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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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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霖的目光在李信杭脸上逡巡了一圈,眸底满满当当的全都是讽刺。
随即掀开衣袍跪在地上朝向皇上:“父皇,儿臣前些日子无意中查到一些事。事关皇家威严和体面,还请父皇能禀退左右。”
皇上狐疑的看向卫承霖,可看他神色严肃,想了想便还是如了他的意思。
待到二皇子三人被捆的结结实实毫无反抗之力,除了三名暗卫护着皇上,其余人均退出大殿在殿外候着。
殿内只剩下皇上、太子夫妇二人以及卫承辰三人。
“太子,现在你可以说了。”皇上压着喉咙里几乎遏制不住的鲜血,闷闷的咳嗽两声。
“父皇可知,为何恭亲王和李将军全都如此支持皇弟?”
“一个是他的外祖家,一个是他的岳丈家。自然应该支持他。”皇上有些不耐烦,“太子不必卖关子,便直说了吧。”
“是,那儿子斗胆,便先从父皇纳欢贵妃入宫开始说起。”卫承霖见皇上不耐烦,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
“欢贵妃是李将军家的女儿,十六岁及笄就进了皇宫陪伴在父皇左右。”
只可惜,她的心却并不属于父皇。
当初进宫前,还只是臣子女儿的欢贵妃和李信杭在府中大闹一场。
老将军当时发卖了府中许多人,将此事盖的严严实实。所以外界许多人都并不知情。
卫承霖也是找到了将军府内逃亡的旧人,才知晓了这段往事。
将军府并无女儿,可却有野心。
为了给李信杭这个唯一的儿子铺路,在他三岁时,老将军便谎称自家夫人有孕。
十月之后,又从别人家里抱来了一位女儿,就是欢贵妃。
欢贵妃年纪渐长,和自己的兄长却格外亲密。只是长久以往,两人之间的感情不知道从何时变了质。
等到老将军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在发现抱养真相后私自定情。
老将军大怒,才明白为何儿子弱冠之年却迟迟不肯定亲。
可欢贵妃的存在就是要为了给儿子铺路。
于是老将军将李信杭和欢贵妃强势分开禁闭,以雷霆速度先是替儿子选了勋贵之家的女儿定了亲。
又紧接着在欢贵妃及笄第二天就用了手段把欢贵妃送到来府中参宴留宿的龙床上。
等到所有事都尘埃落定,又威逼利诱寻死觅活的欢贵妃。告诉她若真为李信杭好,便入宫成为李信杭的助力。
欢贵妃失了贞洁,本打算一死了之。
可在老将军一番劝说下,最终还是决定入宫为自己的情郎铺路。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天涯是路人。
李信杭赤红着一双眼,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一日真的忘记过欢贵妃。
此刻私情被捅出来,他反倒是一点儿都不装了:
“是,太子殿下说的确有其事。可那又如何?贵妃入宫都快二十年了,臣和贵妃娘娘早就是兄妹之情了。”
卫承辰恍然间有些明白,为何母妃从来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又为什么,母妃日日教导自己让自己万不可忘记李家的亲情,让自己事事听从舅舅的意思。
他忽然觉得,卫承霖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可他如今却没法阻止,只能任由卫承霖将这个故事讲下去。
“当真是兄妹之情吗?”
卫承霖冷笑着去看李信杭。
“那为何李将军日日佩戴贵妃娘娘十几年前送你的香囊?”
“为何李夫人生下幼子之后李将军便再也不肯与李夫人同房?”
“为何李将军,常常去往贵妃礼佛的护国寺,只为了能与贵妃私下相见?”
一连三个为何,直将李信杭的心问的沉到了谷底。
原本他并不觉得卫承霖有本事查到那些往事。可这么一件件听下来,只怕卫承霖早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了。
李信杭不能继续在坐以待毙了,李信杭悄悄直了身躯,试图挣脱束缚。
只可惜手脚连带整个躯干都被捆的结实,就是害怕他会暴起。
“太子,你到底要说什么?”卫承霖说了这么多,皇上心中倒是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他并不愿意相信。
他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他怎么能相信自己会被女人戴了绿帽子呢?
“父皇,二皇弟起事之前,欢贵妃身边的宫人匆匆请了稳婆。如今想来已经诞下那与李信杭通奸的孽种了。若是父皇不信,自可让人秘密将那孽种抱上来滴血认亲。”
卫承霖铺垫的也已经够多了,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出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上还没说什么,卫承辰却愤怒的超前扑了一下。他恨不得直接咬断卫承霖的脖子。
“我母妃绝不可能会做出来这种事!是你在构陷!是你撒谎!”
他母妃是多么温柔良善的人!
如果不是皇后和太子逼人太甚,她母妃甚至都从没想过让他去争皇位。
明明是皇后!是皇后派人将年幼的他推入了水中,试图溺死他。
是太子,他步步紧逼,屡次想要了他和他母妃的命。
他们不过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去争去抢!
卫承辰的眼睛猩红一片,他无法接受自己多年来的信念崩塌。
可转而却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无力,竟不由得落下泪来:“父皇,他在骗你!你不能相信他!”
李信杭也在观察皇上的态度。见他一时没有表态,便也不死心的辩解:
“太子当真是好手段。为了将自己唯一的弟弟打入地狱,竟也编的出这样的谎话。”
“我不过是看妹妹在宫中凄苦,又气不过外甥被太子处处打压。才一时错了主意,想替自己的外甥和妹妹争一争这至高无上的位置罢了。”
“更何况,分明是太子算计陛下。为了掌控陛下,甚至不惜给陛下下药,连贵妃和二皇子也不得入内探视。”
李信杭三言两语,就试图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掉。还趁机祸水东引,想要挑拨皇上和太子的父子情分。
“李将军真是好厉的一张嘴。听起来倒不像是武官,更像文人。”卫承霖早就猜到了他们会狗急跳墙,甚至是胡乱攀咬。所以,他并不慌张。
“须知,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将贵妃与三皇子抱过来一验。儿臣也有人证,只是终究不如亲眼所见的事实来的明确!”
卫承霖跪在地上,他是刻意不去辩解李信杭指责他大逆不道的那些言论。
且不说越运深得皇上信任,皇上根本不会相信他被人下药控制这件事。
就算皇上真的怀疑卫承霖了那也无妨。
他如今已经没几日好活了,有了今日这一出戏,他只剩下卫承霖一个儿子了。
便是知道卫承霖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得不亲自为他铺路。
欢贵妃处,张婉嫣抱着三皇子,心里的不安到达了顶峰。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整个皇宫也好似井然有序,不曾有过兵变。
逼宫一事想来已经暴露了。
那这个孩子,如今是他们一党唯一的底牌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欢贵妃难产,却还是强撑着精神不肯睡过去。
“母妃,只怕是情况有变。”
张婉嫣守在欢贵妃床前,她沉着脸思索该如何破局。
可如今她连底牌都已经被用,实在不知该如何再去改变这个结局了。
“贵妃娘娘,皇上让咱家来请娘娘和三皇子到乾清宫里走一趟。”
洪安突兀的出现在宫门口,宫人们连声通报都没有。
只这一个细节,张婉嫣一直挺直的背便弯了下去。
“本宫刚生产完,身子还未恢复。怎么能”从洪安的态度上欢贵妃自然也探知到了什么,脸上勉强挂起笑意,却不愿就这么坐以待毙。
“贵妃娘娘放心,轿子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宫门外候着。绝不会让贵妃娘娘受风受累。”
洪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欢贵妃会推辞,可皇上的命令,欢贵妃必须服从。
如今还不能确定贵妃和三皇子的身份,洪安自然也还有几分尊敬。可眼底也隐隐有了几分不耐烦。
“是,那容本宫洗漱更衣,简单收拾一番。”
欢贵妃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指甲微微刺入肉中,却还想最后得个体面。
“自然。那咱家在外面候着娘娘。”
洪安笑着行礼,朝外走时看到了张婉嫣怀中抱着的小皇子。
“二皇妃,三皇子便由咱家抱着吧。太子和二皇子幼时,咱家也常常抱着。经验总归是丰富些的。”
洪安嘴上这么说,动作上却是不容置疑。
张婉嫣想拦着都没能拦住。
欢贵妃身躯猛的一震,眸底便染上了几分慌张。
她原以为是二皇子谋反之事,可看洪安这态度,反倒是像是另一件事。
是了,二皇子谋反,带三皇子入殿做什么?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偏偏欢贵妃却不能阻拦,只能绝望的任由洪安从张婉嫣的怀中抢走自己的孩儿。
欢贵妃干涸的嘴唇张了张,竟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余下的,尽是满眼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