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共往，行至天光（又名“降临”）》洛水湘筠

5、Chapter Five

　　七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在作业的摧残下，他一眨眼便过去了大半。
　　“同桌同桌！”程曜秋站在301宿舍前哐哐砸门，“你的数学卷子给我借鉴一下！！！”
　　谢知奕打开门：“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记得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自己住在哪间宿舍。
　　“咱班就咱们两个男生住校，李欣登记的时候我看到的，就顺便记下来啦！”
　　“哦。”谢知奕找出卷子递给他，后者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差跪下来磕仨响头了。
　　“谢知奕你是个好人！上帝保佑你！”
　　由于怕自己被在楼道巡逻的宿管大爷抓到，程曜秋索性呆在了他同桌的宿舍抄作业。
　　时针一秒秒转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写完了……”程曜秋长舒了一口气，“好累啊，我待会儿再回去……”
　　他嘴上说着休息会儿就走，实际上直接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程曜秋？”
　　“…嗯…”他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谢知奕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程曜秋的睫毛很长，如羽扇一般，时而轻颤。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不时呓语。
　　其实他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荣曜秋菊，华茂春秋。
　　谢知奕没有忘记那天夕阳下，明明已经怕得要死却仍然不肯低头就范的小孩——后来那小孩抱着小谢知奕就嗷嗷哭。
　　几年后，他们在同一所初中遇到了，只不过谢知奕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记得他。程曜秋自信阳光人缘好，和他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即使二人没有过多的接触——甚至没说过几次话——谢知奕依然默默关注着他。
　　填报志愿时，听说程曜秋要去三中，他毅然将输入框中的“一中”改成了“三中”。
　　“谢知奕……”程曜秋喃喃道。
　　“怎么了？”
　　“……晚安…”
　　谢知奕被这无厘头的对话逗笑了。半睡半醒间，程曜秋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很轻……
　　就像羽毛拂过的感觉一样。
　　It’s just like an illusion……
　　6：30，三中那老土的校歌在广播中响起，开启假期结束后美（xiang）好（si）的一天。
　　程曜秋用被子蒙住脑袋，试图开启“降噪”模式。
　　谢知奕看着床上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的程曜秋，伸手扯了扯被子。
　　“该起床啦。”
　　听到谢知奕声音的那一刻，程曜秋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这儿好像不是他的宿舍！
　　他不仅来抄自己同桌的作业，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程曜秋猛地探出头来，和正准备扒拉他被子的谢知奕来了个四目对视。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谢知奕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那个，你快起来吧。”
　　“嗯嗯。”程曜秋的耳垂红得像是能滴血。他慌不择路地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我怎么能在他宿舍睡着了啊啊啊啊！”他懊恼地捂住了脸，不敢面对事实。
　　“家人们~交个作业呗~”黎洛初看着手里仅有的7本作业，有点儿无语，“好歹交个10来本儿吧……毕竟32个人呢……”
　　7本作业，让我去跟李欣说全齐，别说她了，我自己都不信。
　　“你化学还算好的，我这儿只有2本数学作业。”宋清宇在上课前收齐作业的念想破灭了。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程曜秋拎着书包闯进教室，上气不接下气地看了看表——7：19，没迟到。
　　再晚一分钟就要被碎尸万段了。
　　宋清宇转过身去，冲程曜秋伸出手：“哥们，数学作业了解一下？”
　　“okk！”
　　然后一本物理作业出现在宋清宇面前。
　　宋清宇：…………
　　一旁的谢知奕：………
　　“抱歉抱歉。”程曜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的大脑从早晨开始就处于待机状态。
　　“我靠！”
　　完了……
　　他突然想到，他的数学作业落到谢知奕宿舍了！！！
　　“别找了，”谢知奕将二人的作业递了过去，“你的作业在我这儿。”
　　有同桌如此，我还何求！？
　　“同桌你真是好人！放学我请你喝AD钙奶！”
　　“不用。”谢知奕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下次别忘了带回去。”
　　宋清宇神色复杂，就差把“欲言又止”四个字写脸上了。
　　家里不懂事儿的猪把地里的小白菜拱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节课是生物，从王晓燕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气压就变得极低。她慢悠悠地走上讲台，一言不发地扫视了全班一遍。
　　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她将试卷往讲台上一撂：“看看你们这次月考，考成什么样了都！？放假回来的第一天，全跟小木头桩子似的！”
　　台下的小木头桩子们不敢说话。
　　王晓燕轻易不发火，但一旦生气起来，那节课的生存难度可以直飙地狱级。
　　“周胜明，100分的卷子才考78！亏你还是我课代表呢！”
　　“啊？”周胜明突然被cue，“不是……”
　　“不是什么啊你？上来拿卷子！”
　　周胜明有苦说不出，他堂堂地理课代表，什么时候转行了？
　　周胜明：什么情况！？
　　真正的生物课代表：so？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吧……
　　曹皞文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晓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曹皞文：危！！！
　　“曹皞文，”王晓燕抽出一张试卷,“56分！这么点儿分还在那儿笑！”
　　“还有不到一周就期中考试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考多少分！”王晓燕在电脑打开课件，“事先说好，我们没有时间复习。这节课讲题，课代表发下卷子。”
　　“好的老师。”
　　大丈夫能屈能伸。
　　程曜秋看着卷子上鲜红的60，差点儿高兴地蹦起来。
　　他的生物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及格！！！
　　喜大普奔了家人们！！！
　　“妈呀！同桌！你就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谢知奕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示意他闭嘴。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完了…他刚才说话声音太大了……
　　程曜秋：想死
　　二班的众人：好想笑……不行，我得忍住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