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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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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沿着新生的爬墙虎顺流而下,洋洋洒洒的穿过了病房的玻璃窗,一缕缕的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五官极其貌美却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她的名字叫做云染。与其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年医师,云染走近几步,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眼前的医生则面带关切的询问着各种问题,可无论男人说什么,云染总是带着一副麻木的模样缄默不言。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按理来说本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云染身上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就好像现实中的洋娃娃一样,空有一副精美的躯壳。
大约一个小时后,男人停下了手中时断时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云染漠然的眸子,男人感觉就好像正注视着冰封以久的贝加尔湖,平静的冰面上只折射出来自己的模样。
他将视线转移,低头收拾好仅有寥寥几笔的记录后起身离去,离开之前他又一次的看向病床上的云染,她还是沉默的看着男人先前坐着的地方见到这一幕,就像是断掉电的机器人。男人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悄然无声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就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云染动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床边的圣诞麋鹿玩偶,系在小鹿上的血色围巾与冷色调的病房显得格格不入,她轻轻的解开被血染的有些发黑的围巾,与此同时又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在确保男人真的离开了之后,她才把藏在围巾里面的烟盒拿了出来。
云染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男人才会回来查房,于是她站了起来,轻轻的跺了跺脚,舒缓了一下双腿,然后缓缓地走到窗边,用微微颤抖的手点燃一根烟,云染也记不清了,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双手就开始颤抖,这么久以来几乎没有停止过。她看着窗外繁茂的梧桐枝叶,深深的抽了一口手上的烟,与其清秀外貌极其不符的是,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老烟民一样,并未急着吐出烟气,而是闭上眼睛,享受着尼古丁渗透进血液的过程。
也许是因为动作有些大的缘故,并不修身的袖口沿着手腕向下滑落,一节分不出原本肤色的小臂豁然印入眼帘,倘若仔细去看,你就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很多细条状的伤疤,这些疤痕有粗有细,颜色也各致不一,最粗的那条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的盘旋在她的手上。
可能是病房内空无一人的缘故,云染就这样将放任其裸露在外,她一手拿着烟,一手从烟盒中抽出了一张塑封过的照片,相纸上写着的日期是四年前,照片密封的很好,被保存的记忆没有丝毫褪色。
照片中的她被一位面容白净的男人将手搭在肩膀上,那时的她还显的青涩无比,从背景中不难看出,拍摄这张照片时还是炽热的盛夏,他们站在碧绿的树影之下,云染面带羞涩的比着剪刀手,而那时露出的半截手臂还洁暇似玉。
照片里男人则显得落落大方,洁净的白衬衫在阳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云染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肩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手腕上同色的手链摆露在最前方。
良久,云染感受到到手指尖传来的一阵刺痛,她这才堪堪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她低头用手掐灭了烟头,看起来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扔掉手上的烟头,望着窗外,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云染把烟盒藏好在围巾里面,无比娴熟的将围巾系在小鹿的脖子上,小鹿的名字叫做无心,是照片里的另一个女人起的名字,意在祝福她能够天天开心,她倚在病床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无心,仿佛这样就可以离回忆中的人近一些。
这是男人死后的第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