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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下界篇 ...

  •   “放肆!”华容雍贵的妇女厉声训斥道,一声巴掌响,一名死侍的脸被打偏到了一旁。

      饭菜摔在地上,瓷器碎裂发出脆响。

      “哀家是从上界来宣你们阁主谈事的,如此薄待人,要反了不成。”

      “你们阁主在哪儿,让他赶紧给哀家过来,如此怠慢,端不清自己的身份吗!”妇人怒颜道。

      拾起破碎的瓷片,陈光回道:“请您放尊重些,阁主并未允许您擅自来访的行为。”,“只是碍于您的身份,可能会给阁主添麻烦,才会留您与此,您若实在难以忍受回去便可。”

      “放肆,杂碎东西,哀家可是人界的太后,就算是你们主子来了也要磕头的。”

      “敢幽禁哀家,等你们主子来了,定要让你们碎尸万段。”

      身后吵闹,陈光不理只是端盘离去,吵吵嚷嚷才算得到片刻凝息。

      “老大!她又打人。”

      “这疯婆子难伺候死了……”

      “就是就是……”窸窣几声,四五个个头不一,统一服饰的青年吱吱嚷嚷,像树头的小飞雀,个个气的羽毛都炸了。

      “噤声!”陈光喊道,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耳旁灰金色银饰闪烁,暮黑沉静的眸子一一扫过,才面容稍作缓和说道:“这位在人界贵为太后,岂是我等能够随便议论的。”

      “管好自己的嘴巴,在阁主来之前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听明白就做事去,别总爱乱嚼舌根。”

      散开了人群,陈光叹上口气也要去督察,一个扭头却对上一身妖艳的红衣。

      “阁主!”

      “哟,训人训的不赖嘛。”彻止久说道,抬手让陈光起身。

      “阁主,在传送之时,除太后外其他已全部处死。”陈光回道。

      “他们现在已经在人鉴司候着了,全凭阁主指令。”陈光说道,面对阁主,即便是他也是细汗薄出。

      “做的好。”彻止久说道,眼神一凝,落在陈光扇红的脸上,“她打的?”

      “回阁主,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彻止久轻笑,走到陈光跟前,轻拍上他的肩膀,“接引司这几天算是受苦了,想放假吗?”

      陈光瞳孔一震,又拿放假考验干部。

      “想!”

      “想放几天?”

      “……全听阁主安排。”陈光回道。

      “行了,不逗你,带吾去她的房间。”彻止久说道,“接引司不能无人看守,这个月便算双倍的月给。”

      “吾会多派些伙食费来,一个个吃饱了饭给吾好好干活,明白吗?”彻止久说道。

      “是!”陈光回道,引彻止久向太后的房间走去。

      “邱玥闲来无事怎想得来吾这里了?”彻止久进门说道,抬脚看着遭乱不堪的房间,眉头一蹙。

      “彻止久!你怎么才过来?”邱玥面上愠怒,手揣的佛珠拧巴地就差崩碎了。

      枯燥的尖音里砂砾磨碎,显是没少在他楼里大吵大叫,几百年了还是这个脾性。

      “吾想何时来便何时来,还要听你号召不成,怎的?不习惯就回去,吾没强留你待在这里。”彻止久说道,抬脚又是一浮尘,眉眼间皆是嫌弃,“你也是不嫌脏。”

      “你!放肆。”

      “少和吾放这种屁话,邱玥,吾没直接弄死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么觉得在人界享受人人奉承的日子还不够,非要来吾这里找骂,刷刷你那个权倾朝野的成就感?”彻止久说道,想找个椅子坐着,啧……没个好地。

      “闭嘴,彻止久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吾什么身份与你有何干系,怎得你称帝了?”没地坐,没地喝茶,啧。

      邱玥被彻止久一句轻嘲生生噎住,梗着脸,略显沧桑的面容露出几分狰狞,“哀家不想同你拌嘴,哀家找你有要事交代给你。”

      喜欢喝茶听人谈话,没地喝茶好烦。

      “皇帝病危,情况不容乐观,朝廷不能一日无主,哀家想接我儿陆冕回人界继承皇位。”邱玥说道,不拐弯弯绕绕说的还怪自信的。

      彻止久冷笑,抓起一把瓜子在座位边清出一圈,“继承皇位,你去不就好了,比起不谙世事的小皇子,你这垂帘听政三百多年的太后不是更合适吗。”

      “住口,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邱玥说道。

      又一声轻讽,扫扫腿上莫须有的灰,瓜子扔在盘里。

      “占着自己孩子的命格还能说出这种话,你这张脸皮也是够厚的。”彻止久回道,“残害上千对童男童女,用不知道从那搞的残次品,占着他的命格在人界只手遮天,邱玥你晚上睡觉怎么没被恶鬼绞死呐?”

      “住口!”邱玥双目颤抖,双手紧握盘的光亮的佛珠,“怎敢污蔑哀家,哀家……你做好你的事便好!”

      “耳聋吗,哀家说的事听懂了就去做。”邱玥手上捏佛珠安了心,面上颇具威严,抽动的嘴角却凸显着秘法的诡异。

      “凡人皇外,若非许可,外来者一律处死,你那群随从的尸体,现在都快臭成阴沟里的死鱼了,你很着急去见他们吗。”

      “能同吾讲话,便讲,讲不得,吾倒是能让你少根舌头。”

      “还是那句话,吾现在没立刻杀了你,已经是在发善心了,不要挑战吾的底线。”彻止久说道。“想他回去,就让能命令吾的人来,他不是有个皇姐吗,你怎得不让她来?”

      “随便找个人就能当你的傀儡,怎得他皇姐天资聪慧到,连你的手段都控制不住吗?让你宁愿自己冒着风险来找吾,也不愿让她和吾见上一面。”

      “怕吾同她一协商直接毁了你把持朝政的美梦?”彻止久轻笑,“那吾还真要告诉你,能让吾听令的只有人皇一脉。”

      “要么你就让她皇姐来,要么免谈。”

      “陈光送客!”彻止久说完,真不想在见邱玥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彻止久!”

      “不许走,今日你敢不听哀家的话,哀家今后定让你哭着求哀家!”

      “彻止久。”

      翠亮的巴掌声响起,邱玥不顾仪态冲过来,伸手竟还想打彻止久一巴掌。

      彻止久挥手挡住,反手也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不要挑战吾的底线,吾不杀你,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吾已经够大度了。”

      “你竟敢打哀家!哀家撕了你的脸!”邱玥神色逐渐扭曲,周身散出秘法浓溺的恶臭,向他扑来。

      刚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这是每月续命的期限到了,没有药引吊命,才会如此疯癫。

      彻止久眉头一蹙,一个法阵下去给她丢回了人界。

      本来见她就够晦气了,现在更晦气了……

      “来人,备水。”

      “是。”

      “陆冕兄!怎么了?”陈景说道,见陆冕拉着自己躲在城外,眼睛紧锁城口环刀的官兵。

      官兵们手拿告帖在城口宣读,那是征兵的告示。

      每家凡有壮丁全部抓去充军,这时要是被官府的人发现了,充军事小,只怕他们要得不只是人。

      去年征兵就迫害了不少家庭,满城小户家全被洗劫一空,这才刚有好转,又来把他们当韭菜割。

      “咱们先回去吧,陈景。”陆冕说道。

      “嗯。”陈景也注意到了那群官兵。

      “你可能不太清楚,凉,冀两军交战,早在几月前冀国就已经在幽州六郡大捷,侵入凉国内部了,现在估计快打到京都了。”陆冕说道。

      “既然都快打到京都了,这满城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怎会相安无事?”陈景问道。

      “因为满城的县令早就投城自保了,现在征兵打的就是凉国。”陆冕说道。

      “这群冀国驻守的官兵不是什么好东西,各处烧杀抢掠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低人一等的畜生,刀俎上的鱼肉,万不可和他们产生纠葛,陈景。”陆冕说道。

      “没人反抗吗?”陈景问道。

      “反抗就是一个死字,两军交战本就冀国更胜一筹,凉国退军,县令投降,他们还能怎么办。”

      “而且,就凉国那不当人的政法,谁会去反。”

      “反正都是给人当畜生,没那么多严苛的赋税对穷困家的人来说,反倒能过得更舒坦些。”

      “接连串的大家就都不反抗了。”

      这也是凉国为什么能在几年时间里迅速瓦解的原因,严苛的赋税和暴政早就让凉国彻底失去了民心。

      “陈景听到这些,会很难受吗?”陆冕问道,握住陈景的手像是安慰。

      陈景回神,说道:“陆冕兄是如何想的?”

      “我不是凉国人,也说不清楚。”陆冕说道,一声苦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只知道师父是天梁国人,十几年前就被凉吞并了,所以真要说的话,我宁愿凉国覆没。”

      “陈景,你真的没事吗?”陆冕担心道,从刚开始他就一直在愣神,“民不与官斗,陈景你断不可去招惹他们……”

      “陆冕兄,你说一群随天倒的人还有必要活着吗?”陈景问道,眼里闪过一瞬的微光。

      “你这问的什么话,如今这世道能顺水过日子就不错了,谁还会顾忌这些没用的大义。”陆冕说完,扭头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如果说他们明知是错却牵就不管,甚至顺水推舟呐,这样的人,他们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陈景就像没听进去陆冕的话,继续问道。

      “活下去的理由,他们为了活下去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啊,陈景你老实和我说,你想干什么?不能冲动知道吗?”陆冕说道,抓上他的手,停在他身前,誓死要给陈景劝回去。

      “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活下去呐?”

      “啊?”陆冕疑惑,但还是继续贯彻思想,“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冲出去知道吗,想要改变世局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是吗……”陈景说道,这句可不像是问话,透着危险的语气,看不清神色。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冷静一点啊。”陆冕着了急了,晃动起陈景的肩膀,想要晃走他脑子里的危险想法。

      “哎呀,陆冕兄不用晃了,我冷静下来了。”陈景说道,推了推陆冕。

      “真的?”陆冕确认道,“真的。”

      陈景浅浅一笑,他信个鬼。

      陆冕轻叹口气,并排移到陈景旁边,“你要是非要去的话,咱俩一块去。”

      “啊?”

      “怎么我不能去吗。”陆冕瞥了一眼陈景。“我杀人还是很可以的。”

      听话,陈景眼神瞬间一柔,吞了一口气音,陆冕被他盯的寒碜,“你别这么看我……”

      “哎呦,陆冕兄~”陈景突然扑过来,闯进他怀里,吓了陆冕一跳。

      “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陆冕说着,稳住怀里陈景扑来的身形。

      “说好,要想去必须和我打声招呼,不能擅自行动听道没有。”陆冕说道。

      陈景不动,栽在怀里好一阵才开口道, “陆冕兄你想什么呐,我又不傻。”

      “我看着哪里像会救世济人的。”陈景笑道,站回了原位。

      情绪都写脸上了,还说什么不行动。

      “陆冕兄你要去哪儿?”

      “去灶房里给你拿点上路的东西。”陆冕说道,闷走两步路,也不看陈景一眼。

      “又是什么好吃的吗?”陈景问道。

      “铁锅炖陈景你吃不吃。”陆冕说道,深挖了他一眼。

      “啊,陆冕兄好残忍。”陈景说道。

      “陈景,我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吗。”陆冕一叹气,连眉头都是皱的。

      “那你罚我少吃一碗饭?”陈景靠近陆冕说道。

      “可别,让你少吃碗饭,饿死了我可担当不起。”陆冕说道,迈脚移开两步。

      “那陆冕兄想怎么罚我,只要你不生气,怎么都行。”陈景也迈上两步,又贴在他旁边。

      陆冕盯着陈景根本不知道错在哪儿的脸,肚子里的火那是越烧越旺,“陆冕兄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好不好。”陈景发誓道。

      “陈景!”陆冕喊道,一呼气。

      “你今天必须多吃两碗饭,吃不了三碗饭你今天就别想能出家门。”陆冕说道,眼里的火是真快压不住了。

      “啊?!”有点抗拒。

      “我吃陆冕兄,我吃,什么都听你的。”陈景说道,拉住做事要走的陆冕,“陆冕兄莫生气,莫生气。”

      习武之人的手章粗砾,指间磨着几处薄茧,挫磨起来倒还有些扎人。

      陈景笑眯眯,全凭内心,拽着陆冕的手不知道搓了多久,搓的陆冕都觉得不好意思,才放开。

      陆冕眸子轻扫了一眼陈景,陈景依旧是笑眯眯,甚至还想在搓一会儿。

      “今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土豆炖肉。”

      “那今天就吃土豆炖土豆。”

      “啊?”陈景说道,看了一眼陆冕兄。

      还是很生气……

      “我没意见的,我爱土豆。”陈景说道。“那就行,记得你今天要吃三碗饭。”

      “会噎死的,……我爱噎死。”

      那天,不靠吃饭补充能量的陈景,硬生生吃了三大碗,吃完难受地趴在陆冕的单人床上,死活不下来,厚脸皮说自己已经撑死了,今天他要当只饱死鬼,压陆冕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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