《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34、第 34 章

　　整个仙界显得极其空寂，所有心族都消失了，但也似没有消失，柒柒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充斥着整个仙界，抚摸着自己的清净之力就是心族们温柔的问候。业王消失了，玄天也消失了，这场大战终是结束了，但这种结局让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九天一直默然立着，久久地注视着刚才跟业王对战的方向，也是观心消失的方向，玄天消失的方向。

　　望着大哥巍峨的身影，云天只觉万般激烈复杂的情感都消散于这片清净之力中。

　　众人都默立良久，忽然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又带着丝委屈和怨怪：“师傅，你不是还说呢，任谁死天君死的可能性都极低嘛？！可这……不仅天君，连所有的心族都……”

　　任是白泽都不禁一个踉跄，骂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顿了顿，叹道：“危急关头，任谁都来不及用灵视力，只能凭借直觉行事了。”

　　说完，白泽行至云天身侧，和善地低头问她：“小丫头，你是想自己了断天君，以免你大哥为难，是吗？”

　　云天闻言，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云天绕过青龙，行至九天身侧，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她距离大哥如此之近！任是心智如何顽强，云天也只是个小姑娘啊，她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向大哥的怀抱。

　　这一哭就止不住了，似是要哭出历经这场大战所有的恐惧和焦灼，哭出这许多年来所有的委屈和隐忍……

　　九天静静环抱着自己的妹妹，任她大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云天早已哭得不成样子，脸皱成一团，鼻涕眼泪满脸，她终是抬起惨不忍睹的小脸，抽抽搭搭地拉着九天的衣袖道：“父王……去了……观心、观心和画心……心君心后，心族都”正觉失去之痛无可承受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小小的希冀，“大……大哥，心族还剩一人！是……是观心的妹妹！”

　　九天一愣，立刻专注地看着云天，待她说下去。云天见大哥郑重，立刻尽力止住哭泣，指着白泽道：“心君和心后在临去之前，拜托白泽神君封印住心后腹中之女的所有天赋，将她投生人界，期望她不再背负心族的重担，过平凡快乐的一生。”

　　九天见白泽点头，紧锁的眉宇略舒展开，正要开口，云天却心知大哥的短处，哪怕在此刻也不想大哥在外人面前泄露分毫，立刻打断九天要说出的话，自己开口道：“大哥，我知你心中所愿，其实不是战神之名，其实也是卸去沉重的责任，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云天说出这话，心内的主意越发坚定，越来越平静地继续说：“眼下业王已亡，这世间所有的业气都已消失，仙界已无责任可背负，战神也无责任可背负了！”

　　听着云天说这些，九天一直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只听她继续说下去：“大哥，如若要过你心中所愿的样子，你就去吧！我即将成年，我已经长大了，仙界若还有什么责任，该是让我来背负的时候了，我不能总是躲在你和观心的羽翼之下！”

　　说完这些，云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是自己早已决定这么做，现下只是把自己已经计划好的打算说给大哥听而已。在九天和云天身边的青龙闻云天言毕，忽然将头高高抬起，发出一声愉悦的鸣啸。

　　九天抬起手来，揉了揉妹妹的碎发，用只有云天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观心……托付、照顾…...他的、妹妹”

　　听着大哥笨拙的言语，云天心内却很喜悦，觉得这是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之间才知道的小秘密。弯了弯嘴角，云天也对大哥柔声说：“这是观心，也是心君和心后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们最终的嘱托，大哥是最受他们信任之人，定会完成他们的心愿。”

　　似是知道大哥接下来就将离她而去了，云天再次投入九天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终于，在云天松开手之际，她的脸上已一片平静。她走回白泽面前，向白泽拜了一拜，替哥哥问道：“请问神君，将心族的公主投生往人界何处？观心嘱托我大哥一定要看护好心族公主，烦请神君告知心族公主所在，以便大哥……仙界所有人都方便看护。”

　　白泽微微笑着说：“心后的用意，你们应当知晓，她让我封印住公主的所有天赋，即是想切断跟天界的所有关联。如若告知你们公主所在，她必不能如心后所愿，只做得成人间一个普通女子。”

　　聪慧如云天也哑然失语，微微愣住，疑惑地道：“心后真的想如此吗？举仙界之力，定能更好地看护住公主呀！”

　　白泽微微摇头：“过之不及，过度的守护适得其反。过于顺遂难道就是真正平凡幸福的人生吗？心后所求，只是卸去仙界的责任而已，是希望公主像真正的人界之人那样生活，有起起伏伏，亦有悲欢离合，有了这些，才会是完整的人生啊。”

　　云天似懂非懂：“但，大哥他已经答应了观心，一定要护公主周全，如果不知她所在，要如何才能……”

　　白泽道：“心族公主所在何处，就算我想告诉你们也不能啊，因为我也不知道。“

　　云天诧异地惊呼：“啊？！”

　　白泽道：“本神君只是依心后的请求，将公主投生去往人界最美满幸福的家庭之中，心后心意如此，这心意自会带公主去往最合适的去处，无需本神君指定。”白泽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真心想要寻到公主，方法嘛，自然还是有的。”

　　一旁的柒柒早已心焦，立刻问：“师傅您快说吧！怎样才能找到公主？”

　　白泽笑眯眯地继续说：“战神若想寻心族公主，必得也封印住所有战神之力，还有所有的记忆，投生往人界，像最普通的人界之人一样生活了。”

　　柒柒震惊：“师傅说的可是战神哎！若要战神封印住所有能力，也太可惜了吧！还……还有，既然连记忆也要封印，那还如何记得要找心族公主，又如何找得到？”

　　白泽不慌不忙地道：“投生往人界之人，只要心中有所牵念，这份念想就足以将他拉向牵念之所在。”

　　“哦，我懂了！”柒柒接着道：“战神只要记着自己去往人界是为了守护心族公主，投生之时自会投生在公主近旁，跟公主一同长大！”

　　白泽点点头：“没错。”

　　听着白泽和柒柒所言，云天不禁握紧了双拳，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她能接受大哥可能的远行，但没想到，等着自己的却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的离开！

　　她不介意大哥没有战神之力，可……大哥要完全不记得自己了吗？她已经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失去父父王、未婚夫、敬仰的大姐姐，现在……连大哥也要失去了吗？

　　在云天怔愣的时候，感到肩上覆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云天知是大哥，转头看向九天，终是说：“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这也是我们欠心族的。不论大哥是否还记得我，我都一直记着大哥。或许……或许仙界哪天也不需要我了，我也会下界去寻大哥！”

　　九天定定看着妹妹，眼中满是暖，转头看向青龙，青龙应召而至。九天将云天的手放在青龙的头上，云天知道大哥是将青龙给她了，青龙也心知主人即将离去，轻轻地蹭蹭九天，也蹭蹭云天，似是在说让他放心，它一定会看护好云天。

　　安排毕，九天转身向白泽抱拳，开口言道：“我……准备、好了……请、神君……帮助。”

　　柒柒第一次听战神说话，心内正在惊异“战神说话的声音竟然如此温柔，像暖暖的阳光一般，可……可怎么却似是口齿不……”

　　还未想完，就见师傅眼中又射出那道金光，将战神周身笼罩，战神也化为一个明亮的金色光球，柒柒知道师傅接下来也要像对心族公主一般，将这光球引向人界了，正目不转睛地等着，谁承想突然之间，白泽将射出金色光芒的眼睛也对准了自己！柒柒惊讶地叫了一声“啊！”立刻感到全身暖暖的，懒懒的，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周身轻松，什么都无需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至此处，眼前的所有景象淡出，眼前重现金光，这片金光将花满心、易玖和柒柒托着送出。

　　众人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云霄阁殿内，白泽立于他们面前。

　　其实在场景中时，花满心已然明了，但总是不敢相信，她看看柒柒，最后还是对白泽开口道：“白泽大人，难道……那位心族公主就是……”

　　“就是你，花满心。”白泽立刻肯定道。

　　花满心脑袋“嗡”了一声。

　　柒柒看着花满心，接口道：“满心……公主，这是真的，在师傅依循心族王后的嘱托，将你投往人界之后，便命我也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但不可贸然现身，所以我一直等到你满了三岁，已经知事的时候，才出现在你面前。”

　　白泽将目光移到易玖身上：“仙界战神，也是你忆起自己的时候了。”

　　花满心看向易玖，易玖默然立着，跟作为仙界战神之时的九天相比，容貌确实极为肖似，但神情却完全不同。

　　九天岿然如山岳，严肃沉稳，高深莫测，只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易玖清朗挺拔，皎然如皓月当空，灿然如暖日，只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

　　花满心忍不住又问：“观心，心族的王子，是不是我哥哥花无心？”

　　白泽点点头：“他确实是，不过，跟你们两个不同，他在人界的此世有他自己的选择，有其他的故事去经历，他无需忆起前世种种，你们也无需告诉他。”

　　花满心点点头：“但跟在天界一样，他仍然是我的哥哥。”说着自己都不自觉何时已红了眼眶。

　　“就如同画心就是颜如画，他俩得以在人界重续仙缘，了却遗憾。”白泽道。

　　众人默然半晌，花满心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又什么都不知道，很久以来一些模模糊糊的疑问，似乎都已经有了答案。

　　白泽等了片刻，开口又道：“为着心后的愿力，我将你投向人界最幸福的家庭长大，你也确实如她所愿，在过去的十二年中，父母慈爱，兄长疼惜，过得自由又快乐。”

　　花满心噙着泪大力点头：“确实如此。”原来自己的福气，由来竟是如此，心后……

　　未待花满心问，白泽就道：“心后是你的母亲，人界之中的花夫人也是你的母亲，心后和心君，像很多很多的心族一样，并未转世，而是与山河化为一体，一直在佑护着两界，也佑护着你。”

　　“母亲……”花满心喃喃道，原来自己被如此多的人爱着，守护着，只觉自己无限感恩。她感到自己的心与并未亲眼相见的心后心君，还有心族同胞们紧紧相连，如同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一般。

　　只听白泽继续道：“战神为着好友观心的嘱托，带着寻找并守护你的愿力，也转投人界。”

　　花满心早已想到这点：“所以一直以来，玖哥哥他都护着我，帮着我，这就是原因了……哪怕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就想护我。”

　　再也忍不住，花满心“哇”的一声哭出来，投入易玖怀中，紧紧抱住易玖，哽咽道：“玖哥哥……”

　　易玖环抱住花满心的肩膀，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待平静下来之后，花满心抬起仍伏在易玖怀中的脑袋，问白泽：“我的伤口总是能很快愈合，想必跟我其实是心族，继承了疗愈之力有关。但是我哥哥……花无心，还有颜先生，他俩其实也是心族，而且还是疗愈之力无比强大的心族，为何此世却无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