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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小雨潇潇天不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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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都知道。你不讨厌我。也自然舍不得我死。所以陈淮,我会回来。”
裴钦不想知道陈淮真的是如何想,看她犹豫片刻便够了。他想:锦地罗算什么,自己就算伤的再重也会爬着回来。要是真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死死缠着陈淮。
陈淮的答案根本不重要,毕竟一切都取决于他。
晨曦初亮,二人从驿站起身相伴而行去往锦地罗。
路上草丛滴落着晨露,散着清冽的泥土香气,陈淮一直沉默地在裴钦身旁走着,终是说道:“我现在把逍遥宗当成家了。逍遥宗是我唯一的家。
无论是木芫花还是师姐,亦是你。
我都舍不得,我也不讨厌。我其实很期待新年的,期待咱们四人还能在逍遥宗在晓溪桥下放河灯,爆竹声响时,我们能回枫叶阁放烟花。”
能看着烟花在夜空中散开,开成五颜六色的花朵,闪着阵阵银碎,燃着希望欢快的火花。
裴钦脚步放缓,应道:“你什么时候把逍遥宗当成自己的家了。之前可不见得。”
陈淮笑道:“天裂之后,师尊死了。才发现自己除了逍遥宗无处可去,逍遥宗可不就是我的家吗?而且,逍遥宗不还是有你们吗。”
此刻已是入秋,周围的树叶簌簌而落,二人相伴而行,也不如之前紧赶慢赶地将木芫花送去驿站时,而是慢悠悠地朝着灵山北部的锦地罗走去。
二人踏过碎石路走出驿站,穿行于人声鼎沸的街道。也不知走了多久,陈淮上了山才是感觉身子上渐渐有了温度,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裴钦道:“现在是到了锦地罗,它所处位置灵山北部,灵力充沛四季如春。等你下山回逍遥宗的时候再冷,便将我的外衣穿去。”
陈淮一愣,随即应道:“不必。那你不会冷吗?现在入秋也是凉的,虽说锦地罗四季如春,但衣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
她话还未说完,身旁的裴钦却早已解开自己外衣,直接盖在了陈淮的肩膀。
衣裳是轻的,落在陈淮的身上覆盖层温暖,可衣裳下的心却是沉的,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裴钦做完这一切又道:“走吧。估计锦地罗内已经站满了人,正等着呢。”
陈淮听着裴钦的语气还有些揶揄,心下更是郁闷,这人还真是...鬼都知道锦地罗现在站着都是吃人的恶鬼,就等着他‘木芫花’拆入腹中大卸八块。
山上坐落着锦地罗的大殿,命唤“天和殿”。大殿面阔十一开间,殿高通入云霄,似有仙云环绕。此殿辉煌华丽,气势雄伟,其殿顶覆盖着黄色琉璃瓦,两端立于正吻。
二人沉默着走着,一步步走上殿内,到了廊下陈淮望着立着的红色廊柱出神,屏息听着天和殿内的人声,可惜却是什么都未听到。
裴钦道:“怎么?你害怕了。”
陈淮眼色躲闪,应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等咱们二人到了殿中多注意些,万不能让你被别人发现了。这顶替之罪罚的也未必浅多少。
而且咱们来了这么久却是没听到什么声响,正常来说此刻应该是各家门派都是到齐了。他们可是等着咱们?
算了...我们还是快些走。”
说罢,陈淮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惧着什么,可觉得再怎么样也比二人在廊下走着好些,她的鞋底踩着地板却似感觉发烫,仿佛踩在的是滚烫的油锅。
天和殿内金砖铺地,其上方中央开间后部坐着一男子衣着淡黑锦缎,衣裳绣着诗词墨迹图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高雅而知香的气质,坐下的椅子遍布金龙,宝座周围的立柱金龙缠绕。
锦玉皱着眉将身子依靠在宝座后七扇屏风,望着七层台阶之下的众人。终于是对着逍遥宗的掌门陈伯季开口道:“木芫花在何处?”
陈伯季面色冷峻站在柱子旁应道:“在路上。”
台阶之下为首的周以站着原地转身对着陈伯季破口大骂道:“路上?!我看不是逃了吧?你可知我们血手山的人在这等了多久!?
要是你儿子他妈逃了,我就拿这个老东西的命来抵!我们血手山都是仁义血性之辈,当真我会为了一个门派而让我儿这么憋屈的死了?
锦地罗,我是相信能给个公正,现在却是判刑之人逃了?你叫我如何不怒!”
景宴之劝道:“周大哥,别伤了和气,陈掌门不是说在路上呢吗。估计现在也快到了,不如我们在等一等。”
谁知周以瞪大着眼睛骂道:“你住嘴!和气!我要他妈什么和气!上修界谁不知你和你情郎的破事,要是你情郎昨日替人枉死,你今日还能站着不腰疼!
还有荀怀瑾!不是说他以玄天涧做担保吗?不是说派人守着木芫花吗!?可现在呢!他妈的!人呢!人呢!”
荀怀瑾似没想到炮火轰到了自己,刚欲开口,却听殿堂之上惊堂木发出爆响。
锦玉见周以破口大骂闹得天和殿乌烟瘴气,又扫了下景宴之随即声音清冷道:“够了!锦地罗不是吃干饭的。”说罢,他冷着眼看着众人的脸庞,又说道:
“关于血手山少主之死此案已立,锦地罗必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若今日木芫花真的没来,那我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会将他捉回来。
更何况,我相信上修界第一大宗逍遥宗的陈掌门也不会想背上个背弃忘义之名。”
陈淮二人刚到殿外门口,她望着里面乌泱泱的人,却是能知锦地罗自诩公平正义,这锦玉接了,便是依理依据地判案,怕是此刻的‘木芫花’落到这也未比落入血手山手中好多少。
陈淮手扶着门边,脚步却似千斤坠,不能挪动一步,她看见了掌门,却没看见师姐,想必正是如裴钦所说,师姐还在醉仙楼未醒,或者说师姐已经被掌门等人发现带回了逍遥宗。
站在她身后的裴钦却握着她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先是对着陈淮笑盈盈地小声道:“该来的迟早回来。不必害怕。”
后裴钦又顶着木芫花的这张面皮捏着声线朝着大殿中说道:“不必麻烦锦地罗了。”
一声如平地惊雷响。
殿内众人皆望着衣着白色绸料,衣裳绣着珍珠缝制的花朵图案的男子,裴钦从容不迫地走着自己的步伐,背后是阳光为他打着的光,整个人无不彰显华丽。
陈淮站在门口,望着阳光透入殿中,只洒在裴钦所处的大三角之中,其余众人皆隐于黑暗。仿佛一如往昔,裴钦无论是新世界的造世主,亦或者是现在的阶下囚,天秤似乎都在偏向他,就连阳光也是。
荀怀瑾见来人则一愣,心道:芫花昨日...不是衣着的自己玄天涧的衣服吗。
当裴钦走到殿内众人之首,仍是昂首挺胸。似是没看到身旁周以似要吃人般的眼神,回头又对着陈伯季唤道:“父亲见谅,是孩儿不孝。从今日起,我便与逍遥宗无半点干系。”
坐在七层台阶之死的锦玉忍不住在心中赞道:也是好男儿,不过可惜了。
随即他抄起手中惊堂木,‘砰’地拍了一声。后开口道:“既然诸位都在,那么现在便是开堂。来人!将木芫花给我扣起来!”
殿内瞬间冲出两个锦地罗的侍卫将裴钦按倒在地,将他的双手背后扣上了梏。
裴钦也不挣扎任由摆弄,此刻正安静地跪在原地,他抬眼便望着上方锦玉头上的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当真是好一个欺人如欺天。
陈淮在殿门看着裴钦被扣押,被推到在地上,此刻她的心像被燃起了一团火。于是,她冲了进去。
她再次觉得天道不公。
生于乱世,本就生死难料。怎能都归功于一个人的责任。
在殿堂之中,陈淮一介女流,朝着众人喊出了心中所想:“等等诸位!我现在想问一下血手山的掌门,周掌门。您是如何定义自己的儿子是被木芫花害死。
你不知天裂本就是危险至极吗?可您的贵宗却仍是义无反顾地让周叹去了。若周叹死于没人看见的角落,被邪祟们围攻致死,这种情况您又该去找谁?
这件事周叹并非是木芫花所杀,也可以称之为意外。您怎么能因此事闹上公堂!甚至要与逍遥宗为敌!
难道周叹的死没有你的责任吗!你现在这么做不也是在推脱自己的责任?儿子活着的时候对他严词厉色,现在他死了!你来弄这父慈子孝!当真是可笑!”
周以似被戳破了心中却阴暗最不想提及之事,横着眼睛对着陈淮怒骂道:“你懂个屁!现在为什么能对簿公堂,难道不就是因为木芫花害死了我家叹儿。你又隔这胡搅蛮缠什么?
哦!看你这身打扮不就是逍遥宗的人。怎么替你家主子不平?好啊!那你让你家主子把我儿的命还给我。
把我儿周叹的命还给我!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