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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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全市联考，成绩公布较慢，考完试的两天后，被贴在楼道间的公示栏上。
早操结束后，公示栏旁聚满了人，林柚在人群的后两排，垫着脚朝告示栏看过去，从第一排数起，到第二排，第三排，视线定格在许之洋的名字上，往左挪去是名次。
“许之洋，”林柚招呼他过来，“你进步了！”
许之洋轻轻嗯了一声，他的身高足以让他即使在后排也能一眼看到公示栏上的内容。
视线扫回几轮，定格后，他唇角漾着笑：“林柚，657分，年级76。”
方贺惊的张大嘴巴：“我靠…考这么高，怕是二十一班第一次有人进年级前一百吧，以往都是被一班二班包揽的，小林老师牛逼啊。”
方贺和方梦然也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成绩，方梦然571分，年级362，方贺510分，年级601。
方贺抹了把泪：“呜呜，小林老师，我头一回考5字开头的分数，我太爱你了呜呜。”
许之洋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爱谁呢？”
方贺嘿嘿一笑，拱手道：“师生情，师生情。”
方梦然也进步不小，一把揽住林柚的肩膀：“柚子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方贺看了眼旁边的许之洋：“洋哥，说实在的，你准备怎么办。”
许之洋也进步显著，但止步于624分，年级一百开外。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化学是少有的两个满分，而另一个满分是冯若兴。
许之洋垂着眼：“还能怎么办，写检讨呗。”
他没多说，转身回到班里。
其实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日日夜夜的努力，没完没了的刷题，怎么可能不挫败呢？
他拿出试卷，反复的看，内心却很难安定下来，也不太看的进去。
手机震动了两下。
许之洋拿起手机，是好友严韬发过来的消息。
「洋哥，你牛逼，考这么高，牛逼plus」
还配了个抱拳的表情包。
许之洋眉头一皱，回道：
「牛逼个屁。」
严韬：「不是吧你，这么谦虚的吗？这还不厉害？」
许之洋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尽管他这段时间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基础太弱，也能接受差距，认清现实。
可还是免不了难过，想起自己当时在办公室信誓旦旦让严拓开条件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脑袋，有些赧然。
正伤心着，面前递过来一张明信片，一抬眼，是林柚。
明信片背面画着春分时节，万物复苏的场面。翻过来后，是她苍劲有力的字迹。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考试，也会遇到很多低谷。前路漫长，这只是看似在当下困顿，但放眼整个人生后，最微不足道的一次挫折。
不必踟躇于眼前的失败，什么事情，去做了就会有希望。如果只唯结果论的话，岂不是很不快乐，功利性的反义词是，纯粹的努力和热爱。
希望小许同学，未来的努力都是源自于纯粹的热爱。
此时已步入初冬，林柚眉眼间漾着笑意，像初春的朝阳，阳光照的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显得暖融融的，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
许之洋看得心都跟着晃了神，拿起手中的字条跟着默念了一遍。
——希望你以后的努力，都是源自于最纯粹的热爱。
那什么是最纯粹的热爱呢？
那天化学实验后，他出于兴趣，自己又购置了一些实验器材和原料，有时候刷完题累了，就在家试着复现些常见的实验，比如制备氢气、氧气什么的。
复现完成后，心里涌起的是难得的自豪感，还有种隐隐的期待，期待着下次实验，期待着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这种艺术，去感受这种艺术。
也正因如此，他投入在化学上的时间也比其他学科更多几分，那多的几分，便源自于喜欢，或者说——热爱。
他垂眸，随即笑了起来，脑海中仿佛多了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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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主席台上，许之洋在优秀学生代表升旗和发言完毕后，上台去做检讨。
晨间的朝阳还是有些刺眼，林柚抬手遮住阳光，向发言台望去。
宽大的校服被少年穿的那样合身，配上铿锵有力的声音，好像连枯燥的检讨都要生动起来。
不过才念了两句官方程式化的语句，许之洋突然放下检讨稿，静默了片刻。
他这是要干嘛？觉得念检讨太丢人，所以罢工了？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这次的检讨，是源自一个赌约。”
林柚往一旁看去，瞥见班主任严拓满脸不悦，似乎想上台去打断他，被旁边的教导主任张志才拦下：“老严啊，现在的年轻小孩都挺有想法的，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少年的嗓音清晰而明亮：“因为一些非必要因素，我答应班主任，这次要考进年纪前一百。”
他仿若自嘲的笑笑，接着叹了口气：“很不幸，鄙人不才，没有做到。”
台下被这愉悦的气氛所感染，都笑了起来。
严拓怒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像回事吗？”
教导主任张志才伸手拦住他：“诶，再听听。”
许之洋正色道：“原因嘛，有很多，一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不合理预估，对自己有过高的期待。二嘛，是努力程度还不够，晨兴夜寐、披星戴月是有了，但怎么也没做到头悬梁锥刺股，还得加强。”
严拓哼了一声道：“这才像话点。”
台上的少年扶了扶话筒，眼神看向台下的某个地方：“不过，我的老师告诉我，不必踟躇于眼前的失败，什么事情，去做了就会有希望。如果只唯结果论的话，岂不是很不快乐，功利性的反义词是，纯粹的努力和热爱。”
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少年的眼神真挚而热烈，林柚抬眼，两人相互对望，画面仿若在此刻定格。
教导主任挑挑眉：“老严，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性的话来?”
严拓疑惑的拧眉，没吭声。
冬日的风把校服外套吹得飘扬起来，少年眼眸清亮：“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最纯粹的热爱。既然没有一蹴而就，那便努力翻山越岭，去追逐，去跨越，一次不行，那就十次，百次，心之所向，万难无阻。”
“我希望大家，也能在追逐的过程中找到自己最纯粹的热爱和理想，并努力向其靠近，在探索自己热爱的领域中略有建树。我的检讨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的同学仿佛都被鼓动，下一秒，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好好的一次检讨，愣是被他说成了演讲现场，像是在发表获奖感言似得。
不过方梦然倒是很吃这套：“他说的也太有感觉了吧，柚子，太酷了！”
林柚稳了稳被她晃动的胳膊：“还行。”
“只是还行吗？酷毙了好吧。”
林柚挑挑眉：“他不是还没考进年纪前一百？这么激动干嘛。”
方梦然嘁了一声：“小林老师，要求这么严格嘛？已经很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的水平……”
接着，她突然反应过来：“小林老师…小林老师？他说的老师该不会是你吧。”
台上宣布升旗仪式结束，人群在队伍中散开。林柚笑了笑，没有反驳：“回去学习啦，小方同学，你也还有进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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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仪式结束后，许之洋被严拓叫进办公室。
许之洋双手交叉，散漫道：“我不是已经检讨了？”
“这次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严拓端起手边的茶，微抿了一口，“你先坐。”
许之洋靠着凳子坐下：“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什么纯粹的努力那番话了？”
许之洋笑笑，眼中闪过一丝轻佻：“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
严拓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这次考试，没有作弊吧？”
许之洋蹭的一下站起来，凳子和地板摩擦的划拉作响：“严拓，你有点侮辱人了吧？”
怎么着，意思是他作弊都考不进年级前一百？
严拓稳住他：“诶，现在的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干嘛？你别激动，我就随口一问。”
许之洋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严拓放下茶杯：“就是，化学老师杨松说有个竞赛名额，让你去参加。”
许之洋眼眸亮了亮，又仿若还在赌气道：“我不去。”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知道咱班争取一个竞赛名额，是废了多大劲吗？要不是杨松竭力推荐你，你以为我想让你去？”
许之洋冷笑道：“关我什么事？”
“真不想去？那我拒绝杨松了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眼见着许之洋有些动摇，严拓又以利相诱：“还有一个英语大赛的名额，我看嘛，林柚那小姑娘就挺不错的。”
许之洋顿住，下一秒笃定道：“我去。”
严拓仿佛看穿了他 ：“想去嘛…也可以，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片刻后，许之洋黑着脸从严拓办公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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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之洋从小巷里推出一辆小电驴。
林柚疑惑道：“你摩托车呢？”
那么大，那么重一个机车，就变成了眼前这个坐两个人都稍显拥挤的…小车车？
许之洋嘴角微微抽搐道：“卖了。”
“卖了？难道…”难道最近很缺钱？
许之洋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换了这个。”
林柚把钥匙接过来，左看右看，翻来覆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上面挂了一个小吊坠，玻璃瓶身，玻璃里面是光亮的银色，像镜子一样，她拿起来端详了一会，晃来晃去，好奇道：“这个是什么？”
许之洋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玻璃瓶吊坠递给她，解释道：“这个是银镜反应，金属银附着在玻璃瓶上，就形成了这样的现象，这个送你。”
林柚接过来，眼睛被路灯反射后的光照的亮晶晶的：“那这个钥匙是什么呀？”
“是实验室的钥匙，杨松给的。”
“真的吗？你进化学实验室了？太棒了吧。”
“嗯。”
“许之洋，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嗯。”
少年少女一前一后，推着电动车走在路灯下，影子被光影拓的很长。
许之洋盯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进实验室，她怎么高兴成这样？
仿佛看到多年前，林柚拽着小小的他减肥运动，在那叽叽喳喳道：“许之洋，你又跑了五百米！你真棒！”
至于那三个条件嘛？
——一是遵守课堂纪律、校纪校规。
——二是不许骑机车上学。
——三是……不许早恋，和林柚保持适当距离。
许之洋笑笑，严拓当真是不太了解他，约法三章这种事，难道还能束缚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约法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