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大唐教微积分》无桐树

3、天才与天才

　　回到房间之后，沈薇之越想越气，郁闷地躺在床上。
　　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说她学数学没用？

　　她只恨自己不是个会吵架的人。每次和别人吵架脑子仿佛呆掉了一样，憋不出半个字。只有事过之后，自己复盘，自言自语，在大脑里想了一堆话怒骂对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最后往往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对方完全不受影响。

　　“小娘子，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莺莺在一旁劝导着。
　　莺莺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沈薇之接过来，囫囵吞了下去。心里郁闷却仍未消解。沈薇之闷闷地应了声，烦躁地躺床上盖上被子蒙着头。莺莺见此先行退下了。

　　沈薇之在黑暗里睁着眼，她在思考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想回家……但已经回不去了……
　　不知道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现在怎么样了？是有另一个灵魂在替她生活着，还是早已离开了世间？
　　而她在这个地方又该过着怎样一种人生？

　　沈薇之无声叹息，抱着被子枕头，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在不知不觉间昏昏睡去。

　　次日，她大哥沈江真的找了个郎中过来。

　　她有听莺莺讲过，她是家中独女，但头上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沈江，比她大九岁，性情沉稳，才识出众，举重若轻，年纪轻轻就能帮着父亲沈青把家里的一些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沈青也有意未来将家里的产业都交付给他。
　　二哥沈风，八面玲珑，聪慧过人，只是平时放荡不羁，游手好闲，不爱吟诗作赋，只爱结交些王公贵族子弟，四处游荡。沈青平日里没少为他发愁，总劝他多读些诗书，盼着未来有机会能给他买个官。

　　“大夫，可看出我家小妹是否有恙？”
　　沈江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衣旁坠着一块羊脂色的玉佩，面色温润俊朗，说话如面拂春风。
　　沈江认真地询问着大夫，目光关切，看着倒是特别关心着她。

　　沈薇之盯了一会儿，目光移到这位传说中的“神都第一神医”身上。

　　没想到神医年纪还挺轻，据说师从“医鬼”——不仅是说那位老先生脾气古怪，像鬼魅般难以捉摸，还指老先生医术高明，即使是鬼都能给他救回来。自从老先生三年前离开神都游历山河之后，这位神医徐长风便继承了老先生的衣钵，担任起了“神都第一神医”的名号。

　　这位神医面容清俊，穿着一身青衣，走起路来两袖带风，颇有仙人之姿。只可惜他瞳孔里的两处苍白，像是在珍珠里混进了一双鱼目，令人惋惜。

　　神医虽然眼瞳苍苍，目光却凌厉有神，虽目不能视，却仿佛洞悉一切。

　　徐长风收回覆在沈薇之手腕上的手，那双清秀的眉毛蹙了起来，面露难色。

　　“大夫但说无妨。”沈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徐长风缓缓开口道：“小娘子确定是身体抱恙么？”

　　这显然是在怀疑她装病。
　　沈江不禁也投过来关心的眼光。
　　沈薇之心里一阵发虚。

　　这可不是抱不抱恙的问题。这是人都没了。但她没办法直说。这要怎么解释？说了你也不信啊！

　　沈薇之只好点点头，故作苦恼地捂着额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长风疑惑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症状。据我所测，小娘子脉象并无大碍，怎么会突然失忆？在此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沈江俯首轻言道：“我家小妹近日连续几个月都闭门不出，在房里读书，怕是压力太大......”

　　“那便是了。”徐长风断定道。“想必是小娘子天性体虚，又受了些刺激，才导致了短暂的失忆症状。我先开个药方，让小娘子补补身子，调气血，先服个一个月，看看疗效。若是还没恢复，再复诊。”

　　沈薇之：“......”

　　这就结束了？

　　庸医啊！！！

　　沈江送徐长风离开时，沈薇之看到他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浅笑。沈薇之顿觉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徐长风走后，后厨立即照着药房采购了药材熬成汤药。
　　沈薇之看着莺莺端上一碗狗闻了都嫌弃的黑糊糊的药汤，不禁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我不要喝这个！”
　　“那不行的，小娘子，要喝完身体才会好呢！”莺莺在一旁端着青玉色瓷碗细声道。

　　沈薇之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灌完了一整碗。灌完，沈薇之捂着嘴，把碗递给莺莺。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好家伙！报复她是吧！？
　　她都有点怀疑那个老中医是不是因为治不好砸了他招牌，所以打算直接毒死她。一想到接下来一个多月每天都要喝这玩意儿，沈薇之就崩溃。

　　所以次日，她干脆随便找个了理由，在喝药时间之前，带着莺莺先溜出府。

　　出到外面，沈薇之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无比顺畅。
　　她摸了摸腰间沉甸甸的囊袋，不觉地心里一阵窃喜。这是昨晚沈江特意给她的，说是这个月的零用钱。她今天就带着出门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呢！！！

　　“小娘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莺莺在后面追着问。
　　沈薇之直接勾着她的肩膀，“你说说，哪里人比较多？”
　　莺莺：“啊？”

　　“仙——逸——楼？”沈薇之仰着头看着高大奢侈建筑门口上挂着的那块镶金边的牌匾。身边人群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就是你说的神都最热闹的地方？”沈薇之问道。
　　“是的呀，小娘子，这可是神都最多人来往的酒楼呢，平日里，不管是一些贵族王公或是寻常百姓都爱来着听书喝茶呢！”
　　沈薇之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富丽的装潢，不禁慨叹了声，“就这了！”

　　沈薇之坐在二楼一角，视野宽阔，既能看见楼内来往的人，又能看见窗外的景色。
　　楼里人声鼎沸，来往穿梭着的小厮，聊得热火朝天的顾客，烟火气十分旺盛。
　　她拉着莺莺把这里最招牌的茶点都点了个遍。吃到美食的一刹那，沈薇之眼泪差点掉下来。嘴巴里终于不是那种比她命还苦的味道了。

　　“真的假的？沈家还有这号人物？还真是闻所未闻！”
　　沈薇之耳朵一动，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隔着一个屏风，身后的那桌人还在热烈讨论着。
　　“本来以为沈青得了个能扛大事的儿子就该烧高香了，谁能想到他还藏了个博学多识的闺女！”

　　“你还别说，这沈江确实厉害，十几岁就能扛起他们家里那么大的产业，可以称得上是年少有为，可比那些只会潇洒挥霍的子弟来得靠谱！”

　　沈薇之轻挑一下眉头，和莺莺对视了一眼。
　　“这是在说我们家？”
　　莺莺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的。”
　　“好像还提到了我？”
　　莺莺：“......好像是。”

　　沈薇之猛的站了起来。“哎，别——”莺莺压着声制止，想要上前阻止，却仍然慢了一步。

　　“这沈家最近可算得上是春风得意，要是再如他们所愿，和裴家——你谁啊！？”
　　屏风旁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那名男子不禁吓了一跳。

　　沈薇之行了个礼。“小女子李薇，初进神都，对城内许多事不太了解，方才听二位说起沈家，想起近几日经常听闻这个‘沈家’的传闻，却不知到底所谓何事，故特此来，想向二位讨教下。”

　　见沈薇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像是真的很好奇的样子，那名男子神情也松懈了下来。

　　“啊，原来是这样！”旁边一位男子打开一把折扇，接过话头，侃侃而谈道：“这沈家啊，是神都城内最为富饶最为驰名的商户，与裴家并称为‘东沈西裴’。”

　　“‘东沈西裴’？”沈薇之呢喃道。

　　“没错，沈家在东市可谓是呼风唤雨！”另一男子接着说，“沈家在东市的店面专卖些什么丝绸，珠宝，首饰，都是些名贵之物，来来往往也巴结了不少权贵名流，不仅这家底够殷实，人脉更是广阔。也可以看出这沈青并非是个胸无远志之人，搞不好——算了，我跟你提这儿干啥？”男子把刚想说的话又吞了进去。
　　沈薇之目光一动，但又知道对方定不会对她这个陌生人倾诉太多，只能问一些不太敏感的话题。“不过我刚才听二位提起的沈家的小娘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哦。是这样......听说这沈家的小娘子啊，久居深闺，却才识卓绝，实乃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

　　沈薇之：“？？？”

　　啊？
　　啊？
　　啊？
　　你说谁？？？

　　她怎么不知道？？？

　　再一打听，才知道她在自家院子里解出李鹤他们出的题目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阳城，现在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市井小民都津津乐道着这段传说，而且越传越离谱！有人说她天资聪慧，轻易解出一名学识渊广的士大夫都解不出来的算术题，传着传着变成了她大门不出却学富五车，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再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她是神明在世般的天才少女，上知星宿，下达人文！
　　沈薇之：“......”

　　不是，这都谁传的？？？

　　敢情面对面的时候个个瞧不起她似的，转身就大吹特吹是吧？

　　沈薇之扶额擦汗。

　　那两个男人继续谈论着：“不过这沈小娘子倒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同样天资聪颖才华卓绝的那位天才人物，那时候可是真正的惊动洛阳城啊！”

　　沈薇之眼眸一亮，“谁？”

　　“堂堂浑天监首辅——”

　　“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