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心不在焉地把玩了几下手里的有着淡淡血腥气的红围巾，织田作表情突然一动，一瞬间锐利起来的目光投向了小巷被阴影笼罩的更深处，那里散乱着摆放着不少城市废弃的垃圾桶，有一种极其细微、又令人不快的像是什么金属器具摩擦的声音正从那边传来。
织田作顺着声音向巷子深处走去，他没有掩饰脚步声，细微的金属器具的摩擦声停顿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低的呜咽声——
——是孩童在哭泣的声音。
织田作跑了过去，在堆积着城市垃圾的巷子阴潮的死角，织田作的目光锁定了一个废弃的垃圾桶，不顾脏乱掀开了垃圾桶的铁皮盖子，织田作低头朝里望去，果不其然，足有一人高的垃圾桶藏着一个男孩。
垃圾桶里的男孩抱膝蜷缩着，他有着一头长长的黑色的乱发，看起来异常瘦弱，只有七八岁的左右的模样，男孩穿着像是医院里才会有的白色病服，脖颈、手腕甚至双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孩。
织田作掀开垃圾桶盖子的动作让男孩浑身受惊似的一颤，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睛隔着额前的乱发警惕地看向来人，看清是织田作后，男孩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织田作皱眉看着垃圾桶里的孩子，看到了这个长相偏西方的黑发男孩的眼中的激动和依恋，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男孩一双直勾勾的盯着织田作，脏兮兮的脸上咧开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对织田作伸出了缠着绷带的小手，嗓音嘶哑地撒娇道：“要抱。”
织田作没想太多，注意到了男孩绑带上的血迹，伸手准备先将男孩从垃圾桶里抱出来——
“住手！”
织田作顿住了动作，回头看向太宰叶，缩水了不少的少年似乎是迈着小短腿从巷子口跑过来的，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太宰叶一脸恼火瞪着织田作，道：“你又乱跑，不是说好了不许擅自行动吗？！”
织田作有些心虚地抿住了嘴唇，解释道：“我听到了声音，就过来看看，这里有一个孩子，看起来需要帮助。”
织田作话音未落，垃圾桶里就呼啦啦的声音，织田作余光看到垃圾桶里的孩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小手扒住了垃圾桶的边缘，但奈何身高不够，垫起脚也看不到外面。
于是男孩只能扒着垃圾桶，眼巴巴地瞅着织田作，用没什么气力的声音委屈道：“织田作叔叔，抱抱。”
织田作把目光又转回了男孩身上，没想到男孩竟然直接能叫出他的名字，还是自己的朋友起的昵称。
织田作疑惑地问男孩：“你认识我吗？”
然而男孩不仅身体过分虚弱，就连精神上似乎也有问题，织田作陌生的语气似乎刺激到了他，闻声，竟然又一屁股墩坐回了垃圾桶里，男孩的嘴唇翕动几下，发出了古怪的连不成字句的声音。
太宰叶眯起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织田作的胳膊，道：“我大概知道这家伙的来历，这不是什么能随便捡回家的小猫小狗，不要管他。”
织田作眨了下眼睛，问：“阿叶，他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孩子？”
太宰叶点点头，像是看出了织田作在想什么般，直白道：“不是你的。”
然后语气一转，太宰叶嫌恶道：“虽然有别的世界的爸爸一半的血缘，但这家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家的小鬼。”
织田作：……
织田作不解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谁？”
“死屋之鼠的首领，一只讨人厌的老鼠。”
织田作的余光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男孩不安地啃咬起了手指。
太宰叶握紧了织田作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道：“跟我走，听我的好不好——”
说着，太宰叶鸢色的眼睛变回了最本来的样子，用和织田作一模一样的深蓝眼睛认真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太宰叶晃了晃织田作的胳膊，第一次语气认真地唤织田作：“父亲。”
织田作却没有受到动摇，他看了看垃圾桶里身份大概也是太宰的孩子，又看了看扯着他的太宰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和他的挚友的孩子。
两双意志同样坚定的目光在空气中对撞。
织田作无奈道：“阿叶，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太宰叶有一瞬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松开了住着织田作胳膊的手，拽过了挂在织田作胳膊上的自己的红围巾。
太宰叶走到一边，生硬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出了什么麻烦我可不管。”
织田作把这当作里许可的意思，一边对垃圾桶里的男孩伸出了手，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淳一，只是淳一……”
太宰淳一啃咬着手小声地答，目光不确定地打量着织田作，过了一会才又慢慢对织田作露出笑容，确定了什么般再度伸手，配合着被织田作抱出了垃圾桶，像抱住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抱住了织田作的脖子，然后抬起眼睛小心地环视周围——
不知看到了什么，太宰淳一突然发出了极其惊恐的堪称凄厉的尖叫，瘦弱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然后昏迷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即使有天衣无缝的预警，织田作依旧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男孩，他转过身，只看到了双手抱胸、不知何时改变了模样的太宰叶——
黑色的大衣，高瘦的身体，苍白的面孔，缠着绷带的右眼，以及深渊一般似笑非笑的鸢色瞳孔……
若不是太宰叶肩膀上还挂着那条暗红色的围巾，和在他脚边卧着的黑猫，织田作简直就要以为站在不远处的就是身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太宰。
太宰叶面色不善地凝视着趴在织田作肩膀上已经被他吓晕过去的男孩，喃喃道：“果然……”
织田作愣愣地看着几乎就是太宰翻版的太宰叶，“果然什么？”
“没什么。”
太宰叶耸了耸肩膀，道：“只是做个实验罢了。”
当着织田作的面，太宰叶取下了头顶扣着呆毛的发卡，又解下了不知从哪弄来的绷带，异能力——‘逆行’的微光亮起，整个人又变回了十三岁的模样，十三岁少年的脸色依旧因为供血不足而显得苍白，没有再选择用异能力缩水变小。
太宰叶脚步发虚地走到织田作跟前时，织田作还在愣着神，直到被少年拉起衣角机械地跟着走了两步后，织田作才反应过来，为了方便，织田作用一只手把昏迷过去的男孩扛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牵住了太宰叶拉着自己衣角的手。
太宰叶抬头看了织田作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男人宽厚有力的手，黑猫在前面领路。
三人一猫就这么走出了巷子，来到了大街上，恰好路过的行人侧目看着他们，街道对面就是隶属武装侦探社的红砖色建筑，而在一楼的漩涡咖啡厅里也已经有人隔着窗户发现了这支足够奇怪的队伍，隐约有混乱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包含了嘈杂的人声、凌乱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