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月而来》京妍

5、踏月

　　有人亲眼瞧见，今天一大早，向宛清从池凛家那辆车牌挂着“1111”，屌到不行的奔驰上和池凛一起下来。

　　两人虽没交流，但却是并肩进的学校。

　　又加上池少爷家的豪车亲自接送。

　　再讨论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的猜疑在此时此刻都化作泡沫被击碎。

　　“在打什么赌呀，这么好玩。”

　　向宛清甜甜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拿走桌上作筹码的扑克牌，“忘了告诉大家，我也下注了。”

　　向宛清食指中指夹着厚厚一叠扑克牌，嘴角勾了勾，声调上扬，“好像通吃了耶。”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消息很快传开。

　　年级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想到，池凛真的和向宛清在一起了，还这么快。

　　同桌听人描述向宛清那得意样子就愈发忿忿不平，“她太傲了吧！！给谁看呀。”

　　旁边有同学无奈耸肩，“好嘛，一个赌，干掉咱们班四十多号人。”

　　男生哀嚎道：“老子不想扫楼道啊！！！”

　　文科一班是学校培养的重点班，班主任是江湖人称“林大魔头”，带过好几届毕业班，升学率九十以上的市评副教师，严到不行。

　　他们自然是不敢拿什么筹码之类和其它班赌的，赌注定成了值日，输的一方轮流交替值半学期日。

　　连带着走廊过道，都要干干净净。

　　这个赌，何嘉也输掉了。

　　成功成为放学不回家留校扫学校的其中一员。

　　“对不起啊嘉嘉。”同桌愧疚道：“要不是我非让你押那个，你也不用留堂做值日了。”

　　“没事的。”

　　何嘉看了她一眼，轻声开口道：“有轮流交替，也不是真的扫半个学期。”

　　“我们做完这一星期就没事了。”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同桌把抹布浸到水盆里打湿，拧成麻花状拿出来，抹布在手心被拧到滴水不漏，“怎么他们就在一起了啊！”

　　“池凛长得那么帅，眼光倒是不怎么样。”

　　女孩默默吐槽着。

　　何嘉手上沾了水，冲对面的人张开手指弹了一下，弯了弯唇，“你的眉毛也快拧成麻花了。”

　　“好啊！”同桌鼓着腮帮子去蘸水，“嘉嘉你敢淋我！”

　　“不许跑，给我站住！”

　　“……”

　　*

　　做完值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二中有个好时间表，就是周四周五都不用上晚自习，六日还是双休，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学生的压力。

　　何嘉周四的计划其实是等下课以后去网咖把没打完的代练单打完，但今天时间拖得太久，现在去也打不完了，索性把这个计划延到周六。

　　宽窄巷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多了很多路边摊和小店。

　　有家“盈盈奶茶”是新开的。

　　走过一长串各种炸物的小摊，何嘉被店里飘出来的一股红豆香勾起了食欲。

　　八点多钟人不是很多，何嘉走进去，排队很快到她。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小店装修得挺精致，少女风，挂的牌子也是粉红色的，何嘉一圈圈看过去。

　　浓情夏日椰果，挚爱此生芋圆，缘起亲亲红豆……

　　何嘉扯了扯嘴角，一瞬间有点怀疑店主是什么偶像剧忠实爱好者，望着店员美女那期切热烈的眼神，何嘉顿了两秒开口道：“一杯红豆奶茶，谢谢。”

　　“什么红豆呢？”店员小姐姐眨巴着眼睛，眸光亮亮地看着何嘉。

　　仿佛在鼓励着“说啊”“快说啊”“说全名”“说完这杯甜甜的奶茶就是你的了”！

　　“缘起……”

　　“缘起什么呢？”店员小姐姐眼睛更亮了。

　　何嘉做了长达十秒钟的心理建设，硬着头皮开口道：“亲亲……”

　　“好嘞我亲爱的顾客！”

　　店员小姐姐一脸笑意，“恭喜您成为本店开业以来第52位购买我们缘起——亲亲——红豆奶茶的顾客，我们将赠送您一份小食拼盘。”

　　“感谢您的光顾，请您稍等片刻。”

　　何嘉：“……”

　　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五分钟后。

　　何嘉端着红豆奶茶和小食拼盘找了一个最角落的桌子坐下，角落桌子好像还挨着后厨，旁边挂了一块白色帘子，不过何嘉没细看。

　　抛开奶茶难以言说的名字不说，味道是很不错的。

　　入口醇香，加了大量的红豆但控制好糖分也不会让人感觉太甜腻。

　　小食拼盘送的是薯饼和鸡块。

　　半杯奶茶下肚，胃里有了东西，何嘉感觉人也轻松了不少。

　　就在何嘉拆开番茄酱，准备吃薯饼的时候，门外一阵嘈杂脚步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十来号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看着社会气息很重的男人走了进来，几乎要把奶茶店挤满。

　　紫鸡冠头……绿鸡冠头……

　　何嘉蹙了蹙眉，又看着人群中走出来的纹身大哥。

　　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像是一个月前遇到的，那个皮夹克？

　　只不过他今天没穿皮夹克，穿了件黑色带绿色条纹的紧身半袖。

　　男人穿过人群，走到吧台，四周环顾着，就在何嘉的目光快要和他交汇之际，旁边后厨白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把何嘉拽了进去。

　　男人扫视了一圈，发现没熟人，开口道：“给我来十五杯那个……”

　　“鸭屎暴打柠檬香。”

　　“三块钱的那个，不是五块的！”

　　“……”

　　“鸭屎暴打柠檬香，怎么不暴打你这个猪头呢，五块钱的奶茶都买不起，带的人倒不少。”

　　“店里人挤得挺满，老板一看业绩四十五块。”

　　“真笑死我。”

　　耳边低声的精准毒舌吐槽响起。

　　何嘉侧目，果不其然，那头红色短发异常显眼。

　　“hi，恩人。”陈原原冲她笑了笑，“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何嘉不明白“恩人”这个称呼是从哪来的，她救他，都是出于对面已经默认他们一伙，一条绳上逃不开了的角度动的手。

　　她真没善心泛滥到见人打架也上去插一脚的地步。

　　但陈原原对她的“见义勇为”深信不疑，“我就说了，恩人和我，肯定还能有缘再见。”

　　何嘉沉默了片刻，“你怎么在这儿？”

　　陈原原“啊”了一声，指了指营业中点单的那个美女店员，“那是我姐。”

　　“陈斌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原原嘟囔了一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和何嘉做了个自我介绍，“对了恩人，我叫陈原原，陈斌上次见过你，我怕他刚从派出所出来要报复人，就把你拽进来了。”

　　何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陈斌”大概就是这个纹身男老大，上次那个被吐槽穿搭热的“皮夹克”。

　　一句一句“恩人”让何嘉觉得自己的功绩还不足以支撑这个称呼维持她的阳寿。

　　于是何嘉开口说：“叫我何嘉吧，单人旁的何，嘉奖的嘉。”

　　“好嘞嘉姐！”

　　陈原原这个人，慕强实力派，比他牛逼的，他都很乐意叫声哥姐。

　　何嘉还打算说什么，又听见门口一阵轰动。

　　“这次斌哥出来，等过了今晚，哥几个给斌哥接风洗尘之后。”

　　“肯定要那池凛好看！”

　　“对对对！！要他好看！！！”

　　“敢把我们斌哥两次送进派出所，老子看他是不想活了！”

　　宋默故听着周围小弟们七嘴八舌的骂街，扭头看向陈斌，“老大，我们时候动手？”

　　为首的纹身男人接过柠檬水，喝了两口，被酸得眉头一皱。

　　他平静了两秒，不似从前那般激动，也不喊打喊杀，只是作思考状地犹豫了一会儿，“唉，经历了这两次，被池凛那小子阴得体无完肤。”

　　“我对他，都有点要cpdd了。”

　　宋默故：“？”

　　躲在帘子后偷听的陈原原：“？”

　　还在商量着怎么打回去但却一瞬间寂静无声的众小弟：“？？？”

　　不是？？？

　　老大！！！你这么没节操的么？？？

　　被死对头送进派出所两次，居然爱上人家了？？？？？

　　什么受虐倾向啊！！！

　　“我……日……”

　　“没想到这陈斌还是个死m！”

　　“真是牛魔王操了孙悟空啊……”

　　陈原原被惊到嘴有点合不上了。

　　他扭头看向何嘉，“嘉姐，和我一起去给凛哥送个信儿吧，让他早点避开这男流氓。”

　　“顺便我们晚上吃饭，我请你，当报答你那天的救命之恩。”

　　少女下意识想拒绝，目光却对上对方炙热急切的眼神。

　　何嘉沉默了两秒，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答应，眼前这个红发男生会列举一百条理由让她答应。

　　而且……

　　她确实还挺好奇。

　　那位能把一个胳膊脱臼第一反应不是去医院，而是给他送东西的少年洗脑得这么厉害。

　　在学校也身处话题中心。

　　女生喜欢就算了，现在连男人也……的传销头子，到底是怎样的人。

　　何嘉抬了抬眸，“我们怎么走？”

　　“这儿有后门。”

　　“……”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陈斌一行人丝毫不知道隔墙有耳，自己说的话被陈原原听得一字不落。

　　看着众小弟像“吃了排泄物”一样难看的神情，陈斌费解地睨了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进了两次派出所，老子真是对他要有那什么……应激反应了，压力山大啊……”

　　宋默故扯了下嘴角，作为一行人里面唯一拥有中专学历的他，试探性地开口道：“老大。”

　　“你刚刚是想说……PTSD吧？”

　　“创伤后应激障碍？”

　　陈斌点了点头，“对啊。”

　　“那玩意儿叫PTSD啊。”

　　宋默故：“……”

　　没文化，真可怕。

　　死对头变情人给他们一顿吓。

　　*

　　陈原原似乎真的还挺怕自己大哥被男同，还是一个死m给盯上的，带着何嘉刚出门就迅速拦了辆车，豪迈开口：“醉仙居！”

　　“能开多快就多快！！！”

　　司机师傅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着急捉奸啊？”

　　“不是。”陈原原说：“拯救我老大的菊花，刻不容缓！！！”

　　何嘉：“……”

　　她有点后悔答应陈原原一起来了。

　　司机师傅没辜负陈原原的信任，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基础下开到了最快，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到了饭店门口。

　　二楼的包间。

　　陈原原猛地一推开门。

　　包间里坐满了人，大概有十几个。

　　最中间的少年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不同于周围人吃饭吃得狼吞虎咽，大汗淋漓。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却不显颓唐，面容清俊，眉眼透着股淡淡的冷漠。一身黑色半袖，黑发黑眸，他右手捏着瓷杯，腕上贵气的名表更突出几分少年感的不羁。

　　四目相对，男生也朝她这边看来，尹陈看着对方的眼睛。

　　第一反应是，不愧是江湖传销头子，美色欺人。

　　“凛哥！”陈原原的话打断了两人间的审视，“不好了！！陈斌他出来了！！！”

　　被换做“凛哥”的男生拿着酒杯，神色平淡，“出来就出来了。”

　　“慌什么。”

　　桌上有人附和道：“就是啊原子，我们凛哥这么牛逼，还怕和他打一架么。”

　　“不是啊……”陈原原咽了下口水，表情有些复杂，他一咬牙，看着少年开口道：“陈斌说他爱上你了！！他想和你cpdd！”

　　何嘉看见少年拿酒杯的手明显一滞。

　　池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