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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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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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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巡查时就听翊坤宫一阵吵闹,也不知怎么了,齐鲁担心富察云依出事,才让他带一队人来看看,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刚进门便看见凌珠在门外站着哭,哭得厉害。再一看,才发现福临与太后、纳兰明珠也在。
“同安侍卫。”
齐鲁应道,“奴才见过皇上,太后,纳兰大人。”
没人注意他,倒是纳兰明珠听他来了,如同有了救星:“同安!到侍卫所寻绳索来!快!”
同安闻声不敢犹豫,转身就往侍卫所跑,还一面吩咐属下不要离开。
再回来时,他才看清,纳兰明珠跪坐在床上,福临与太后心急如焚的站在床边不敢再上前。
纳兰明珠怀里还有一个正在挣扎的富察云依,甚至富察云依咬着纳兰明珠手腕不放,隐隐有血珠渗出。
“大人!”齐鲁喊道:“你的手!”
“别废话,帮忙将她捆起来!”
纳兰明珠侧身留出一手来接绳索。
“不要!不要捆我!不要!你走开!不要捆我!”
富察云依又开始了剧烈反抗。
“好!好!哥哥不绑你!冷静!”作罢,纳兰明珠只能又紧紧抱住她。“好!我不动你!依儿你冷静些!”
好不容易制住她,纳兰明珠才放手,富察云依便从枕下扯出匕首对着众人道:“都离开!不然杀了你们!”
“凶手都该死不是吗?”
富察云依露出了抹诡异的笑,显然她还是没有清醒。
“好好,我们离开,离开。”生怕她受伤,纳兰明珠只好先妥协,稳住她,转头再面向福临时眼里没了温度,躬身行礼,带着同安等人退了出去。
太后瞧了富察云依好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拍福临后转身离开。
“你怎么不走?屋里都是血,你不怕吗?”富察云依此时已然分不清虚实、真假,甚至忘了福临方才伤害过她,天真如初入宫时。
福临愣住了,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过却是下意识伸手拉她,嘴上认错道:“朕、哦,九哥哥,不怕,我陪你。”
“陪我?你怎么陪我?是杀了我身边人吗?还是杀了我?”富察云依的眼神突变,指着福临大吼。
她每说一句话,福临都被她噎住:“哥哥不该吼你,不该打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什么话?九哥哥你怎么了?”变化得太快,福临开始觉得恐惧,他害怕富察云依就被他毁了,又是一阵悔恨,福临在心中责骂自己千遍万遍。
富察云依情绪极不稳定,一会儿是一脸淡然,一会儿又是恐惧,亦或是愤恨,再无办法,福临只好重击她的后颈处使她昏迷。
福临将被褥给她盖好,才缓缓走出去,不一会儿进来的便是李温与凌珠。
纳兰明珠原本不放心富察云依的,甚至已经奏请太后让他将富察云依接出宫,却遭到了拒绝,后不得已与宜安一同出宫回府休养。
“格格,您别太伤心。”苏墨尔站在太后身边,虽是安慰她,自己其实也是担心富察云依的。
来去的路上,她见了富察云依被刺杀,神志不清,又见富察云依仔仔细细的照顾纳兰明珠与她。
她明白得太多,富察云依还年幼,却丧父丧母,又被养在见不得人的深宫之中,苏墨尔陪着太后度过了尔虞我诈的深宫前半生,自然知道她的不易与心痛。
“哀家也是这样过来的,可她比哀家还是先帝后妃时经历的多,甚至比那时的哀家还绝望。”太后半遮面,手指抹过眼角,好叫人看不出她流泪了。
“我亲眼见着姐姐与姑姑离开,还有那小女儿。做了太后,多尔衮也离开了。可我如今有福临做靠山,依儿却什么都没有。哀家仅尽绵薄之力护她一时,却不能护一世。”
“如何能不伤心?她额娘是哀家表亲,她阿玛与兄长皆为大清而死。是咱们爱新觉罗家欠她的呀!”
回王府两个月了,除了纳兰明珠与宜安来过,她再没见其他人,偶有人来,也是凌珠见得多。
屋里点着灯与香,富察云依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书籍,可实则在小憩。敲门声将她惊醒,凌珠快步到门边询问。
“门外是谁?”
“凌珠,是我,同安。”
同安拿着两条还蹦哒的鱼:“郡主可休息了?”
“同安侍卫怎么来了?我家郡主是在小憩。”凌珠开了门,瞧见同安手里的鱼,笑道:“郡主昨儿就说您和兆佳大人、纳兰大人日日送好的来,都给她养胖了。”
“鱼对身体好,今日我休息,大人就带着咱到河边捕鱼了,最好的两条!”同安得意洋洋的。
自从那日被福临伤到额头之后,纳兰明珠便不愿富察云依在宫里了,多次跪在养心殿外,求福临放她出宫,后来福临甚至不允他休班,也是太后心疼富察云依,次日就让她出宫回这云亲王府来住,又将原翊坤宫里的宫人都遣来伺候,纳兰明珠这才安下心来。
人多了王府打扫着也快,不过晚上就入住了。
想着富察云依不愿见人,同安思索片刻,“郡主还是不愿出屋子?”问得倒是小声,奈何富察云依已经起身在隔帘后听了。
“主子好多了,这两日都是在院里转转,总比不愿出屋子的好。”
“同安侍卫也告诉兆佳大人,请他多来些,来得久了,我们郡主也就愿意出来了。总在这府里走,生怕她再将自个儿闷坏了。”
“大人这几日都与纳兰大人换班了,有的是时间。诶,给。”
“我走了,替我请郡主安,请她保重身体。”
“好,有劳了。”
“别只顾着郡主,也照顾好自己了。别病了。”
“知道了,啰嗦。快走吧!”
“那我走了。”
“走吧!”
凌珠笑得无奈,推着同安离开,温柔挥手作别。
富察云依坐回到榻上,低头想着俩人的话,忽而抬头望向窗外:“是该出去看看天儿了。”
“主子想出去了?”凌珠欣喜,方才将鱼交给了在灶房的新布,一回来就听富察云依说要出去看看。
“我记得明儿是秋分。”
“主子怎么想起秋分了?”凌珠不解她为何提起秋分。
“你还记不记得九清从前每到秋分总会起疹子?咱们这儿巧了有药膏,给她送些去。”
“齐鲁总是让同安送好东西来,我也该去走走。”
“奴才这就去将药找出来。”
“明日一早便送去吧。”
“是,时候不早了,郡主快些歇息吧。”回了王府,富察云依歇下时再没要凌珠伺候,凌珠起初是不习惯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知道了。”虽然嘴上是怎么说,可富察云依还是捧着书看:“人比黄花瘦。”
兆佳齐鲁因与纳兰明珠换了班,这一连好几日都在将军府里陪着自家姑娘,听下人说富察云依来了,他是有些发愣。
容不得他想,兆佳琯瑞从屋里出来。
“衣裳换好了!出发了阿玛!”
兆佳齐鲁扭头,微含歉意道:
“今日不能去了,你安布来了。”
“阿玛答应我的,等我好了您就领我到集上玩。”兆佳琯瑞瘪嘴,可心里却还是想见一见富察云依的。“安布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阿玛,好不好嘛?”
“九清想要出去就让她去吧。”
富察云依下轿进门。“我陪她玩。”
“郡主身子骨经不住累,还是别去了。”
兆佳齐鲁摸摸兆佳琯瑞的头,哄道。
“你扫她兴做什么?我也该好好走走了,就一同去吧。”
“凌珠,将药交给格格。”
“小的给主子们备轿。”将军府的下人让出了路,富察云依牵着兆佳琯瑞一面离开,一面摇头。
“就是要玩的,不兴乘轿辇。”
“待我换上衣裳。”兆佳齐鲁转身到自己屋里换衣裳,平日里不是官服便是盔甲,总见不到轻便的衣裳,今日难得换上一袭便衣。
“阿玛说额娘从前最喜他穿玄色了。”兆佳齐鲁一袭玄色长袍踏出门:“只是阿玛总严肃,不常见他笑。”
“你阿玛以前可爱笑了。”从前兆佳齐鲁被她折磨得够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人都开始成熟了,也都不太爱笑了,就连素日最贫的纳兰明珠眼里的笑容也不达眼底了。
“阿玛笑起来一定好看。”
“说什么呢?你们俩?”兆佳齐鲁就见俩姑娘跟门前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九清夸你呢。”
未出西郊,只刚过纳兰府前,富察云依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停下来,望着远去的人。
兆佳琯瑞手上的力道轻下来,富察云依松开她,此刻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两颊一丝温流:“原是我看错了。”
“怎么了?”兆佳齐鲁明明白白看到了富察格泰,他不清楚事情,甚至不知道富察格泰还活着,就算活着,自己却未能碰见过他,于是兆佳齐鲁是不信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没事儿,好似碰到旧人了。”
难得出门,兆佳琯瑞高兴,可富察云依再没了兴趣,却也不愿扫兆佳琯瑞的兴,兆佳齐鲁硬着头皮同俩人逛着,心里也在思索关于富察格泰的消息,生怕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吃了饭回去吧?”明日兆佳齐鲁又要值守,兆佳琯瑞想要留富察云依吃饭,他也帮忙转达,可他明白,富察云依没那个心思了。
“罢了,出来久了,新布该要担心了。”虽然人站在将军府门前,可富察云依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儿了。
夜晚时分,富察云依在院子里浇着花,凌珠“噔噔噔”的跑来,若换了在宫里,富察云依还会说她豪无规矩,此时却也放任她了。
“主子!皇上废后了!”
水壶落地,富察云依难以置信福临会废后,静儿是可恶,若是能杀她报仇,富察云依也是会做的。
可福临是一国之君,而静儿更是不同,她是科尔沁的象征,是满蒙联姻的象征,福临即便禁足她也是不能废后的。
“宫里什么情况?”要是解气那是真的,富察云依远远想的不止这些,从前她不懂事,冲撞了人,现在却只想以大局为重,福临废后,科尔沁部难免不满,大清与蒙古尤其是科尔沁部相辅相成,少了科尔沁部的支持,大清寸步难行。
“皇上本是打算不留情面将静主子送回去的,可太后大怒,当即到养心殿寻皇上,再出来时只听李总管宣,坤宁宫主位,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女,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降为静妃,改居侧宫。”
“终归是留下情面了。”富察云依听完凌珠的话,心下了然,福临并没有做绝,科尔沁与大清的关系也就有回转的余地。
此刻的富察云依却未想到,不久后她会亲手结束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