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说要用一座金山换个老婆》执火君

13、第 13 章

　　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到伊洛里，有些惊讶地扬起眉，“……嗯？我记得你，新来的家庭教师——亨特教授对吧。”

　　伊洛里不知道他是谁，但对方已经走过来。

　　他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正值蓝血人的壮年，修剪得很利落的短发中夹杂着一些花白，鼻梁上则横亘着一道显眼的刀疤，壮得像是一只巨大的熊，城堡高规格的双开大门跟他的体型一对比，都显得有些逼仄。

　　马克·菲利普微微低下头，向一脸困惑的红血教师解释道：“我是马克·菲利普，安东尼和安德烈的武术教官。之前你跟着阿尔管家过来见安东尼的时候，我就在放剑的武器架那边站着。”

　　伊洛里细细回想了一下，但完全没有印象，他那时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安东尼身上。

　　马克打量着伊洛里，作为皇家骑士团的前第四团长，他早就发觉一直在门外站着的伊洛里。

　　军人作风重干脆利落，马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如果你想进格斗室找安东尼和安德烈，下次可以直接来敲门。他们的剑术训练一般会持续一下午，光站在门外等可等不来。”

　　说着，他不由分说就敞开大门，给伊洛里让出走进去的位置。

　　伊洛里摆着手拒绝，“哦，不是的，我只不过是恰好路过。”

　　“但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不是为了找人，也没别的要紧事，”马克挑起眉，不太确定地问，“……那就是对剑术感兴趣？”

　　都讲到这份上了，伊洛里也不好坚持说对剑术没有兴趣也无事要找两个小孩，否则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站格斗室外听墙角。

　　伊洛里只能斟酌道：“我确实对剑术有点好奇，想看看那些招式是如何运用在实战中。”

　　马克为人正直，听伊洛里说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剑术，便不假思索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可以进来看一下我们是怎么训练的。”

　　伊洛里只好走进门里，格斗室内还是跟上次看见的装潢一样，高挑顶、落地窗，地面上用不同花色的地砖区分出了击剑区域与休息区，靠近门口的一隅摆了六排武器架，从长矛、纤细的花剑、线条优雅的弯刀、沉重的盾再到专门用于日常练习的木制复刻武器，种类不一而足，共同点是它们全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随手拿起就能用。

　　站在击剑区中央的安东尼和安德烈正在进行挥剑训练，一下下地抡着沉重的铅棒，以此来锻炼手臂，增强臂力。

　　他们注意到了伊洛里，好奇地瞥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格斗室，但同时又一脸小高傲不愿意理他的模样，他们可还记着伊洛里跟舅舅打小报告，害自己被舅舅罚的事。

　　天知道当某天起床，安德烈发现自己费了老大劲儿才让人找到的稀有部件被史莱姆吞进了肚子里，安东尼发现自己的“白骑士”被史莱姆碾过，上面留下了湿哒哒的黏液时，他们两个人心情有多崩溃。

　　马克领伊洛里到一张椅子旁，说：“教授，你先坐着，这个阶段的训练很快结束，等下如果有时间，我能教你几招抽刀制敌的诀窍。”

　　伊洛里客气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就足够了，您只管尽自己的职责就好。”

　　马克走回去指导安东尼的站姿，让他抬起头，把背挺直些。

　　伊洛里对剑术并不了解，以前他读中学时倒是有过一些地方骑士团的人来学校做演讲，激励了他身边的许多同学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骑士设定为人生目标，可惜他始终不冷不热，比起武力对抗，他更喜欢安静地思考。

　　不过他也能够看出来马克是位优秀的剑士，演示的动作利落干脆，也能够一下子就点出两个孩子存在的不足。

　　挥剑训练结束后，安德烈和安东尼拿过木剑开始对抗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才对打了那么一会儿，马克就让他们停下来。

　　马克拿过安德烈的木剑，作出架势，道：“安德烈，你需要将剑柄握得更高一些，在安东尼刺向你的时候把剑从右下侧往上挑。”

　　安德烈试着做了一下，然后皱起小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挑起来才是对的，而每次在看见剑尖逼近时才挑起就总是会迟一步。”

　　“这其实很好判断，人在出剑时总会有一个先手动作，抓住他的先手动作出现的时机挑起，一般情况下都能够成功格挡。”

　　马克想要给安德烈示范如何挑开敌人手里的剑，奈何安东尼有点太矮了，力气也不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马克想了一下，望向一旁的伊洛里，问：“教授，你可以过来这里一下吗？”

　　伊洛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了过去，然后手里被莫名其妙塞了一把木剑，“这是要做什么？”

　　马克：“这个格斗室里就只有你最适合辅助我演示挑剑格挡的技巧。”

　　伊洛里听了一半，连连摆手，“不行的，我对剑是真的一窍不通，马克教官你找错人选了。”

　　做不好还是其次，伊洛里就怕自己一气儿乱挥，戳伤了人。

　　马克不容伊洛里推脱，把剑推回给他，道：“就当作是练习，学习一个新技能，我已经说过要教你，可不是随口说大话，骑士的誓言言出必行。”

　　伊洛里不是很擅长跟强势的人打交道，便只好道：“既然您这么说，好吧，我会尽力而为。”

　　他握着木剑走到击剑区的中心。木剑压在手里沉甸甸的，虽然只是一把练习用的木剑，但灰铸铁城堡里的物件就没有一件敷衍，木料是用的极好的楸木，还上了清漆，油亮光滑，握上去的手感舒适。

　　马克对伊洛里点了点头，道：“你刺向我，不用留手。”

　　伊洛里试着挥出剑，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先是感到虎口一震，接着一阵大力冲击得他难以稳住剑身。

　　“小伙子们看好了啊。”说时迟那时快，马克一个上挑，眨眼间就将伊洛里刺过来的木剑挡开，再用力，轻而易举挑飞了木剑。

　　啪嗒——

　　剑尖停在距伊洛里胸口一英寸远的距离，马克低下头看向安东尼和安德烈，问道：“就像这样——懂了吗？”

　　两孩子还是似懂非懂，试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对又停下来。

　　伊洛里还没从刚才那种轻易就被弹开武器的震撼中回过神，就听见马克说：“教授，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换你来格挡。”

　　伊洛里试着去看清楚马克的出剑轨迹，但只是出神了一秒，等反应过来，下一秒剑又脱手了。

　　伊洛里讶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明明是格挡的一方，为什么剑还是会被你拍走？”

　　“因为你握剑的姿势不正确，所以一有外力，它就很容易会被碰掉。”

　　马克帮着纠正了伊洛里的几个错误，让他握住剑柄的手往上些，这样能把剑抓得更紧。

　　“再来吗？”马克问。

　　“来。”

　　然后又是伊洛里被挑落。

　　如此反复好几遍，伊洛里每次都被马克挑出错处和纠正，但是他并不觉得挫败，反而愈战愈勇，他喜欢研究难题，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掌握的技巧反而更加有意思。

　　在马克不断的指正下，最后，随着啪的一声，伊洛里终于成功格挡住了一次，虽然他的力量并不足以震落马克的剑，但伊洛里还是感到开心。

　　“马克教官，我这算是成功了吗？”伊洛里看向马克。

　　马克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你有良好的反应速度和学习能力，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会着重对你进行培养。”

　　说完，马克还有点惋惜，可惜红血人的先天力量不足，即使经过训练也难以弥补差距，不然按伊洛里不畏挫折的品质和一定的天赋，若从小就坚持苦练剑术，未来有可能能有所作为。

　　后面的演示都是个人的击剑技巧，就不需要伊洛里辅助了，伊洛里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跟马克道谢，感谢他愿意让自己旁观训练。

　　伊洛里由衷道：“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剑术的知识如此博大精深，这次真是开眼界了。”

　　马克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那不算什么，你还能再过来，有时间的话我还能教你其他的。”

　　虽然外表看起来凶，但马克意外地还挺好说话。

　　伊洛里离开格斗室，此时临近下午三时，城堡里的大部分仆人要不就是在厨房忙着备菜，要不就是赶着把自己今天还没有做完的工作完成，以防到了宵禁还来不及做完，引来管家责备，所以此刻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仆人在值岗。

　　伊洛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正要走下楼梯，忽而听到城堡大门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自第一天来城堡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客人登门拜访。

　　伊洛里停下脚步，躲到了栏杆后，微微探出身子去看来人是谁。

　　这是一对很古怪的组合，走在前边的是一个瘦高个，他穿着十分正式的燕尾服配高领结，衣料熨得一丝褶皱都不见，一副金丝单边眼镜夹在鼻梁上，油头粉面的，看起来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掮客。

　　而跟在瘦高个后边的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小矮子，他带着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两只手的手背上都用黑色墨水纹满了奇怪的符号，其中特别引起伊洛里注意的是他袍子上绣着一个由炼金术中的“火、水、土、空气”四种基本要素符号组合而来的图案，这代表着他是一个炼金术师。

　　那两人跟着海伍德往狄法的书房去，其中瘦高个看起来很激动。

　　伊洛里看了看周遭环境，见没有什么仆人在，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伊洛里藏在走廊的拐角后，听见海伍德敲了敲书房门，低低地说了一句“老爷，来自王都曼德商会的理事——芬克·亚伯拉罕以及炼金术师联合工会代表——‘呢喃’维托前来拜会您了。”

　　等待了一会儿后，海伍德打开了门。

　　接着芬克·亚伯拉罕与“呢喃”维托消失在书房门后，房门合上，伊洛里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商会理事、炼金术师联合工会代表与黄金公，三个怎么看都很难联系起来的人居然聚到了一起，他们会在书房里讲些什么呢？

　　尤其是这还牵涉到与索菲娅息息相关的炼金术，伊洛里没办法说服自己忽略不管。

　　他顾不上这时候会不会有仆人走过，将耳朵贴到了书房的门上，试图听清楚里面人的说话声。

　　但是传入耳朵里的只有一些模糊的音节，连词组都算不上，别说能将它们连成句子。

　　伊洛里坚持听了几分钟，最后不得不放弃这种笨拙的偷听方式。得做点什么，不然这样下去他会错过这场谈话的。

　　伊洛里试图从口袋里找出什么能够在这种时候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亨特教授，你在书房前站着做什么？”海伍德忽然从伊洛里的身后出现，他手里捧着一个银托盘，里面是一套薄瓷茶具与一壶热茶，壶口还氤氲出雾气。

　　海伍德的眉头皱纹深刻，锐利至极的一双眼睛冷冷地审视着伊洛里。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且还一副鬼鬼祟祟的做派，不管怎么看都可疑至极。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伊洛里大脑空白了，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你在试图偷听老爷的谈话。”海伍德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扭过头像是要叫人过来。

　　这时，书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