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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吉时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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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明日我需得嫁他。”程墨知晓闻人涟对她的执念,若她拒绝,他定会对萧灼下手。
她相信萧灼未必会真的受闻人涟摆布,但她得为萧灼争取更多时间。至少在这种时候,不能将闻人涟逼急了,否则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丞相沉默片刻,道:“明日,若你想反悔,爹会安排送你离开。你且记住,无论何时你与舒儿都是爹的女儿。”
“爹,这么说来,你没有生二姐姐的气?”
“是爹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尽苦楚。舒儿性格要强,入宫为妃都是为了爹和这个家。
爹有什么脸面去责怪她?”老丞相愧疚难当,老泪纵横:“爹只愿她不要怨恨爹才是。”
程墨仰头望向天空,无论是她还是二姐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这一切都是她们心甘情愿。
为害者还逍遥世间,她们为何要日日活在愧疚痛苦中?
……
十二月初八,吉日,宜纳吉娶亲。
左公丞府上早已红绸漫天,布置妥当,迎亲的队伍准时出发,绕城而过,轰动全程,不知引多少坊间少女哭泣相送。
喜轿入梧桐街巷,却是一片冷冷清清。御史府外,未张灯不结彩,这让迎亲的队伍一致发懵。
莫非,这是来错了地方?
闻人涟却是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一队人马捧着红绸先行入府,不过瞬息,御史府便焕然一新,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绸。
唢呐铜锣井然有序吹弹拉唱起来,闻人涟跨马而下,在后方百姓们的欢呼声中步入御史府邸。
府中,老御史与老丞相面容严肃,坐在高堂之上。
闻人涟几步入内,先行一礼:“小婿闻人涟,见过两位岳丈,还望两位岳丈恕小婿失礼,先行失陪。”
闻人涟早打听清楚了程墨的住处,径直入了程墨住处。
程墨遣散了丫鬟,只身穿着喜服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一身喜服的闻人涟快步入了房间。
“阿墨姑娘,我来娶你了!”
闻人涟声音里透着轻快和雀跃,听起来心情极佳。
程墨却兴致缺缺,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倒是来的早,不过我还未打扮好。闻人公子,你多担待。”
闻人涟面色如常,来到程墨身边,仔细端详镜子里还未施粉黛的程墨,赞叹道:“阿墨姑娘天生丽质,便是不上妆亦是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只是今日你我大喜之日,还需委屈阿墨姑娘配合。来,我替阿墨姑娘上妆。”
程墨轻呲:“想不到闻人公子也精于此道。”
她今日有意刁难,可说到底闻人涟这人在人前素来心性沉稳,性子温和。便是知她有意怠慢婚事,也不见半分不悦。
闻人涟拿过桌上胭脂水粉,井然有序的在程墨脸上动作,“娶你一事早已在我心中想过千次万次。为你上妆,为你描眉亦是能回千百遭。今日能为你亲手上妆,也算得偿所愿。”
“若是旁的女子听到这话,定要感动的不能自已了。闻人涟,其实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为何非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程墨侧首,认真望着闻人涟:“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闻人涟微顿,凤眸闪动:“阿墨姑娘,若是我能回头,你可否还待我如往昔?”
程墨眼神微敛:“虽然很想骗你,但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从前。”
闻人涟失笑,捧过程墨的脸:“阿墨姑娘,我就喜欢你的坦诚,你便是骗我都不愿意,我又该如何甘心放下?”
“强扭的瓜不甜啊闻人涟!”程墨拧眉冷待:“从前我真心将你当做知己。如今,便是今日嫁你,我心中也没有你半分位置——”
“阿墨姑娘!”闻人涟凑近她的脸:“今日你我大喜之日,你就莫要再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
我知你心中无我,可这世间的感情未必只有一见倾心。
还有日久生情,等你嫁我,便知道我对你的好可昭日月。
一年不行,那便十年,十年不行那便一生。我闻人涟,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持之以恒。”
“感情不是你练的字,闻人——”与此同时,程墨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闻人涟凑近脑袋来,程墨撇过了脑袋,他的吻堪堪落在了她的脸颊。
“阿墨姑娘,今日的你很美。”
闻人涟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给程墨戴上凤冠霞帔,为她披上了红盖头。
门外的喜婆受意入内,忙将大红绸的一端塞入程墨手中,另一端则让闻人涟牵着。
“吉时到,新娘出阁!”
喜婆尖锐的嗓音穿透房间,外头顿时响起一片吹拉弹奏。
红盖头底下,程墨长叹一声,看来,闻人涟是执迷不悟,既如此,这番因果就由她来了结吧。
……
拜别老丞相和老御史,程墨入了花轿,随着闻人涟游街迎福,半个时辰之后才入了左公丞府邸。
那里,早已是宾朋满至,热闹不已。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随着礼部派来的礼生高声一喊,观礼的人们全都静下,翘首望着一对新人入内。
程墨被牵引着入内,眼前的视线只有脚下这一片光明。
外头的欢喜雀跃与她无关,此刻她有些神游天外,不知萧灼现下可安全了?不知她派去的人能否及时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生最后一声传入耳中,程墨身体僵硬在原地,却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程墨心下一喜,当即掀开了红盖头。对上的却是闻人涟深切殷勤的视线,他眼底划过一丝痛楚,几步前来将程墨拥入怀中。
“阿墨姑娘,你应当不希望大喜之日,丞相与御史大人发生意外吧?”
程墨并未挣扎,轻嗤一声:“如今,你除了威胁我,还能做什么?”
闻人涟揽着她,将她双手拢在手心,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后袭来,令程墨一阵毛骨悚然。
可很快,她与闻人涟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大门外缓缓而来的身影所吸引。
以萧誉为首的一众京都卫拔刀压阵而来,左公丞府上的一众护卫节节败退。
京都卫之后,一袭玄衣的萧灼大步流星而来,他的视线从进门的第一眼就落在程墨身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那片墨色之下。
见萧灼安然无恙,程墨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轻声道:“闻人涟,您看吧,他从不让我失望。”
闻人涟紧了紧程墨的手:“可你答应了要嫁我!”
“我为何嫁你,你应当知晓,如今收手,一切还来得及。”程墨心底深处仍旧不想让事情变得再无转圜余地。
闻人涟凤眸沉了沉,他紧紧拥着程墨,没有看对面疾步而来的萧灼,垂眸打量着怀里的人。
“萧大人,今日是我与阿墨姑娘的大喜之日,你来正好能赶上一杯喜酒。”
“闻人涟,放开她!”萧灼冷声道。
闻人涟失笑:“萧大人,你来晚了,我与阿墨姑娘已拜堂成亲,她已是我闻人涟的妻子。”
萧灼扬手,手中的长剑翻转,一剑疾射而来,擦着闻人涟的面颊而过,刺入他们身后的高堂之上。吓得身后的左公丞惊怒交加。
“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陛下亲赐的婚事!你莫不是要抗旨?”左公丞起身怒斥道。
“陛下,呵。陛下此刻恐怕顾不得那么多了。”萧灼话落,众人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阵厮杀的喊声,这声音自中央长街传来,远远地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府中管家仓惶来报:“不好了,老爷,少爷。江南那群逆臣已攻入皇城,现下已冲入宫门了!”
左公丞面如土色,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皇城脚下十万大军,他们如何能攻入城门,还来的这般悄无声息!”
管家惶恐不已:“老奴也不知,只知城门口兵不血刃,那群逆贼就这样大摇大摆进来了!”
左公丞忙喊道:“萧大人,你听到了吗,你还不去护驾!”
萧灼面无表情看他,一步步向程墨所在的地方走来。
左公丞见他如此,反应过来脸色煞白:“你,萧首辅,你莫不是与那些叛贼为伍!是你引他们入城?”
闻人涟恍然:“自请江南,阵前失利,摔落悬崖,被困村内,原来这一切都是萧大人的障眼法,你是想引肃王那五万兵马出京?”
萧灼并未理会闻人涟,而是隔着人群,上下打量着程墨:“程墨,对不起,我来晚了。”
程墨摇头,笑着道:“萧灼,你再不来,我就真的与他礼成了。”
“便是如此,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萧灼手一伸,身旁的霍誉将手中长剑递给了他。
萧灼执着剑,面容冰冷的地拾级而上,左公丞府上的护卫都被吓得不轻,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身后就是程墨与闻人涟,护卫们退无可退,不得不冲杀上去。
萧灼动作干净利落,手起刀落,护卫一个个倒下,其余的纷纷退到一旁。
直到萧灼与闻人涟不过五米之距:“闻人涟,眼下这情形,你若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
闻人涟将程墨揽得更紧了:“萧灼,你不惜为叛军逆臣,也要赶回来抢亲。你真当是让我刮目相看。
可你为何要与我抢阿墨姑娘?你知道我与阿墨姑娘相识多久,你可知什么是先来后到?”
萧灼面上带血,眼带煞气:“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