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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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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沿海公墓园
仿佛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毫无意义的影像在脑海中一圈圈盘旋着，由远及近，一幕幕回放，像是自身遗落的拼图碎片，只为夺人性命的杀戮，下着雨的茶馆，没有结局的小说，深夜的酒吧，爆炸的公交车，夕阳下的洋楼，最后的遗憾和挂念……
织田作睁开了眼睛，视线由昏暗逐渐变得清晰，所有感官像是正在充电的电池一样慢慢启动起来，被子弹贯穿的尖锐的疼痛和血液大量流失的刺骨的寒意全部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织田作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受了致命伤的位置，心口处布料柔软，既没有破洞也没有黏湿或者干硬的触感，恢复了知觉的手下，本以停工的心脏正在有力地砰砰跳动着……
“感觉怎么样？”
织田作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隔着轻微的耳鸣，显得有些遥远，又有些莫名的、无法解释的亲切感。
织田作迷茫地扶住了手边的东西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是躺在一个被暴力打开的棺木里，织田作看向席地坐在墓坑之上、身体靠着一个有些发旧的墓碑的黑发少年。
自海边吹来的强风吹动着少年披着的黑色风衣沙沙作响，远处夕阳即将没入地平线，少年逆光注视着他，暗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光亮，仅仅是确认着什么一般注视着。
织田作愣了一瞬，脑海中记忆的顺序尚且混乱，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清晨，捡到那个浑身是血、濒临死亡的少年那天，黑色的卷发，瘦弱的身体，死去的眼睛。
“……太宰？”
织田作听到自己迟疑地唤道，许久未发声的声带干涩，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失去了必要的重量。
但话一出口，织田作就自己否定了答案，不是的，尽管那么相像，眼前少年分明比他初遇时的友人还要小很多，看身型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不像孩子的孩子。
织田作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在他唤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复杂的，憎恶的，杀意的，好像他无意间撕开了一个伤口，一个禁忌。
之后，扭曲的目光消失了，少年的目光恢复了漠然，对他道：“你认错人了。”
“抱歉。”
织田作干巴巴地说，他还坐在棺木里，身上穿着死气沉沉的衣服，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抱歉，总之就这么说了。
少年皱了下眉，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没其他要说的？”
“有。”织田作看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庞，认真地说：“你受伤了吗，看起来状态很差，真的没问题的吗？”
少年本就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顿时更差了，冷冰冰道：“你越界了，再说这种毫无价值的话，我可以重新让你躺回棺材里。”
“嗯。”织田作观察着少年的状态，用肯定的语气道：“但是你不会，不然你就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复活我了。”
“哈？”
“复活…是这样说的吗？”织田作犹豫着说，然后自顾自用确定的语气道：“毕竟我很确定我已经死了。”
少年一动不动地瞧着他，赌气似的抿住了嘴唇。
织田作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复活我？”
“明明你看起来似乎很讨厌我，如果我的存在让你这样无法容忍的话，我可以继续当个死人的。”
少年的目光看向了别处，忍耐着什么般蹙起眉，没有回答。
织田作问：“那么，你是谁？”
没有回答。
“你多大了？”
没有回答。
“你看起来失血严重，是因为我吗？”
没有回答。
“你认识我吗？”
少年的嘴角终于抽动了一下，但依旧什么都没有说，蹲在他身旁的黑猫拱起腰，开始威胁地朝织田作哈气。
织田作的目光停留在少年颈间的暗红色围巾上，问：“那么，你认识太宰吗？”
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瞪向他，状态几乎与还在不停哈气的黑猫吻合，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语气尖锐：“有完没完啊，是读不懂气氛吗，你的话一直这么多吗？！”
织田作想了一下说：“也没有一直，只是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这是可以随意提问的意思，毕竟对我来说，重新躺回棺材里也无所谓。”
织田作淡定地看着表情鲜活起来的少年从地上薅起一把东西，然后用力掷向自己。
织田作没有躲，滑稽地顶着一脑袋草屑，“你在生气？”
“没有。”少年冷静地拍掉了手上残留的草屑。
织田作试探着问：“可以正常交流了吗？”
少年眯起了眼睛，道：“太宰叶，我的名字。”
织田作点了点头，以为是在交换姓名，也礼貌道：“织田作之助。”
太宰叶：……
太宰叶直视着织田作，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语气郑重地说：“我的亲生父亲是太宰治。”
“嗯。”织田作意料之内地点点头，“猜到了。”
太宰叶盯着织田作平静的样子，眼中划过一道怪异的光，嘴角卷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放轻了声音道：“而我的另一个血缘上的父亲是您，原本我的姓氏该是织田的，这个也猜到了吗？”
织田作：……？！
“不信？”太宰叶浅浅笑了起来，“那我就证明一下好了。”
太宰叶打了个响指，蓝白色的光芒亮起，异能力——‘逆行’
织田作震惊地看着太宰叶外貌开始发生变化，眼睛由鸢色变成了深蓝色，发色由黑色变成了暗红色，而苍白的几乎和太宰一模一样的脸庞也微妙地透出几分与自己的相似之处。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太宰叶自顾自地说，取下了自己头顶一个紧紧扣着的发卡，一小撮被压着的头发立刻翘起了一个倔强的弧度。
太宰叶眨了眨连眼形都和织田作一模一样的眼睛，明明在笑着，蓝色的眼瞳却是惊人的空虚。
太宰叶微笑着道：“您看，这才是我的本来的样子，我的异能力可以在已知概念上逆转一切与我有关的物质，您与我有血缘关系，所以我可以通过血液逆转您生命的时间，把您从死亡的永眠拉回现实世界，而选择变成什么样子自然也是随我喜欢。”
织田作张了张嘴巴，声音却在喉咙间消失了。
“好了，魔法时间结束。”
太宰叶又打了个响指，用发卡再次把头顶的一撮呆毛压下，蓝白色的光芒再度亮起，整个人又变回了织田作最开始见到的黑发鸢眸的样子。
太宰叶颇为愉快地弯起一双鸢色的桃花眼，攒好力气换了一个看起来很是乖巧的坐姿，道：“怎么样？父亲大人，现在相信我的身份了吗，满意你看到的吗？请务必告诉我您此刻的感想。”
织田作：……
织田作表情是平静的，呆毛是打结的，手指是微微颤抖的。
织田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强作镇定道：“不可能，两个男人之间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
太宰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笑了起来，很无奈似的道：“这样的话您又该怎么解释我的存在呢？”
织田作的世界观有些动摇了，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又道：“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任何超出界限的关系……”
太宰叶歪头道：“您确定？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可信吗？”
织田作看着眼前的活生生的少年，指节弯了一下，织田作不确定了，“可是…可我和太宰只是朋友啊。”
“只是朋友……”
太宰叶若有所思重复道，眸光幽暗，好像很受伤似的质问道：“所以这就是您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借口吗？”
织田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