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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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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酒店，司机驶过数个安保关卡，才在大门前停下，将二人放下后离开。
望着陌生高楼，宁羡犹豫了一会，手摸进口袋，想要掏出手机给方序打电话。
已经走了几步的周祈忽然回头看他，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得宁羡手放在口袋里一动不动，“怎……怎么了？”
周祈轻微地皱了一下眉，说：“跟着我。”然后大步走入门内。
“噢。”宁羡没想到周祈会主动带路，但不多久就明白过来，这可能是方曼怡或者谁交代的。
周祈对这里很熟，乘电梯刷的卡都是自己从口袋里掏出，而不是从前台要的。
电梯平稳上升，宁羡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站得离周祈远些。
他花了一路的时间思考，得出一个结论：周祈确实烦他。但是基于教养，所以当宁羡真的有问题请求帮忙时，他不会直接拒绝。
想到这里，宁羡又后退了一小步。
宴会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各处都是相谈甚欢的男男女女，音乐轻柔优雅，筹光交错、灯光璀璨。宁羡踏入其中，被眼前华丽璀璨的画面冲击了一下，巨大的陌生感笼罩着他。
宁羡默默往不起眼的地方贴，然而没走几步，惊恐地发现不少人将目光望向这里。
好在这些人都是冲着周祈去的，不多久周祈身边就围了一圈人。宁羡在诺大的宴会厅找了一圈，没见到方序，便自己挑了个角落待着。
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宁羡才有了旁观者的安全感，坐在沙发里，支着下巴观察。
小时候他常会跑到院长办公室看鱼。院长养鱼很有一套，一方鱼缸像一个小小的世界，宁羡有时能津津有味地看一下午。
眼前的一切就像那个鱼缸。
不过宁羡没躲多久的清净。他不需要像展示品一样被推到聚光灯下，并不代表人们不认得他这张脸。
毕竟‘被周家收养的S级精神体’早在一年前就铺天盖地上了媒体，无论是‘被周家收养’还是‘S级精神体觉醒’都足够令人瞩目，又是周祈带着他来。
寒暄了第六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后，宁羡有些吃不消，打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消磨时间。他往人迹少的地方去，发现了一扇连接露台的门。
露台外是连绵高楼，星空犹如铺洒的碎钻，连成一副闪烁热闹的夜景。这里很好，于是宁羡找了张摇椅，决定在这里安详地待到宴会结束。
轻柔拂面的微风吹得宁羡昏昏欲睡，不知迷糊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听见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已经定好去塞维斯的行程了，我这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很痛苦的声音。
“塞维斯比花园安稳。”很无情的声音。
“但是我的家人在这里！还有……你知道我舍不得……你。”
“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认为。”
“你真是。”痛苦的声音添了几分失望和无奈，“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一定要这么冷漠吗？”
宁羡慢慢睁开眼睛，清楚听见对话发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有片刻安静，随后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你想怎样？”
女生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细微的哭腔，“我想怎样？周祈，我不信你不知道。”
听见确切的名字，宁羡起身的动作顿住，随后定在摇椅上一动也不敢动。
露台上忽然响起几声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短暂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空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宁羡忍不住回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一眼。
身形挺拔的男生一只脚后撤半步，左手抵在女生的肩膀上，阻止了对方的靠近，拉开一个相当刻意的距离。没多久，女生笑出声，摇摇头，下定决心般果断地转身离开。
宁羡转回脑袋，心里祈祷周祈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要不继续装睡？
没等宁羡有所抉择，脚步声再次响起，但不是渐行渐远，而是越来越近。下一刻，周祈绕过那排桂花树，来到露台深处，和宁羡撞了个正着。
宁羡：……
谁能救救他。
周祈停下脚步，显然有些意外，垂目望着宁羡：“……听见多少？”
其实只有一两分钟而已。宁羡直起上半身，在摇椅上坐直，“最后一分钟。”
这个回答安全，周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踱步到栏杆边。
宴会应该还没结束，不过宁羡决定离开这里。
路过周祈的时候，想了想：“我不会往外说的。”
他是想让周祈放心，很快又觉得周祈可能并不在乎这种事。
果然，周祈只是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差，但也没什么信息可捕捉。
宁羡垂头准备走，周祈却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并不正式，像是随口一问：“想要谋点什么呢？”
没带主语，宁羡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有些疑惑地抬头，“什么？”
周祈干脆侧转过身，一只胳膊随意架在栏杆上，姿态说不出的慵懒散漫：“S级精神体，在花园不靠周家也有很多机会。”
宁羡怔愣，把这话的逻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所以，周祈是讨厌自己投机取巧，攀附关系吗？
可是，最初的橄榄枝，明明是周家主动递来的，宁羡只是选择了接受而已。
宁羡很认真地说：“我没有刻意想靠关系谋点什么。”
“那你答应周家的条件。”
宁羡觉得周祈好奇怪，一口一个周家，语气冷漠得好像他自己不是周家人一样。
周家答应资助宁羡在花园的生活与教育，条件就是宁羡作为S级精神体在未来的职业归宿属于周家、效命周家。
是很公平的投资与交易，宁羡只是一个出身自下城区的孤儿，只有接受这样的交换，才有可能为自己博一条好前途，这没有任何问题。
宁羡：“条件很公平，我觉得没有问题，为什么不接受？”
“公平？你觉得这公平？”周祈看宁羡的眼神起了变化，晦涩不明，并且很不客气地说：“这么不择手段。”
宁羡忽然觉得生气。他不知道周祈的道德标准是什么，也许很高。但一个什么都不需要考虑，未来一片平坦顺遂的高官之子，究竟有什么资格说他这样就是不择手段呢？
“抱歉，”宁羡抿了抿唇，无法再继续对话，“我先走了。”
露台很快再次恢复静谧。
周祈面无表情地垂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掏出一根咬着，点燃。
手机连震几下，是医生发来的诊断报告，以及几段留言，提醒他按时吃药注意监测之类的。
单手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还没来得及熄屏，一通电话进来。
周祈的目光在触及备注之后瞬间冷下来，薄削锋利的下颌线倏而绷紧。
就这么任由铃声不停催促，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才稍稍滑动指尖，“爸。”
“报告看到了？”周崇昕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看了。”周祈将烟夹在指间，垂眸看橙色火星一点点向上卷噬。
“如果控制不好你自己，就照陆博士说的试一试。”周崇昕语气不明，但周祈听得懂话里的意思。
电话两头皆是无声。
周祈抬手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刺激令他稍稍压下怒火。而后夹着香烟的手指微松，指腹碾过烟头，掐灭火星，发出轻细短促的‘刺啦’声。
再开口，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么放心，不怕一不小心把人弄死。”
“不会。”周崇昕很肯定，“他是S级精神体，最合适你。”
周祈勾出一个讽笑，将剩下的烟投入垃圾桶，“不用。还不到那时候。”
周崇昕语气低沉而严肃地警告他：“时候到没到，不是任你判断。”
周祈掐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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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宁羡都没有见到周祈，私教课成了宁羡的一对一辅导。
周崇昕常常不在家，偶尔回来也是早出晚归。意外的是，方曼怡也不太着家。
所以这段时间，宁羡反而是诺大房子里最常驻的人员。在相对放松的环境下，宁羡和私教老师培养了不错的关系，老师答应给宁羡做一份新的教学计划。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夏末，方曼怡亲自带着宁羡去新学校报道。
联盟顶级异能培训第二分校，是联盟以政府之名设立在花园的、专门培养异能觉醒者的基地，全球范围共设五所分校。招生门槛严苛，每年升学前有考核淘汰机制，筛选培养的人才直接向联盟政府输送。
报道流程很长，需要做一系列检查与测试，这是方曼怡亲自陪同的原因。报道完，方曼怡带宁羡去一家高档餐厅吃饭，叮嘱了宁羡很多细节。
一顿饭吃得宁羡脑袋发懵——不是发饭晕，而是被方曼怡温柔贴心的魅力击晕了。那实在是一个太美好的母亲形象，甚至让宁羡开始羡慕周祈。
回到周家时天色已晚，司机将宁羡送回家，接着送方曼怡驱往下一个目的地。
刚进门，就见林姨一脸焦急地站在客厅，不时往楼上张望。
“林姨。”宁羡走过去，“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宁少爷回来啦，”林姨注意力转移到宁羡身上，叹口气，“大少爷不吃晚饭，我瞧着，状态有点不太好。”后半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宁羡往楼上看了一眼，“哦……是生病了吗？”
“就怕是，看着像。哎呀，我还是给先生打个电话好了。”林姨说着，急急忙忙走了。
宁羡记得家里有很多常备药，不明白林姨为什么这么紧张。但是周祈的事……算了，还是别惹他烦。
四楼走道昏黑一片。
平常这里的灯都是亮到天明，今天可能被周祈关掉了，毕竟心情不好的话，没准看灯泡都不顺眼。
宁羡沿着墙壁摸索到四楼，凭肌肉记忆找到自己房间门的位置。突然，脚下磕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头撞上个障碍。
障碍是有温度的，宁羡闻到沐浴露的香气。轻盈的木质香，很浅淡。
咔。灯被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