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天骄.燕氏小乙》青山终老

2、第 2 章

　　幽州，燕小乙住处内。
　　浑一鸣坐在一旁黑着张脸一言不发。
　　燕小乙有些被他这模样吓到，摸不准究竟是何原因，于是只能试探性问到：“一鸣，你……你是不愿意帮我了吗？”
　　接着又哀叹一声，自我答复到：“你若反悔我不怪你。我这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嫌弃。”
　　听着这话，浑一鸣缓缓转过头。
　　“小乙，你真的太急躁了。”
　　先前他跟着燕小乙去找那伙给他药的人，刚走到门口，便发觉此地有些眼熟，结果又窜出来一人，见了燕小乙就开始调笑。
　　“小乙公子，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那人尖嘴猴腮，又油嘴滑舌，比燕小乙还矮了半个头，几步跳下台阶就要来摸燕小乙。
　　“站住！”浑一鸣反应迅猛，一下挡在燕小乙前面，如一堵黝黑的高墙，唬得那人如被雷劈了般僵在原地。
　　“嘿嘿，原来是找了个情郎。”那人变换脸色，又招呼来更多人。“难怪这回不用请！”
　　“胡说八道，掌嘴！”
　　浑一鸣眉头紧皱，老鹰抓小鸡般就控住了那人，一只手高高扬起准备要打下来。
　　结果自然是被人拦下，还是燕小乙。
　　“小乙！”浑一鸣大喊道。
　　“一鸣，不可。”两手按住了浑一鸣粗壮的臂膀，燕小乙仰起头，苍白的小脸儿上布满哀愁。“现在你还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若是贸然打伤了他，一个不留心还打死了岂不是连累你？万一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两个怎么逃出生天？我已经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再害了你。”
　　原来是这个原因。浑一鸣眉目柔和下来，拍拍燕小乙的手轻轻安抚。
　　“小乙说得对，愚兄尚不及你。咱们好言相劝，见机行事就是。”
　　“嗯。”燕小乙点点头。
　　然后，他们扔了那人要求进门，那些人许是早就想念燕小乙，互相看看便笑着放了他们进屋。浑一鸣本能性觉得危险，默默拉过燕小乙的手紧紧攥着，像生怕人不见了。
　　燕小乙未有挣扎，于是他二人手牵手一同进入。一路遇的人五花八门，一条路修的是七拐八拐。这些人见了他们惊讶，然后不约而同的盯着燕小乙上下打量，发出奸恶的笑声。
　　像阴沟里爬行的蛇，像嵌在门框里繁衍生息的虫。阳光不是照耀不到他们，只是他们本能性地就愿意躲在黑暗处。
　　越往里走，燕小乙的身子越抖，本就苍白的脸蛋儿褪了血色。浑一鸣自然注意到，也只好更加握紧了燕小乙的手，希望传递力量。
　　穿过一道四柱的虎头大门，两排数个垫子横七竖八的散在地上，正中心一张加长的铁质座椅，铺数层毛皮羽绒，就为的其上斜倚的那人能躺得舒心。
　　那人发出娇笑。
　　不像男，不似女。
　　开口说话，更是惊掉一层老皱皮。
　　“小乙公子来啦。哟，身旁还有个帅哥哥。”
　　浑一鸣嫌恶得五官都扭曲了，不过记着燕小乙的嘱咐才没当即暴走。
　　“教主。”燕小乙走上前。“可否给我赤影丸的解药？你的人打伤我师父，我可以不要说法可我要你放我走。”
　　赤影丸？什么东西？浑一鸣震惊了。
　　“这么说你是在跟我谈条件？”那教主一动不动，眯眼一笑。“小乙啊，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压制你咳疾的丸药也还没给钱，凭什么走？凭你身边的这个帅哥哥吗？哈哈哈——”
　　“老怪物你！”
　　浑一鸣已怒火冲天。他最烦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恶心家伙，特别又是这种做坏事的类型。
　　咔擦一声拔刀，白光闪现，浑一鸣冷冷一笑，正要试试那教主虚实，燕小乙忽然近前两步，急道：“我师父被你害成那样，你还想怎么样？我只答应过你待我功成会为你办事，我没说过要做的事是那种事！”
　　燕小乙声泪俱下。
　　“那药几乎要去我半条命，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拿着我这个废人又有何用？教主，你究竟怎样才愿放过我？”
　　“小乙你……”
　　浑一鸣有料想到燕小乙恐怕是上当受骗被控制住了，但燕小乙说的那种事又是何事？小乙可是要做大侠，光复四象门的，怎么可以受制于人？还是这种地方！
　　“小乙别哭了，我为你讨公道。”浑一鸣心疼不已地拉过燕小乙搁在自己肩上安慰。然后嫉恶的死死盯住那上面的老怪物。
　　那教主像没有感知似的，还在怪异的娇笑。
　　“小乙公子说什么呢！”那教主终于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漫步下来，暧昧的打量二人。
　　“我们哪有你说的这么恶？再说了，你不是逃了吗？现在还找了个情哥哥为你讨公道，你该高兴才是。比如我呀，可就是羡慕得不行哟！”
　　与怒目圆睁的燕小乙对视一瞬，那教主便又娇媚的看向浑一鸣，一只染着花指甲的老鸡爪轻轻搭在浑一鸣肩头。
　　“哥哥不如留在这里与小乙做对快活鸳鸯，若是以后腻烦了小乙也没关系，妹妹我就毛遂自荐，为你暖枕席可好？不过先说好，你也得吃那赤影丸。毕竟这样，方可叫双宿双飞嘛！”
　　唰地一声甩开肩上的老鸡爪，浑一鸣带着燕小乙退后一步，连看也懒得看那老怪物，只一手牵着燕小乙一手捏住佩刀，眼睛盯着地面上的影子瞧。
　　“什么哥哥妹妹的，我呸！老怪物去死吧——”
　　白光乍现，刀气漫延，这幽深的房间内火光忽的熄灭，地上垫子隐隐颤动似也有被卷起的预兆。独那看不出男女的教主呵呵一笑，丝毫不着急。
　　“少侠尽可往下砍，倒是你的小乙就彻底没了解药，一天天等死吧！”
　　浑一鸣冷笑一声。
　　“你莫急，待老子把你大卸八块那解药自然也藏不住了。我不光要解药我还要你们这儿都给燕不一陪葬！”
　　“哦？是么？”那教主听了反笑。“那少侠就错了。我这药可是南宫傲都没办法的。”
　　南宫傲……浑一鸣手一顿。
　　南宫傲这厮果然知道小乙！
　　“呵呵，小乙公子还是过来吧！”
　　“一鸣！”
　　趁浑一鸣不备，那教主一把摁住燕小乙肩头就要往外扯走，燕小乙猝不及防连忙呼唤浑一鸣，幸好浑一鸣反应过来。
　　“老怪物做什么！”
　　圈住燕小乙的腰搂在自己怀中，浑一鸣一脚将那教主踢出几米远。
　　没想到那教主不堪一击，竟这样就喷出一大口血雾。浑一鸣心里嗤笑那教主武功这么弱还敢出来混，却是忘了自己的功力早已臻至化境，如今这片江湖极少有人可匹敌。
　　浑一鸣本准备动手毁了这个充满罪恶的老鼠洞，但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破窗而入的方块牌子。浑一鸣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块神捕令。
　　南宫傲不想他出手。
　　他懒得再去思考那冰块脸想做什么，按照六扇门的尿性指定又是广撒网，鱼儿还不够。
　　浑一鸣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出去的，但他还记得怀中的小乙一直望着他，脸蛋儿上写满担忧，一双大眼睛里又全是害怕。
　　浑一鸣本想摸摸燕小乙犹存泪痕的脸颊问问为何会这般复杂，叹了口气，一瞬间动力丧失殆尽。
　　然后，他们就回到了这里。
　　燕小乙苦笑。
　　“是，我是太着急。可这四象剑诀本身也算不得什么绝佳剑法。如果我一直修炼，凭如今江湖能人辈出的时代，我不知何时才能出头，才能光复四象门！”看向浑一鸣的眼睛，燕小乙满目凄怆，语调哀婉。
　　“师父时日无多，我自己又拖着一副病体。我如今独木难支，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甚至还不如起点！一鸣，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望着燕小乙的盈盈泪眼，浑一鸣哪里又还能有什么气？不过是气燕小乙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乙，我本就是来帮你的。”猛地拉住燕小乙紧握的手包裹住，浑一鸣认真道：“几年前我能帮你，如今自然也能。不就是肺病吗？不就是宿命注定嘛！我只信人定胜天，我浑一鸣要救的人即使地府也要拉回来！”
　　“一鸣……”
　　燕小乙又激动又哀恸，回握住浑一鸣的手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点。好在浑一鸣不拘小节，自己不想说的事也不会再多问。
　　“小乙不必言谢。”看出燕小乙想要说些什么，浑一鸣当即制止，摆了摆手，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倒在桌上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乙啊，你看看这些药哪个对你有用？”
　　浑一鸣把桌上的药瓶一股脑全推给燕小乙，脸上还焕发出神气的光采。
　　“我这里有雪域高原的仁青丹可助你强身健体，你如今身子弱用药最好一点一点来。呐，看这个，这是紫薇霞丹，这是太极神丹，这是真武丹，这些药丸都可助你打通四经八络，拓宽气河保证真气运行绵延不息。我知道你一直想好好练武，但目前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先治好你的身子。这是补心丹和九转还魂丹，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你跟你师父吃了一定都有效果。然后我再给你输送真气日日温养，我还就不信了，能治不好你的伤。”
　　“一鸣……”
　　燕小乙没想到这些神药都是给他们师徒俩准备的，望着神采奕奕的浑一鸣，燕小乙双眼微酸，心中难受极了。
　　他是个被遗弃的野孩子，一路成长到如今也没遇到过什么好人，本以为这世上也只有师父最爱最疼他了，没想到……
　　“一鸣，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一鸣，你听我说呀……”
　　燕小乙急忙走到浑一鸣身边说，因为浑一鸣已经来到燕不一床前准备喂药。燕小乙看得心惊，忙拉住浑一鸣的臂膀，而这时，燕不一清醒过来。
　　“少侠，你先停一停吧，听老朽说。”艰难地按住浑一鸣的手，燕不一半睁着眼，已是烧得意识困难额头滚烫。“几年前我师徒俩尚有几两银钱一本秘籍傍身，可如今有什么？老朽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啊。老朽可以偷鸡摸狗，但小乙绝不能！少侠，小乙说得对，我们用不起你的药。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就请治好我的小乙吧，老朽……愿以一身功力相赠。”
　　燕不一说完又失了力气撒手去，浑一鸣见状一把握住燕不一的手，急道：“什么意思？我听得是一头雾水！燕不一，我要你的内力做什么？我浑一鸣心甘情愿帮忙，不需要你们任何回馈！”
　　“小乙！”
　　丢开燕不一，浑一鸣站起身拉起燕小乙的手紧握住。神情激动又不解。
　　“该怎样才能相信我？我明白你想除掉那个地方，相信我，六扇门不做我做！我这就去把那个地方一把火烧干净！”
　　说着就风风火火要出门。
　　“一鸣！”
　　燕小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慌得赶忙攥紧浑一鸣的衣袖，待浑一鸣停下身转头一看，便见的是燕小乙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蛋上泪珠莹莹，唯一双唇咬得是血色斑驳，湿红淋漓。
　　“你愿意帮我，小乙感激不尽。可我……实在不能白用你那么多东西。小乙身无长物，却不愿当牛做马。思来想去，唯有割舍下你。浑大侠，谢谢你帮我教训了他们。”
　　他一边拒绝，又好像在一边挽留，浑一鸣一根直肠子都快拧成了麻花，心中纠结万分，然而一看到燕小乙的脸，便又觉得无论如何都抛弃不下。
　　可是，燕小乙始终不松口。
　　争执无果，最终，浑一鸣还是被推出了门。
　　好一场本欲帮忙偏添累赘的戏码。浑一鸣蹲在门外抱住头，直至月上中天才步伐凌乱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浑一鸣一直在幽州街上游荡，一是为了震慑那伙人别轻举妄动，一是为了排解自己的内心苦闷。不然要回去躺着，他指定又挥刀乱砍一通，说是练功实为发泄，每次都打扰到同宿的袍泽总不好。
　　可这排解着排解着吧，这胸腔里的郁闷反而愈扩愈大。想起这几日都未在那家客栈看到燕小乙，浑一鸣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乙啊小乙，哥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又是一夜无月。
　　燕小乙正准备睡觉。
　　探完师父的脉息又给自己吃下最后一粒丹药，燕小乙就忧愁地叹了口气。
　　而这时，“砰砰——”门响了。
　　他师徒俩在此地未有什么好友，又是深夜，此番敲门只怕是那伙人终于找上了门。燕小乙双拳紧握，拿上剑放轻脚步。
　　然而正当他要伸手开门之时，门忽然碎了。
　　“啪——”
　　门被外力一脚踢开，倒在地上时还碎了几块。燕小乙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来不及反应便要立刻转身逃走，没想到那人速度极快，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儿不让他走。
　　“小乙跑什么？”
　　音色听着不熟悉，面容也没见过，燕小乙右手被拉着，左手便挥剑去刺那人。
　　结果当然是被那人又使力震麻了手筋。
　　啪嗒一声，长剑应声落地。
　　“小乙的功夫真弱啊。”
　　那人又贴在他耳边讲话，燕小乙被恶心得不行，偏偏腰上还被搂紧了挣脱不得。
　　于是又扭腰想脱离，结果下身被迫骑在一条腿上颠了起来。
　　燕小乙啊地一声，整个人都软了。
　　“小乙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唇角勾笑，一边掐着燕小乙右手一边把着燕小乙来回摩擦，嘴唇就靠在燕小乙耳边低低道。“小乙躲着不出来，那教主是没法子，可知还多的是人垂涎你？”
　　舔了舔唇，那人直起身，看向燕小乙的脸。
　　“按照以前我自然没资格动你，但现在嘛……嘿嘿，还真是歪打正着天助我也。”
　　说完，突然俯下身吻住了燕小乙的嘴。
　　燕小乙惊恐得瞬间睁大双眼。
　　“唔！唔……”
　　左手使劲拍打那人的脸，推阻再进一步动作，燕小乙心中绝望，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为何力气这么大，他就像一个小鸡仔，只能被动接受。
　　这人的亲吻如同搜刮与肆虐，手还在燕小乙身上乱摸。燕小乙被迫全身过电，颤栗不止，一边酸酸胀胀，一边嘴角不断流涎，快要不能呼吸。
　　“哈！哈！”
　　终于，那人放过了他。
　　然而燕小乙此刻的状况可称糟糕。
　　因为准备要睡觉而解开的头发更加凌乱，本就松垮的衣服被扯开至只剩了条带子悬挂，濡湿了一片。
　　“你……你……”
　　燕小乙悲凉不已，盯着眼前这人却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自小骄傲，虽然颠沛流离虽然体弱多病，但有师父在，他就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本以为就算体质影响也不耽误练武，谁知如今不但师父危矣，自己多年勤学苦练还是比不过别人。一时间思想如同掉进无底深渊，燕小乙竟哇地又呕出口血，染红了二人相贴之处。
　　他这厢苦痛，没想到那人还不放过他，竟一把将他扛起，往床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