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以盼》月香水影

18、第 18 章

　　忙过了时间，顾芳正在做收尾动作，一只手接过笼屉，她回头看了看，没见到那个湿哒哒的孩子。

　　顾怀川说：“睡着了。”
　　想了一会儿，就问：“这孩子跟家里闹矛盾了？嗐，不是妈妈故意，咱屋子不隔音，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听的见。”
　　“嗯。”他顿了下，“家里还有面粉吗？”
　　“有，你要哪种的？”顾芳说，“不过揉面都是凌晨去做，现在做......”
　　“没事，我只揉一点。”
　　顾芳点点头，转身时，看到桌子上的小笼包：“他不喜欢吃吗？”
　　顾怀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没，他只是不习惯吃姜末和葱花。”

　　一醒过来，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屋子里没人。
　　俞景川下床，碰到什么，略一思索之后低头看过去，找不到的鞋子此刻就在脚下。
　　顾怀川的屋子简简单单，除了书就是卷子，书桌上有一只斑点狗模型玩具，面相跟他本人一样呆板无趣。
　　“如图所示的光滑水平面上质量为m的小球在轻绳的拉......啧，看不懂。”翻来翻去，上面都是文字数字，连起来比英文还要难解。
　　“这人脑子怎么长的？书呆子。”他敲着斑点狗的头，敲了几下，笑出声来，质问对方，“喂，你主人是书呆子，你承认的话就不准说话。”
　　斑点狗：“？”

　　俞景川趴在桌子上望出去，一抬头，就是及楼到窗的紫意。
　　相框被堆积的书本遮住视线，俞景川拿出来，照片上的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身穿校服的顾怀川，另外一个是他的妈妈。
　　这身校服俞景川没见过，应该是他之前的学校，只是......
　　“这照片是不是被裁剪过？怎么感觉少了一半......”
　　“你在干什么？”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猝不及防的，俞景川都没来得及视线聚焦，粗暴的力气就夺走了相框，塞进了旁边的抽屉。

　　干什么情绪这么大，又不是金锭子，等等，什么味？

　　俞景川扭头一看：“这是......”
　　顾怀川这会儿脸色稍好：“长寿面。”
　　迟疑一会儿，盯着他还残留面粉的衣服：“你做的？”
　　“对，”他面无表情，“我下了毒，吃吧。”
　　上一秒还有些感激涕零无以为表，下一秒直接脸挂下地犁他个百八十里。
　　顾怀川没忍住，掐了下鼓起来的脸，无奈笑道：“骗你的，吃吧。”

　　真没想到，顾怀川这个死玩意儿，做出来的东西倒是蛮符合胃口的。干完饭，他摸着肚子意犹未尽。
　　顾怀川看着大爷，像是专门等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张嘴。”
　　“啊？”
　　鼻子闪过橘子气味，嘴里塞了东西，仔细一品，有点熟悉。捏着棒子拿出来，愣神：“白桃味儿棒棒糖？”
　　旁边“嗯”了声。
　　“你哪儿来的？”
　　“你送的。”
　　我送的？俞景川眯着眼，想起来什么，有些吃惊。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吃？
　　俞景川试探问道：“你不喜欢吃糖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吃我的糖？——你是觉得我会给你下毒吗？”一旦认定这个想法，他恨不得立马解释清楚：“顾怀川，你怎么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怀川点点头：“不错。”
　　“？”
　　“成语用对了语境。”
　　“？”
　　俞景川发现顾怀川是真的无聊，一天下来，目之所及，不是在做卷子就是在看题，直到听见货车声音，他才起身朝楼下走，探着脑袋往下面望。货车旁，顾芳在卸货。
　　顾怀川的妈妈长得很温婉，典型的江南女人形象，一颦一笑怎么都跟顾怀川的死人脸不搭边。他别是桥洞底下捡的。

　　许是察觉目光，她抬起头。
　　俞景川心一惊，像是做贼心虚。顾芳摇了摇手，嗓音跟她本人一样温柔：“小帅哥，醒啦？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别的呀？”
　　顾怀川恰好从视线走过。
　　俞景川也不见外，俏皮学话喊道：“漂亮阿姨，我刚吃过啦，吃了满满一碗面条呢。货多不多呀，我来帮你咯。”
　　“不多的，就几袋面粉的哦。”

　　俞景川跑下楼，抱着司机递过来的面粉，却不曾想这东西是直接冲口鼻来的，没控制好力度，脸上挂着比庄文文还厚的粉。
　　顾芳忍着笑，让顾怀川把破口的面粉抱后厨去，就拉着俞景川坐在位置，拆开湿纸巾细心擦着。
　　“没关系的漂亮阿姨，我等会去冲把水洗洗就好啦。”
　　“你长得真漂亮，”顾芳没忍住赞美，“都说女儿像爸爸儿子像妈妈，你妈妈应该很漂亮吧？”
　　俞景川咧嘴，忙不迭点头：“我妈妈是中法混血呢。”
　　“怪不得哦，我就说你这睫毛怎么这么长的咧，跟瓷娃娃一样。”
　　两人坐着聊天欢笑，顾怀川放下最后一袋面粉，朝那边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这家早餐店，还有一点原因。俞景川指着门店的招牌：“漂亮阿姨，咱店为什么叫‘暖暖包’呀？”
　　顾芳也跟着看了一眼，温和笑着：“这个呀，是......”
　　某个被遗忘的角落，蓦然现了几声不自然的咳嗽。
　　他感冒了？

　　顾芳捂嘴笑了下，朝某人看过去：“我不好说的呢，当事人好面子。”

　　所以“暖暖包”是顾怀川取的？这个想法一直延续到回房间，俞景川摸着下巴看书桌前翻书的人。
　　“暖暖包？”
　　“......”
　　“哦～顾怀川宝宝喜欢暖暖包呀～暖呼呼的小笼包，啪嗒一声，就进入黑乎乎的肚肚咯～”
　　顾怀川盯着他。要之前，俞景川看见这眼神就缩脖子，但现在，他只想笑。
　　要是被那些追求他的女生知道这件事，啧，高冷学霸竟然是个内心软萌少男......
　　“噗嗤——”
　　“很好笑吗？”
　　“不好笑吗？”

　　俞景川放肆的笑声震得枝头栖息的鸟扑腾几下翅膀，后又忽然没了动静，歪着好奇的脑袋，直溜溜地盯着窗口的两道人影。嘴被温暖的手包裹住，眼睛缓缓眨着看他，慢慢的，眼睛似乎忘了眨。

　　顾怀川长得......确实好看。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当时还小，跟我本人毫无关系，懂不懂？”
　　俞景川往下抬抬眼皮，顾怀川这才反应性地收回手。

　　屋子里沉静一会儿。
　　“那个，我借一下你的手机登一下网，我走的匆忙，忘带了。”
　　顾怀川指了手机的方向。
　　手机竟然没有设密码，一滑就开了。顾怀川的手机跟他本人一样，索然无味，分屏挺多，全是“学霸解题”、“基础练习”、“从零到一”......
　　看来学霸也是需要练幼儿园题型的。嗯，看来世界上每个光鲜亮丽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登上网，消息弹出99+，其中一半输出来自罗颖南，一半输出来自庄文文。
　　正要点聊天，又弹出新的头像。

　　【俞白雪：你跑哪儿去了？】
　　【俞白雪：你一晚没着家？】
　　【俞白雪：你爸要气升天了。】
　　俞景川翻着眼皮想了想，简单粗暴：【帅爆天：我们都有他的DNA。】
　　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估计在忙，这会儿得知亲弟一夜不知踪迹，就抽空问了几句。

　　反观罗颖南，刚一回消息，一个语音就闪过来了。

　　“兄弟！！！！”
　　开了免提，手机扔一边，半躺床上玩枕头。
　　“景哥，你一晚上去哪儿了？我给你发了一晚上消息，结果你丫的一个没回，打电话电话不接，发消息消息不回，我都差点摇号去学校外面的巷子里找人了！”
　　俞景川挑眉：“找了？”
　　“不然呢？”他拉了口长气，“我给熊大志他们打了电话，人家正陪女朋友度蜜月呢，一听到你有危险，他提着裤子就赶来了，结果我们去到巷道，没见到你本尊，倒是见到几只打架的流浪狗和流浪猫......”
　　感觉他语气有些转变，俞景川问：“然后你们和一群猫狗打起来了？”
　　“害！这狗屁不通的话打哪儿来的？”有点烟的声。
　　“我们碰到了铁头，你说说，大周末的，他怎么还在学校周边溜达？”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被逮住了。”
　　“然后？”
　　“然后不论我怎么解释，铁头那叫一个铁头啊，一句话都不听，固执得跟我爸有的一比。后来可能看我们确实没打架，就让我写千字检讨......”他最后一句话都是咕哝出来的，俞景川还是听清楚了。
　　听到笑声，罗颖南在电话里头皱着眉：“景哥，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去的，你不能没良心。”
　　“回头请你吃饭，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这一晚上干嘛去了？真跨国偷牛了？”
　　俞景川看向绷脸写题的人，关了免提放耳边：“有事就说事。”
　　“今天不你十七岁生吗？十七岁，正青春啊景哥，不想着怎么过？庄文文跟我推荐了好几个唱K，就等你挑选呢。”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耳朵，顾怀川停笔：“你不是十八？”

　　电话里的声音瞬间无了。

　　进而，一阵冒着问号的炸裂声响彻耳膜：“我草？学霸！！！！”

　　一个小时后，一间小屋子挤满了四个人。
　　俞景川在拿罗颖南的手机玩游戏，庄文文摸着下巴来回盯两人：“所以你们昨晚在一起？”
　　罗颖南跟着说：“所以你们抛弃了我们，勾搭在了一起？”
　　俞景川：“闭上你的茅斯。”
　　庄文文问顾怀川：“学霸，是不是俞景川要挟你了？你可是良家妇男，不能被逼为阶下囚哇。”
　　顾怀川看眼某人，平静说：“俞同学想要问我请教问题。”
　　三人：“？”
　　顾怀川：“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
　　三人：“？”
　　顾怀川：“见他可怜，又在我门外等了一晚上，刘关张尚且三顾茅庐——唉，算了吧，学渣也可以回头是岸。”
　　三人：“？”

作者有话说

　　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