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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豆豉大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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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秋风起,落尽青石地面,一路金黄。
十月初九,恰寒露时节,又至青石镇。
一辆牛车缓缓地朝青石镇内驶入,牛车后面驮着一车的石瓮,石瓮里面装的正是豆豉。
李大成在前面驱赶牛车,后面坐着李珩。
待乡里的豆豉成熟后,李大成负责将乡亲们的豆豉都收集起来,到镇子上贩卖。
豆豉味美,可做菜品的佐料。
不少有经验,善于种植的农户不会将自己种的蔬菜卖到市场上,而是同镇子上的食肆做成交易,农户定期提供新鲜的蔬菜瓜果,食肆以货币易之。
这样的获得的钱币往往更多。
李大成四处张望,一时拿不准主意,白云屯向来自给自足,就算是做买卖,也顶多是一些小本买卖,将自己收成过剩的产品贩卖给镇子上来的小商贩,很少有像现在这般直接同食肆合作过。
李大成:“依你看,该去何处为好?”李大成转过头来,这话是对李珩说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愈发得觉得这孩子的见解很可靠,便下意识地询问他的意见。
阳光有些刺眼,李珩眯着眸子,伸手遮挡光线,光线自五指间透过,散开在他的眉间,鼻尖。
他的目光落在那副被小心卷起来的画上。
有些出神。
“茗溪苑。”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自己这般说。
李大成疑惑:“这不是家茶楼么?”
李珩换了个姿势,端正地坐好,将那卷画捧在怀里,一本正经地回道:“茗溪苑附近的食肆。”
这话当然是李珩编的,不过也有依据,茗溪苑的人气旺,久而久之,也就带火了它所在的那条商业街。
一条商业街的附近怎么可能没有食肆。
李大成笑道:“你这娃子说话怎么不一口气说完。”
李珩道:“叔没给我这个机会讲,我也不好插话是不。”
李大成想了想,是这个理,他方才是真的插话了么?一时也记不太清,索性作罢。
吐槽一番后,李大成也没多在意,这茗溪苑的名字他说熟悉也熟悉,镇子上卖茶的就这一家人气最为旺盛,说不熟悉的原因那当然是他自己没去过。
不过那食肆若是在茗溪苑的附近那一带,想必生意定然也是不错的。
李珩天生记忆好,加上上一次去过茗溪苑,因而两人也没多耽搁太多时间便顺着路到了前直街。
这么一看,这一带果真是繁华,食肆,酒肆,书肆,木工铺,杂货铺,摆摊的,挑货的,行商坐贾,该有的都有。
李大成很快找到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食肆,同店内的小二商量后,小二态度也好,叫稍等一会,自个儿便去禀报掌柜的。
李珩:“大成叔,我去买些笔墨。”
李大成寻思读书人笔墨耗费得快,再加上自己马上就要做出一大笔生意,心情好得很,便道:“去吧,好孩子,到时候去东街集合。”
李珩:“好的,叔。”
告别了李大成,李珩并没有去书铺买笔墨,而是走进了茗溪苑。
茗溪苑的小二认识李珩,虽说过了那么久,不过李珩长得俊俏,年纪小却风度翩翩,在小二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再加上,小少爷吩咐过自己。
— “若是上次那个小孩来,便叫他上二楼去的包厢去,原位置,有他的东西。”
“你家少爷真是这般说?”李珩不觉抱紧了怀里的画卷。
小二点了点头,“原话确如这般。公子二楼请。”
李珩哭笑不得,江曜年纪顶多比他大两岁,这称他为小孩倒是还挺顺口的,尚且不说他原身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成年人。
他没叫他小孩,倒是叫这小孩先叫上了。
李珩愣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小二的步子,“小孩……”
小二偏过头:“甚么?”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李珩尴尬地笑了笑,该死,怎么说出口了,稍作掩饰后,又换上温和可亲的笑靥,“你家少爷在二楼么?”
小二摇了摇头,“少爷回去了。”
李珩愣神,回哪儿,不在店铺么,是在家中吗?
“敢问江少爷住何处,他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李珩试探道。
小二又摇了摇头,他只是个端茶水的伙计,本不应该说那么主人家的事的,只是看着李珩眼里流露出的急切之深,倒底还是开了口,“不,少爷回洛宁了。”
洛宁是大齐国的省城。
小二边上楼边说道:“我们这儿只是少爷家中的一处财产,少爷不经常来,上次你能见到他都算是你运气好。”
李珩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画,心道:既是如此应当也没有想过要将这画拿回去。
果不其然。
在包厢中,李珩见案桌上摆着一个箱箧,周身雕有莲花纹样,底部镶嵌玉石。
价值不菲。
箱箧未锁,李珩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副画卷,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
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处笔力劲挺,清秀中又透着冷气。
字如其人,诚不欺我,李珩心道。再加上下面那句话,就更能证明说这话的主人定是江曜。
“那画你若不喜便随意处置了罢。”
这说的是被江青冉拿错的画,也就是画有江曜人像的画,此刻正被李珩当作宝似的护在怀里。
仅仅一句话,便能叫人瞧出话中的冰冷感来。
一时间,李珩有种想把这画从窗户口扔出去的冲动。
李珩不由得想起江曜那日着一身月白襴衫,头上束着冷白发带。
举止间莫不带着疏离。
现下觉得他会这般做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李珩还是鬼使神差地来找江曜,甚至鬼使神差地将两幅画卷都留了下来。
临走时。
小二急道:“小公子,你不是说我家少爷有东西落你这儿了么?”
李珩嘴角扬起笑容,“我记错了,没有落东西。”
李珩回去时手里拿着两卷画,说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气上心头,自嘲道:“李珩啊,李珩,人家叫你随意处置,你倒好,直接当宝似的捧在怀里。”
东街口。
李大成慵懒地坐在牛车上,垂下一条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足以可见豆豉卖得不错。
李珩见那牛车后的石瓮都不见了,不禁也笑了,看来是卖光了啊。
上了牛车,李大成神秘兮兮地道:“娃,你猜那掌柜的出了多少钱?”
他眼里闪着光,整个人神采奕奕,李珩知价格定然不少,一共有十一户人家参与,每一户人家拿出了三个石瓮,李珩估计每一个石瓮应当能卖三十文,这么算下去,总共当有九百九十文。
“九百九十文左右?”
李大成清了清嗓子,笑了,“少了,少了,少了啊,哈哈哈。”
“掌柜的给了足足一贯六白五十文!”
李珩哑然,一贯六百五十文,一贯等于一千文,也是是说足足有一千六百五十文。
这么算下去平均每户能分到一百五十文。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价格了。
李大成又道:“还没完呢,掌柜的特别喜欢我们做的豆豉,说他们的新菜品就缺少豆豉这味调料,也试了好多其它农户提供的豆豉,总不满意,现今日一尝我们村的豆豉,直接拍案叫绝……说是以后我们村的豆豉他都包了。”
“你瞧瞧这事算不算是个大喜事儿,我们村今年收得豆少,而且还有十多来户人家还没加入呢,我得赶紧告诉他们这个喜讯,叫他们做豆豉挣钱!”李大成兴奋地牙齿打着颤。
李珩也跟着乐,回村的路上,牛儿悠悠闲闲的,卸掉了瓮,浑身轻松,时不时闷哼几声,尾巴快乐地甩着,似乎感受到主人家快乐的氛围似的。
李大成忽然道:“这事还得多亏了你,读过书的娃娃就是不一样。”
李珩淡淡笑,并不否认。
学以致用,万幸至哉。
—
李大成这一趟回来,村里不少人都在关注他。
这不,他方一会到家中,就有人来问了,这人刚好是没参与进来做豆豉的。
李大成面容红润,笑道:“老乡亲,现在加入还不晚,我们啊赚大了……以后我们村里人多做点豆豉,日后大家一块儿挣钱。”
那老乡亲心里也乐,“没想到真能挣到钱,早知当初就跟着村长您去干了。”
李大成语重心长道:“现在做也来得急,且叫我去教你们怎么做去!”
都是一村人,有钱就一起挣,尤其他还是一村之长,为村里人谋得一个幸福的生活从始至终都是他的愿望。
“村长!你心真好!”
李大成乐津津,“莫要夸我好,你们真正要夸得啊,是咱们村的“智多星”— —珩娃子。”
李大成将整个事一五一十地倒出来。
于是。
李珩的小破院涌来一堆人。
春嫂子提着两袋桂花糕来了,“娃娃,寒露,多吃点桂花糕,这是春嫂子自个儿做的,包好吃。”
秋娘子带着菊花酒来了,瞧着春嫂子也来了,笑嘻嘻道:“嘿呦,春嫂子这是拿出自己的绝活来了,你还别说,你春嫂子的桂花糕做的那是顶顶好吃,比那镇上的铺子做的还好吃,你小子算是有福气,我平日里都很少能吃到春妹妹做的桂花糕。”
春嫂子羞赧道:“姐姐,莫要这般夸我,哪有这般神?再说,姐姐若是想吃,自个儿来便好,我哪有不给秋姐姐吃得份?”
秋娘子眨眼,搂住春嫂子的肩膀,“春妹妹既是这般说,我待会便去你家拿去。”
瞧着秋娘子这般兴奋的模样,李珩在一边笑,春嫂子也跟着笑。
喜娘虽不知情况,但也被愉快的氛围给感染了,抱着怀里的婉儿乐。
除了好几个人家送来的食物,还有年轻妇人送来的几身婴幼儿的衣裳,说是给婉儿的,甚至还有给喜娘带来的洗头发用的皂荚。
此夜寂寂,人未眠,星光璀璨拥一月,弯月竟比圆月圆
原来不是弯月变圆了,而是人心里乐,看甚么都是“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