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16、第 16 章

　　花满心放下了心，看来不是她的问题，刚才看到的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不是她的幻觉。
　　但……难道这东西只有她和易玖才看得到吗？这又是何故？什么东西是只有她跟易玖才有的？花满心问着自己，心下凉了半截，难道也跟昨天遇到的那个巨兽有关么？
　　满脑门都是问号，但身边都是关切照看他俩的人，一路都无法交谈。
　　但近了码头，花满心震惊地发现，此处那奇怪的黑团团居然更多了！
　　码头还是那个码头，还是那么的忙忙碌碌熙熙攘攘，但所有的画面似乎熨上了一层奇妙的色彩，不只多了很多黑团团，很多以前花满心从来没看到过的东西，此时也能看得见了。
　　顺着岸堤和大海的交界处，黑团团出没最多。人群之中，居然也有，有些黑团团甚而隐在人身边，似乎就是一直跟随着那人的，有的在人头顶，有的在肩膀上……甚至还有在心口处的。
　　而每个人，似乎都散发着光，而不同人的光颜色也不尽相同。花满心好奇，自己从前怎么就没有留意呢？
　　刚才见到船上的众人，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城主他们，也没有留意啊。
　　正想着又把目光拉回到船上的众人，却发现，并不是船上的人没有散发各自颜色的光，而是清晨阳光清冽，加上船上人少，花满心肚子又饿又一直在琢磨心事，所以尚未留意罢了。
　　仔细看去，花自得周身隐隐散发的颜色淡蓝偏紫，易城主绿色为主，中心有淡淡的粉色。渔民们更是色彩各异，真若彩虹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各有不同。
　　花满心觉得好玩儿极了，有把目光转向易玖，好奇自己看到的玖哥哥会是什么颜色。
　　只见易玖的颜色却没那么绚烂，就是纯净的白光，隐隐透着一丝青色。
　　花满心看着易玖周身散发的颜色，就感到平和，纯净，暖暖的想扎进去睡觉一般。
　　猛然觉得自己似乎盯着易玖看太久了，顿时摇摇头，收回目光，又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手上身上，自己当是什么颜色？
　　往下一看，自己周身居然也是类似易玖的亮白色，只是隐隐透着丝金色的光芒。
　　花满心似乎很喜欢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颜色，欢喜地欣赏的时候，瞥到易玖也在看着自己，微微笑着。
　　玖哥哥……似是也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
　　花满心正想着，又不禁举目四望，环顾码头之上，注目大海之上……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已经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色彩，但，花满心内心深处仿佛懂得，这色彩似乎不是刚刚才有的，而是，一直都有，而且是更切那色彩所附之物本质的东西，只是她现在才突然能看清了而已。
　　下船、换马车……一路上花满心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看着这世界重新展现在她面前的新奇样貌。
　　她看到，易玖也在静静重新审视眼中所见。
　　终于到了家，跟城主和易玖一行人道别，花满心却感到有点微微的失落，就像是原本很习惯在身边的什么东西，忽得被抽走了似的。
　　进了自己家院子，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母亲和哥哥，甚而是颜先生他们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自己，见自己终于回来之后大惊小怪地对她问这问那儿。
　　反之，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跟花满心交待了几句，花自得自去准备上堂了。其时尚早，两家人都心忧子女，半夜雨稍歇就出发去接人了，天刚露白就已经接到了人，到此时到家，正刚刚好赶上平日里要去上堂的时间。
　　为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微妙原因，城主和花家都不约而同地对外隐下了易玖和花满心一夜未归却共处一岩室这件事情，所以表面一切照旧，该干嘛干嘛。
　　可是，就算哥哥也去上堂了，母亲怎也未见？
　　花满心带着疑惑推开门，从院落跨步进了屋内。
　　花满心想先去父母的屋内找母亲，刚至母亲屋门口，却听母亲的低语声，似是在细细交待什么，声音中却似欣喜安慰无限，看来屋内还有其他人。
　　花满心并不急着推门，静静听着母亲在说什么。
　　“我着实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想犬子这个病秧子，可别耽误了别家姑娘，所以一直拖着并无议亲。可谁成想，满心去学医，却给她哥哥学出了位媳妇儿！”
　　花满心心下大惊，不禁更加竖起耳朵听下去。
　　“真是没想到啊，整件事情如此之快，又如此顺利。如画，你如此闺秀品貌，你跟无心又是两厢情悦，自是好上加好！我已当你是自家闺女，所以就对你说句大实话，我最欣慰的，还是你学有所长，善于医术一道，我儿交于你手，我甚是安心啊！”
　　听到母亲所言的哥哥的媳妇儿就是自己的颜先生，花满心已是惊掉了下巴，却听半晌后，颜如画温柔而略现娇羞的声音响起：“花公子他……很好，他的身子骨其实并无什么大碍，伯母无需担忧。我和满心有师生之名，就算……也当料理好公子的身体才是。”
　　“好！好啊！”花夫人叹道。
　　隔着整整一扇门，花满心都能感到母亲正两眼灼灼满意欣慰地看着她未来的儿媳妇儿，或许还紧紧拉着人家的手呢！
　　花满心终是没忍住，自己推开屋门，看到母亲和颜先生果然相对而坐，二人的姿势跟自己脑补的所差无几。
　　花满心不禁震惊且充满期待地问道：“真的吗？我没听错吗？颜先生，你跟我哥哥……？”
　　颜如画见花满心突然入内，似是很吃惊，但面上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红后，大方地对花满心道：“昨日我们眼见事故突然，又骤下暴雨，眼见等你们不到，所以只好先行回来，在路上……”
　　颜如画却是讲不下去。
　　花夫人笑眯眯地接下去，对花满心道：“你哥哥已经都跟我们交待清楚了，说是在回来的路上，跟如画表明了心意，以自己身子骨为由，逼迫如画答应嫁给他。”
　　花满心不禁“噗”了一声：“哥哥他也能做得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却是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一边的颜如画却红着脸说：“哪有他说得如此不堪，他是讲笑呢，他从未逼迫于我，是我们……两厢情悦。”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啊！！”花满心是真心的欢喜，给了颜如画一个大大的拥抱，嬉皮笑脸地对她道：“颜先生，以后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嫂子了？！”
　　花夫人不等颜如画的“不可”二字出口，就笑道：“我与你父亲已经商议过了，待无心的身子再养得好些，明年开春，就让他们成亲。如画，如此安排，你觉可好？当然，你若觉得妥当，我们自会立刻上颜府提亲。”
　　颜如画怎会表示异议，红着脸默许。
　　花满心笑眯眯地一直看着自己的先生：“我大哥真是个聪明人儿啊！遇着了个宝贝，懂得当机立断，我深以为是，像颜先生如此人物，若被其他家发现了，怕是要抢呢！”
　　颜如画却在内心叹息，能够嫁入花家，未尝不是她的福分。不说她是真的心悦花无心，还本就跟花满心师徒相处融洽，单说花自得夫妇对她的态度，都可以想见今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和睦的光景。
　　此时世道重文，虽无实权，花家自是到哪里都被高看一等。但对于医者，哪怕医术精湛，哪怕也受到表面的尊敬，但也自是会被世家大族低看一等。其实这门婚事，还是她高攀了些呢。
　　花家却无此迂腐观念，花自得夫妇甚是开明，只重门风与人品，颜如画揣摩，只要花自得喜欢的，只要是良家妇女，哪怕是乡野间的的姑娘，花自得夫妇也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取回来。
　　得夫婿和公婆若此，夫复何求。
　　颜如画虽心在山川，可也甘愿为一心人而归于一方原地，相夫教子，敬爱公婆。更何况，花无心的身子却有见好之势，昨日小情侣闲谈之时，他还提起，他其实也一心寄情于山水，万分向往颜如画早些年在外游历的日子，如果他当真身子骨硬朗起来，说不定二人可以共游呢！
　　颜如画越想越甜蜜，只觉自己真是如常人所言，上辈子一定积了大大的德行，此世才得事事称心。
　　此日本就不是花满心去医馆的日子，便言道花满心昨日奔波，今日定要好生休养一下，于是告辞离去。
　　花满心赖着母亲又欣喜地叽叽咕咕一阵，才回到自己房间。
　　正要高兴地跟一日一夜未见的七七和赤尾鸳说就要有嫂子的事情，却猛然发觉，自己目中所见的七七，与往日大不相同。
　　花满心以为自己眼花，猛闭闭眼睛再睁开，再去看两只小兽，赤尾鸳还好，跟现在她看别人一样，周身淡淡地散开光泽，跟它的名字一样，是赤色的光。
　　而七七，不仅周身散发白光，连眉心之处都是耀眼如蓝宝石一样的光彩。
　　花满心看着跳上自己膝头，对自己与往日并无任何异常的七七，知道七七一向都能听懂自己跟它说的话，便道：“七七，你知不知道，你的眉心处……很漂亮。”
　　七七对着花满心歪歪头，似是有些疑惑，也似在等着她继续说。
　　花满心想着，自己当然什么都可以跟七七说，于是便接着对它说：“我的眼睛似乎变了，现在看到的东西，好像都不一样了呢。我看到……每个人都发出不一样颜色的光呢。”
　　七七听着越发平静，但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听着。
　　花满心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夜之间，所见之物就完全不同了。除了这个，还有件事也很不寻常，不过……跟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也能搭上。”
　　“我昨夜其实受伤了，伤口应该算深，但今天早上却完完全全好了，任何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没有伤过似的。”
　　说着就伸着脖子指给七七看被易玖咬伤的地方。
　　七七探着小脑袋看了半晌，确实皮肤平滑，半丝伤过的痕迹也无。
　　“你记不记得，上次赤尾鸳突然发狂，我被它啄伤，伤口也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满心刚问完，就见七七点点头。
　　花满心想了想，说出来的时候，似乎也愈发肯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测：“我估摸着，昨天也确实发生了恐怖又奇特的事情，难不成，我的眼睛的变化，跟这件事有关？”
　　“但这件事情，只可咱们之间知道，还有玖哥哥也知道，别人都不可以知道哦。”
　　见七七点头，花满心继续道：“昨日我和玖哥哥被困于岩洞之中，突然来了一头巨大的怪兽！不过，要说是怪兽，它倒是长得不凶，还挺好看的，满身的毛又白又亮，但样子委实怪极了，要说不是怪兽，却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兽能长成这样子的。它的头又像牛又像羊，头上的角弯弯长长，连肩膀上都有巨大的翅膀呢！
　　一听到花满心说到这里，七七霎时从花满心的怀中立起，目露精光，聚精会神地专注听着。
　　花满心一时又被七七双目之间璀璨的蓝色晃了眼，定定神，又说：“这巨兽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它的双目之中居然射出一片白光，但只射向玖哥哥，一会儿就停了。我正吃惊得不行，它居然就径直朝我扑过来，当真是吓坏我了！”
　　花满心现在想来还在后怕，但看七七的样子却十分冷静，便也缓了语气：“玖哥哥帮我挡了它的攻击，但臂膀却被它抓伤了。但奇怪的是，它一击过后并不接着袭击，而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又飞走了。”
　　七七听得十分专注，生怕漏了一言一语，只听花满心继续道：“然后，被那巨兽变出来的白光，原先不是笼在玖哥哥周身吗，忽的又变成了红色，然后这红光又突然钻进了玖哥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