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四个神金老公》京我来思

16、第十六章 长门其六

　　因为我？
　　因为我什么？
　　李胤梧带着疑惑闭了眼。

　　可源源不断的热意就像火燎，他晕过去没一阵又被热醒，慕暄还抱着他。大抵是他们受情契左右，慕暄也被牵动得心绪不宁，他而今半身已是龙相，斜刺出的鳞片撑破了衣裳，李胤梧摸了摸他的鳞片，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凉，这样的凉意让他冷静不少。

　　慕暄摸着他的额头，说：“还难受吗？”
　　“嗯……”李胤梧仰头蹭着他的掌心，慕暄的身体里有他的骨头，那让他本能地亲近，冷硬的细鳞刮在李胤梧侧脸，好久才清醒过来，“好热。”

　　慕暄一把将他勒进怀里，冰凉的鳞片抵着他，李胤梧被刺得发抖，他说：“不要，你别碰我。”
　　“药效已经要过了。”

　　“可还是好热啊，”李胤梧眯着眼，“什么时候才好？”
　　慕暄也在忍耐：“两个时辰后。”

　　李胤梧绝望地说：“你把我弄晕行吗？”
　　慕暄一票否决：“不行，你身体太弱，十分容易受伤，这样会伤到你。”

　　李胤梧崩溃了，他欲哭无泪地“嘤”了一声。
　　“听话，”慕暄把软成一滩的人提了起来，“你再忍一忍。”

　　很温柔，但很残忍。
　　李胤梧简直恨不得一口凌霄血喷得他满脸桃花开。

　　忍一忍？这种话他二哥还真是说得出来啊？
　　方才要不是他晕过去了，恐怕是真忍不了一点……这药是真烈，如果喂了什么寻常人，活活烧死的也有。

　　李胤梧没事是因为他根骨与皮肉不合，气血两虚，没那个折腾的精力。要不是他太虚了实在没力气，现在就早扑上去了，还轮得到慕暄在这儿多话。

　　不过这么仔细一想，李胤梧居然愈发汗流浃背了。
　　他回来这么多天，和慕暄这么近距离接触，如果按照庆喜的说法，慕暄应该是极度宠爱苏眠的，虽然是禁脔，但对苏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是从未短缺过。

　　有情就有欲，可这具身体至今还是块完璧。

　　李胤梧穿回来后，与慕暄不是没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可慕暄一直没有对他更进一步，这是为什么？
　　毕竟慕暄是男人，他喜欢男人，李胤梧也是个男人，还是个与他有已经昭告天下的合法夫妻，苏眠占据他身体的时候早已和慕暄同塌而眠，相爱的两个人同床共枕，难免会有绮思，难不成这十年里他们都是这样生生忍着吗？

　　李胤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抓着慕暄的手臂，心里忽然有个不成型的猜测——
　　他们亲爱的陛下是真不举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样的。
　　慕暄命格不好，拿了李胤梧的骨头那也是成蛇不成龙，甚至还会为这一副龙骨所累，到了春日控制不住本能里携带的兽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李胤梧这么几次下来都差点被他差点摁在床上办了，可奇怪的是每次明明慕暄都已经箭在弦上了，就差那临门一脚，他就忍者神龟一样停手了。

　　李胤梧也很奇怪，这不是不举是什么？
　　这不是不举还能是什么？

　　烧了半天，李胤梧早口不择言，他心里疑惑，迷迷糊糊地就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
　　慕暄听了这话，捏住了他的的下巴，把李胤梧的脸转到了跟前，他说：“你说什么？”

　　李胤梧还晕着，他有点想不起来慕暄问了自己什么。
　　看慕暄忽远忽近的脸，那张漂亮的脸此时似龙似蛇，狰狞里竟还带着些可笑。
　　李胤梧被他这样小心地抱在怀里，一时间竟然也有两分亲近的意味。

　　他二哥大概是喜欢苏眠喜欢的要死了。
　　居然能把自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坦然放在苏眠跟前。

　　李胤梧指尖摸上他的侧脸，说：“我从前有化龙的时候最怕人见我。”
　　“那时我觉得我是天下第一丑的人，”李胤梧一寸寸摸着他的鳞片，说，“你怎么也不躲着我……”

　　慕暄也不反抗，任由他指节胡乱在自己脸上蹭。
　　明明已经是独坐明堂的九五之尊，上朝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叫堂下的大臣噤若寒蝉。
　　可他抱着李胤梧的时候安静得又像是一潭静水。

　　李胤梧看着他又笑，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说：“我记得从前我也变成龙过。”
　　慕暄就垂着眼看他，眉心忽而蹙了起来。
　　那双圆润的杏眼里嵌着一只竖瞳，李胤梧被盯了一阵便说不下去了，他说：“二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怕你……”

　　慕暄依言闭了眼，不再看他。
　　可慕暄也十分不解：“你为何……怕我看着你？”已经不止一次了，李胤梧对他的注视感到害怕。

　　李胤梧脱口而出：“你长得像我爹。”
　　慕暄：“……”

　　李胤梧不被他看着，感觉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胡言乱语得更起劲了：“我说的不是我亲爹，是我们俩一起的爹，我义父，你亲爹。”

　　慕暄欲言又止，他这一股感慨的劲儿，怎么听着还挺期待？

　　然后李胤梧又火上浇油了一把：“这么抱着真像在□□啊。”
　　慕暄眉心猛然拧紧，他咬紧了后槽牙，他似乎忍不住要发作了。

　　“哦不是，其实……”李胤梧脑袋似乎要机灵地想到了什么，然后如山体滑坡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咱俩现在这样在旁人眼里也是□□。”

　　毕竟当年他还是颗洪荒玉卵的时候就被老魔君捡到了，后来被安置在魔渊深处，老魔君又日日拿自己的天魔血喂养他。
　　说李胤梧身上流着魔君的血，其实也不是全然胡说。更何况，他和慕暄还是名义上的兄弟。
　　就算那时候对慕暄死缠烂打的是苏眠，可他们之间兄弟关系是脱不开的。

　　这其中的七弯八拐，慕暄也不是想不明白。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格外介意。
　　这时候李胤梧直接说出来，简直像在他身上捅刀子。

　　慕暄是想把这胡言乱语的东西一把摔在榻上，然后大怒而走的。可他又怕自己把怀里的人摔痛了，不小心伤了这具身体。
　　这是李胤梧的身体，病弱不堪，再禁不住折腾了。

　　但是李胤梧全然没有一点眼力见，他说：“你说你这张脸，长得像谁不好，偏生得像爹，我每次看见你，我就……”
　　我就浑身别扭。

　　慕暄冷着一双竖瞳无声地看他，李胤梧情不自禁抖了抖，又往他身上蹭了蹭，不再说了。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否则可能会被人模狗样的陛下咬死。

　　慕暄身上凉嗖嗖的，四脚蛇很叫高热不退的李胤梧喜欢，他枕在慕暄的肩膀上，与他亲昵地交颈而卧，李胤梧眯着眼，昏昏沉沉又要晕。

　　他脑子太乱了。
　　庆喜给他喂的药太厉害，他受不了的。

　　眼前走马灯一样，一时是爹，一时是慕暄，再一时是死在宫道上的小内侍，他磕在墙上的血里开出一朵红花，李胤梧也认得。
　　那是雪哭。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要合眼，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来之前陪他二哥在墙根给人烧纸的事情。他含糊不清地说：“你当年若是能生得有两分像你阿娘，也不会被放到冷宫去……”

　　“若是不被放到冷宫去……”李胤梧一声一声叹着气，“你身边那个小内侍也不会死。”
　　慕暄沉默地摸着他的脊背，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

　　“其实你不知道，当年的许多事我都偷偷查过，”李胤梧被他摸得哼哼，又说了一句，“我听说那人是你阿娘留给你的，我当年若是早早回头，肯顺了他的意去救一救你，他便不必死了……”

　　慕暄摸着他脊背的手指一顿，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疑惑。

　　李胤梧就又低声开了口，他说：“其实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前去伽蓝佛地，见过你娘，我想带你去见她，可是……”

　　慕暄摸着他脊背的手一顿，微圆的杏眼忽地瞪大了，他似乎有些慌张，一把捏住了李胤梧的肩想阻拦他晕过去，可李胤梧这时候已经合上眼，他神志不清地说：“我去找你爹，你爹说你不配见她，还把我关起来……后来我再出来的时候，你阿娘她就已经……”
　　已经死了。

　　李胤梧脑子里冒出一句：“当年许多事我都很对不起你，但……但……”
　　可是他已经近乎意识全失，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慕暄定定看了李胤梧半晌，最终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瞬时就冷静了下来，连半身的蛇相如潮水般顷刻退去。

　　床帏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李胤梧滚烫的呼吸。
　　慕暄冷漠地抱着他 ，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猜忌。

　　难道……
　　不可能。

　　他脑子里冒出了个荒谬的猜想，又立刻自我否决了这个猜想。他掌心摸着李胤梧汗湿的头发，眼神阴恻恻的，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透着他看旁人。

　　慕暄默默地想，这个人最会的就是扯谎。这么多年，骗他的事情八手也数不过来。
　　今日这样，说不准又是在演戏。

　　被骗了太多次，慕暄而今已经不会再上当。此后无论这人说出多少前尘旧事，他都知道怀里的人是那个夺舍而来的野鬼苏眠，而不是与他九死一生也要抓住的李胤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