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摸鱼指南》片橘

54、招魂

　　比起突然变化的样貌，眼前的空间更值得关注。
　　巫师迅速撤开与李釉青之间的距离。他以漂浮的形式移动着，速度丝毫没有迟缓。李釉青那一剑从他腰腹下过，差一点就要击中他的灵核。多亏他及时反应，才没有一命呜呼。
　　被分离开的部分全部没有出现在这里。巫师判断自己被拖入了某个只能吸纳灵魂的空间，因为唯一的现实物品“巫师袍”没有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空间，就有准入规则。现下不该轻举妄动，还是要先搞清楚怎么出去。
　　巫师停下来不再移动。他发现李釉青没有着急追他的意思。想来也是，如今的情况是李釉青弄出来的，只有李釉青知道这里的信息，就算跑得再远，想知道消息还是得靠近这个人。
　　得想办法套点话。
　　巫师道：“你是怎么把我的袍服定住的？”
　　“胶水，漆胶。之前放在水里搁在储物戒保存。趁咱们聊得不开心以及你一门心思想攻击我的时候用水运到你衣服上，糊上后把水份抽掉。”李釉青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回答了。“本想凝聚足以攻击的灵力和你一样直接动手，怕惊动你，所以改用这种方法。虽然胶粘不住魂灵，但真正存在于世的衣服和树根还是可以粘一下的。我第一次尝试用抽掉水份的方法快速凝固胶水，没想到真成功了。
　　至于我怎么知道那袍子是真的……我能把灵魂拖来这里，前提就是能看到灵魂，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当时你的尸体碎得七零八落，好像就这件衣服完整一点？他们埋你的时候应该是找不到什么肢体，就把这袍子当成你埋了。上面残留了你大量血液，你便以这件袍子为主体混上其他碎块用作被紫树寄生的条件。”
　　“……所以，你把我带进这里面是干什么？在这里面会怎么样？”愿意说话是好事，代表有问出信息的可能。但对方过于无防备的姿态令巫师警惕，毕竟只有面对不足为惧的弱者才会这么放松。
　　李釉青突然叹了口气，缓缓的蹲下身，完事觉得蹲着还是太累，又干脆盘腿坐在草地上。
　　“不怎么样。”他道，“一把你从紫树分离开，剩下的部分就开始乱了。它们能感觉到你在这里，但因为感知不清晰，以为你变弱了，现在全部涌过来想争当下一个老大。也好，正好把镇子里的那些藤蔓全部引过来。它们聚集出一个新的，我就砍掉一个。算你运气好，我要留你当诱饵，让你多活一下。都离开紫树了，想必你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数，别来烦我，想飘随便飘，没事就歇着吧。”
　　说罢，李釉青开始闭目养神。
　　巫师对他的话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见他如此放松，内心尝试偷袭的计划还是悄悄起了稿。只是巫师刚靠近一点，甚至没用处任何法术，就被环绕在李釉青周身的灵气逼退。
　　李釉青看似在淡定的闭目养神，实际在操纵着留在封印术外的身体。
　　他早知道自己能同时操控云游木内外自己的行为，但是眼前两种画面声音相叠太容易令人混乱了，他很难做到两边一起行动。以前在学校学弹琴，李釉青协调左右两只手都艰难，更别说现在四只手干两件事。之所以在封印术中坐下，是为了降低一边的感知专注操纵另一边。也就是现在没什么危险，他才敢长时间留身体单独在外面。
　　不过，外面的身体现在看起来大概会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和木偶一样只会做出他想要的反应。好在这次的恶灵不会什么奇奇怪怪的招式，他的操控再僵硬也能完成需要的动作，把聚起来的灵核一次次击散。
　　现在他的身体还停在之前把巫师的灵魂拖进云游木封印术的地方，那是紫树的其中一条树根，像抓手一样斜刺进地底坑洞的侧壁。紫树像是个海胆，长满了刺，将自己扎在空中。
　　一切顺利进行，但李釉青并不打算停留太长时间。因为地下的藤蔓躁动着互相争夺，地底的坍塌愈发猛烈。就连原先只负责固定紫树的某些枝条也开始蠢蠢欲动。要是连他脚下这条也去参与斗争，光靠他现在隔空操纵的身体是无法御剑飞行的。再这么留在这，他迟早会被埋地下。
　　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是在等镇中的藤蔓全部移除。如果真正的“老大”巫师的灵核消散，剩下的那些藤蔓就不会这么执着要来此处，而是先和附近的恶灵争个高低再找另一个目标。
　　按这里恶灵的特性，真要发展成那种状况，裘水镇作为它们的战场会整个塌掉，里面的人一个别想活。
　　……虽然不是很想救，但还是救一下吧。
　　李釉青不打算太为难自己，他在等孟禾夕。
　　若孟禾夕过来，说明至少镇中的藤蔓都离开了。到时候他就把巫师解决掉，回地面上去。

　　真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封印术中的李釉青睁开眼睛，看着巫师用他那残存的半截身体贴地移动，撒落的血液在草地上留下诡异的图案。
　　“你在干嘛……”李釉青在电视里看过不少画镇招魂之类。一般有这种情节出现，马上就会有可怕的变故，比如凭空出现非常强大的鬼魂、平地生大火、平地发大水，回答自己名字就要被吸干灵力之类。
　　“招魂阵呀。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巫师阴恻恻地笑着，“知道巫师为什么受人信赖吗？因为太多鬼魂，太多死人了！而活人心中有愧，希望从巫师的口里得到宽恕自己的答案。只要我顺应他们的愿望，他们就会奉我为神的使者。而一旦这些活人得到宽恕，死人就会更怨恨！更愤怒！我——就会更强！！
　　不管你是束灵空间还是离魂境，只要是现世的场景，那就必定曾经存在于世上！只要是世上的土地，就一定承载着数不清的怨魂！而它们马上就要来到这里！”
　　巫师滴下最后一滴血，地上的血阵发出光芒，开始环绕巫师上浮。
　　“哈哈哈哈哈哈——等死吧！你空间的能力越好，术式越强，就说明这里的亡魂越强！没有人能救你！”巫师癫狂地笑着，“你也出不去吧？或者说，为了困住我，你出不去。要是你出去了，我也会被带回现世。我猜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