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一条龙》凡士临

2、龙的领地

　　龙的领地近在眼前，苏洛屿反复小声念叨：“面对困难，勇往直前，面对困难，勇往直前……”

　　摆好标准起跑姿势，他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去。

　　“啊——”额头炸开一阵闷痛，传到四肢百骸。苏洛屿捂着头蹲在地上，脑子里像被激荡着摇匀了，耳朵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他才撑着地慢慢起身。

　　“系统0031……你怎么不提醒我这里有玻璃啊？”苏洛屿颤着声音开口。

　　“玩家，和系统的对话只能由您发起。还有，这是结界。”

　　……管他是结界还是玻璃，现在的问题是进不去。

　　苏洛屿抬手，试探地触碰结界，接触结界的瞬间，原本透明的结界像湖面一样漾开了一圈圈波纹，还带有振动的声音。

　　苏洛屿干脆抬起两只手，在结界上不停拍打。

　　巨大的翁鸣声响起，结界表面的波纹一圈接一圈。

　　这动静已经影响到领地内的生物，他们都以为是哪个强大的法师来攻打领地了。

　　*

　　维撒能感知领地内所有变化，苏洛屿撞上结界他也是知道的，或者说，他目睹了全过程。

　　从苏洛屿摆出那个蠢蠢的起跑姿势开始，他就在远程观看。

　　出于某种恶劣的的心理，他想为难一下这个离开他，抛下他这么久的人类。

　　但维撒没想到，苏洛屿会直接像拍门一样怕结界……

　　“德安。”

　　德安接到传唤直接一个瞬移出现在维撒面前，领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传唤他了，作为一个事业心很强的手下，他终于，得到领主的肯定了吗！

　　压下激动，平静地开口：“领主，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吗？”

　　黑龙化成人形，坐在高处的石雕王座上。沉声道：“派人把外面那个吵闹的人类带进来，别吓到他。”

　　德安一顿，连忙应下：“是。”

　　*

　　苏洛屿坚持不懈地拍打着结界，看见有人朝他走来才停下。

　　来人穿着类似士兵的衣服，苏洛屿抓紧包袱的带子，嘴里叽里呱啦地又开始念经。

　　刚才还密不透风的结界现在裂开了一道仅供一人进入的口子。

　　士兵：“你，跟我进来。”

　　苏洛屿小心地跟在一旁，没想到还挺顺利，这龙的领地和别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嘛，就连来接他的这个士兵，看上去也是一个人类。

　　苏洛屿：“谢谢你啊，兄弟……”

　　话还没落下，苏洛屿就愣住了。

　　这个士兵虽然是人类的样子，大体上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离近些，就能看见皮肤上少量的，不属于人类的，像是某些爬行动物才会有的皮肤。

　　眼睛就更明显了，动物才会有的竖瞳，怪不得他总觉得这士兵的眼神不对劲……

　　刚松懈下来的思维再次紧绷，苏洛屿不禁暗自吐槽自己太天真，居然会以为这里有活着的人类。

　　士兵不搭话，苏洛屿也不敢继续和他说，只得默默观察这里的环境。

　　先前在人类领地，景物还和现实中差异不大，只是在细微处显露出魔法的痕迹。现在到了龙的地盘，细小的奇异被放大。

　　天蓝得通透，意外的没有那种怪异的红色血雾。云很低，巨大一团停在空中，被风一吹，又往远处的地平线靠近几分，直至交汇。

　　几只大型鸟类在半空盘旋，发出苏洛屿之前听见的那种嘶鸣。

　　来往的“人”有的拖着尾巴，有的保留着动物的四肢，还有的就很接近于人类。

　　“好了，把人交给我吧。”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是，德安大人。”士兵把人交给德安后就离开了。

　　德安扫了一眼苏洛屿，没觉得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像以往那些人类一样，但为什么领主对他好像……有点特别。

　　“你就住这里，到点会有人给你送吃的。”德安指着一间小屋子说道。

　　苏洛屿搞不清状况了，按流程，他现在应该被带到恶龙面前跪下了。

　　“这位大人，我是来投靠你们的。”苏洛屿编了个借口，满眼诚恳地看着德安。

　　德安：“…………”

　　苏洛屿郁闷地进了小屋，坐在床边思考下一步计划。这里的人都不和他说话，也不带他去见恶龙，看来只能自己去打探了。

　　走到窗边，注视着不远处坐落在山上的庞大城堡，深灰色的城堡和山体岩石衔接自然，像是直接从山体中长出来的。

　　城堡由多个部分组成，位于中间最高处的那个部分最大，苏洛屿猜测恶龙应该就在那里面。

　　尖利的屋顶高耸着，主楼的石壁上有一只黑色的龙雕像，乌泱泱的一大片，像是要朝苏洛屿扑过来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城堡呢？”

　　系统：“估计只能爬进去了”

　　苏洛屿：“？我总觉得你这个系统很不专业。”

　　唉……爬就爬吧，从他的方向望过去，正好能看到一片绵延到城堡石壁上的岩石，紧挨着一扇窗户。

　　*

　　与此同时，城堡主楼内。

　　“呵，投靠。”维撒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知死活的人类想来杀他，他说不定真会信苏洛屿。

　　可惜，他这套说辞已经被用过了。

　　德安想了想说：“属下看他应该还会想别的办法，要继续这样晾着他吗？”

　　维撒站在窗边，往下扫了一眼苏洛屿所在的小屋，道：“不管他，看他想做什么。”说到这句，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德安：“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维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他似乎是受伤了，属下看他脸色也不大好，要给他治疗吗？”

　　维撒又看向了小屋，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更加冰冷：“让他吃点苦头，毕竟……”他想杀了我。

　　德安还以为领主会给那个人类治疗，因为维撒看上去，还挺在乎那个人的。之前也有人类来投靠他们，但领主甚至都没让他们进入领地！

　　德安心想，要不再劝一下领主吧，万一那个人类的伤严重了……

　　算了算了，领主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只要认真办事就好。

　　*

　　夜幕降临，黑暗弥散开来，月亮被云遮住，只露很少一部分。

　　苏洛屿打开包袱，找出一件便于行动的衣服，心说国师在这方面的准备还挺周全。

　　四下一片寂静，偶尔有动物爬过草丛的“沙沙”声和风刮过的呼啸声。

　　苏洛屿来到城堡外，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城堡，一片死寂，他都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活物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苏洛屿找到了他观察好的位置，找准角度，正准备开爬，就感觉到一股阴测测的视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苏洛屿停下动作，被强压下的恐惧再次出现。

　　周围没有遮挡物，苏洛屿只能先原地抱膝蹲下，只是一个能带来安全感的动作，虽然在这种环境下也并没什么用。

　　被凝视的感觉很不好受，他下意识想把头埋起来，又因为极度不安强迫自己去寻找那道视线的来源。

　　鼓起勇气看了一圈，好像不在周围，或者说，不在地面上。

　　更害怕了……

　　苏洛屿向来就比较怕黑，曾经还因为怕黑被大学室友笑话。

　　想到现实世界，他终于绷不住情绪，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虽然他在现实里过得不怎么样，但至少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那道视线越来越强烈，苏洛屿觉得自己像是笼中的猎物，而视线来源则是捕食者。

　　眼泪掉下来，迅速被衣物布料吸收。

　　苏洛屿自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今想要回到现实，就必须完成任务获得游戏胜利。

　　他没有胆子顶着这股视线爬墙，就只能逼迫自己去寻找源头，执拗地想要确认是否有威胁。

　　苏洛屿缓缓抬起头，既然不在地面上，那就只有天上了。

　　忽然，他觉得自己找到了。

　　那条石雕黑龙，在看着他？！

　　即使他不在黑龙正前方，但他很确定，就是那条龙的视线。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可能。

　　苏洛屿红着眼睛，怂兮兮地和石龙对视上了。

　　确定那真的只是石头，不会突然冲下来把他吃了之后，他才移开目光，重新准备爬墙，心说可能是有自我意识的石龙吧。

　　*

　　维撒收回意识，缓步朝某个地方走去。

　　眼神晦涩不明，苏洛屿刚才哭了。

　　被他吓哭的。

　　恶劣的龙好像没有一丝歉意，苏洛屿红着眼睛挂着眼泪的样子定格在他脑中，维撒甚至有些愉悦。

　　*

　　专心爬墙的苏洛屿没注意到那股视线已经消失了。

　　过程比他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因为岩石堆叠起伏，他总能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很快，他就爬了一大半，正倚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天上一颗星也没有，风把云朵吹散，月亮完全显露出来。柔和的月光照着他，像是给他覆上了一层莹白的轻纱。

　　苏洛屿双手撑着脑袋，他有些想念店里的毛绒绒们了，不知道它们这段时间乖不乖。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维撒隐身站在窗户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苏洛屿。

　　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眼神柔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休息够了，苏洛屿接着爬完最后一点。

　　窗户那边的岩石比较少，他贴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一蹬，跨到了窗户下。

　　他腿上的伤口突然一阵闷痛，应该是因为用力裂开了。

　　苏洛屿顿时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还差最后一点，他咬着牙，跨上了窗台。

　　终于能松懈下来，苏洛屿头一晕，腿一软，从窗台上直直栽倒下去，旁边就是楼梯。

　　“完蛋，这下要摔下去了……”苏洛屿心想。

　　预计的痛感并没有传来，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在闭眼前，他好像看见了黑底金纹的衣角。

　　维撒一手揽着苏洛屿的腰，一手给他拭去额头的汗水，点了点他的鼻尖。

　　“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