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向阳》有芒

52、温泉

　　接下来的日子照常忙碌，不同之处只在于裴方禾的那间小屋日渐无人居住，紫色的那条小飞龙也被转移到了另一张床上。
　　但从那以后，它作为安抚玩偶的功能已然被段洵代替，只好高坐床头，夜复一夜地看着两人相拥入眠的画面。
　　裴方禾的收入有所增长后，他每个月给妈妈多打了一部分钱，自己也添了些新衣服，不过每天不变的则是围在脖颈上的那条围巾，出镜率高到被店里的两个女孩玩笑打趣。
　　段洵也是一样，为了能够替换，他特意又买了两条一长一短的灰色围巾，两个人换着戴，手套也是一模一样的。
　　此前裴方禾订购的情侣睡衣也到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后，和恋人窝进大床温存一番，嗅着从沐浴露到洗发水、再到衣裳床单上洗涤剂的相同香气相拥入睡，即便是相似的夜晚，也令人安心满足。
　　猫咖店里新来的主播姓岳，大家一般叫他小岳，见到这个男生第一眼，陈绵绵就说他和裴方禾身上有股相似的气质。
　　只不过小岳长得更讨喜，他的头发是自然卷，脸蛋也圆乎乎的，光看长相，很难让人觉得他会因为抑郁而放弃已经考上的研究生。
　　不过裴方禾有点理解那种做不适合自己的事情的痛苦，只看现在小岳的状况，似乎也已经好多了。
　　别的不说，至少店里的猫咪们对他很快就亲近了起来，直播间的粉丝们得知他是裴方禾的学弟，也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认同感。
　　他其他方面的工作能力也不错，所以一个月后，小岳通过了试用期，开始正式上岗。
　　自小岳上岗后，猫咖就开始全天直播了，为了防止意外，还又注册了一个新号，不过上午基本就是播一播猫咪的日常，不怎么需要主播讲话，下午则安排猫咖套餐和一些周边的推销，晚上7点到11点的黄金时段，才会推荐橱窗里的东西。
　　这个规则是小梨定的，两个主播轮换着来，偶尔两人也会一同出现，一周每人可以自由选择半天的休息时间，这样既能延长直播时长，又能保持主播的精力和健康。
　　裴方禾和小岳都没什么异议，因为经常合作，很快熟悉起来，为了欢迎新成员加入，陈绵绵终于敲定了温泉旅行的行程，就定在二月中旬的周末，两天一夜，她还带上了小姨家的一对龙凤胎表弟妹，所以一共定了四间房。
　　两对情侣自然要住在一起，陈绵绵和表妹住一间，表弟就跟小岳一起住，周五当晚抵达时，温泉山庄已经为他们一行人预备了农家特色晚餐。
　　过来时因为人多，他们开了两辆车，陈绵绵和小梨带着表弟妹坐一辆，肖让就带着裴方禾、段洵和小岳，三个C大出身的人很有话题可聊，不过肖让最感兴趣的对象还是段洵。
　　“听说你俩是回学校约会的时候把小岳捞过来的？”肖让知道是高灵给裴方禾和小岳牵的线，但也没有避讳什么，“真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咱们C大都快攻占猫咖了。”
　　裴方禾忍俊不禁，和小岳对视了一眼，一开始他其实没有主动去提上学时候的事情，不过后来发现小岳并不是讨厌学校，所以也不再顾忌。
　　说罢，肖让又想起段洵的背景：“方禾说你的学校离我们那儿也就五六站，但周围好吃的可没大学城多，是不是？”
　　段洵没有否认，即便他读书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吃食堂，但对学校附近的热门小店小摊还是有所耳闻：“可以这么说吧，附近最好吃的点是一家牛尾锅，不过后来也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个分店，据说口味差不多。”
　　“那个啊！我吃过，确实不错，就是特别辣，他们家最好吃的是藕片和土豆，我听小梨说今天这个山庄里的土豆也都是自己种的，口感特别绵软。”
　　裴方禾吃到干锅做法的土豆片后，深深表示赞同：“真的好吃。”
　　除了自种的一些菜蔬之外，山庄主人还开发了一个小鱼塘，里面养的鱼虽然肉不多，加了豆腐炖汤却十分鲜美，每个人都喝了好几碗。
　　吃过饭后，大家先去泡了一会儿温泉，其实陈绵绵订的每个房间里都有私汤，但为了能一起聊天，大家还是去了公共汤，汤池很大，甚至能在里面游起来。
　　陈绵绵和表弟妹们在袅袅水汽里打起了水仗，裴方禾一开始也跟他们玩着，后来累了，就和段洵一起靠在池边。
　　段洵递来一块毛巾给他擦眼睛，看他刘海儿都被打湿贴在额前的样子，像只湿漉漉的落汤小狗，不由含笑。
　　裴方禾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莫名想起方才放行李时，在房间里看到的那张巨大的床，说是kingsize也不为过。
　　因为是情侣入住，客房部还特意在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简直像是蜜月套房，这样的氛围和环境，不做些什么都浪费了。
　　其实自从睡在一起后，他们也有了一些更为亲密的身体接触，但并未到最后的那步。
　　所以今天来这里，裴方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刚才甚至还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些必备的工具，感叹高端山庄服务之周到的同时，也觉得有点紧张。
　　他不是没有经验，但确实很久没有过了，所以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些在家里亲近时的感受，以及画面。
　　再看见段洵在水下若隐若现的腹肌，裴方禾竟莫名觉得热起来，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而段洵虽然嘴上不说，其实自己早就补习了一些功课，以免水到渠成之时，不小心弄伤裴方禾。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段洵也能猜出一点，他故作不知地抬手，为裴方禾理了理被水打湿的头发。
　　温泉不宜泡太久，换好浴衣后，大家就去了山庄里的KTV，包间设计非常有意思，一边是麻将桌，另一边可以点歌唱。
　　牌局立刻组了起来，小岳看着软乎乎的，牌技却很好，脑子反应也快，不一会儿就赢了好几局，但是陈绵绵的表妹手气好，有时候竟还能略占上风。
　　该聊的在饭桌上都已经聊得差不多了，知名麦霸肖让就抓住了话筒一首接一首地唱，小梨在和裴方禾玩摇骰子，裴方禾玩不过她，没多久就喝了好几杯山庄里自酿的樱桃酒。
　　这酒味道甜，但是劲儿不小，他的脸上逐渐腾起红云，于是段洵接手过来，慢慢扳回几局。
　　肖让丢下话筒：“你们俩欺负我女朋友一个，不太公平吧？”
　　他加入后声势倒大，但战局还是倾向于裴方禾他们，渐渐把那几个打麻将的人也吸引了过来，一群人干脆开始比点数，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局输的是小梨，她抽到了对现任的第一印象，很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侠气”。
　　于是大家顺势聊起了他们的初见，讲到陈绵绵喝醉吐了裴方禾一身，都笑得乐不可支。
　　后来小岳抽到大冒险，在众人面前跳了一支Kpop舞蹈，惊掉不少下巴，气氛由此变得越来越热烈。
　　裴方禾的醉意还没消，有点昏沉地半倚在段洵身上，然后发现自己开出了最小的点。
　　他抽到的也是真心话，问题是“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裴方禾摸了摸自己发烫的侧脸，借着酒精作用说出了实话：“应该是……一个小时之前吧。”
　　呼吸间，段洵闻得到他口中淡淡的樱桃味，知道裴方禾是有点醉了，脸颊晕红的样子和刚才泡汤的时候很相似，当时他就有点想吻他了。
　　“算时间，不就是刚才泡完汤出来的时候？”陈绵绵嚷起来，“我说你们怎么来得那么慢，是在池子边上亲亲了吧！”
　　她说得不错，从汤泉区到娱乐区要穿过一条走廊，走廊外面就是一些景观山石和水池，夜色朦胧，树影绰绰，小梨还在那里拍了几张照发朋友圈。
　　“其实我刚才看见了，”陈绵绵的小表妹举起手来真挚地看着众人，口中吐出的内容又引起一阵兴奋，“……而且还拍了一张。”
　　所有人的脖子顿时伸长：“让我康康！”
　　照片里的两个男生穿着一模一样的中式浴衣，像情侣装一样，又多了一点古人的韵味，樱桃树下成双的身影被枝叶的影子遮住些许，高的那个半拥着矮一点的，低头鼻尖相触，其实还未真正吻上，却已经溢出缱绻亲密的氛围，简直如同一副画。
　　“你看看人家拍的，”小梨感叹，“随手偷拍都这么有氛围感啊，肖让学了多久都没学会。”
　　肖让没有为自己辩驳，挠了挠头又吐槽道：“怎么你们每次亲热都能被拍到呢？”
　　陈绵绵的表弟不太关注这些，因而不明就里，大家就争着给他科普两人的热搜爱情，就连小岳都知道很多细节，看来是在入职之前做过功课。
　　两人被调侃一阵，裴方禾因为酒意而变红的脸是彻底降不下温了，好不容易说服大家再开下一局，结果指针再次朝着他转过来，不过最后却停在了段洵前面。
　　而且这个指针停的位置太微妙了，刚好压在两个格子之间的那条线上，不偏不倚，没有更靠近谁。
　　一个格子是真心话“上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另一个是大冒险“喝一杯苦瓜小米辣果汁”。
　　裴方禾看清那些字后，刚刚放松的神经复又紧绷了一下，他不想让段洵喝奇怪的东西，可要是坦诚地回答前一个问题，也太社死了。
　　好在大家虽然玩得开心，却也没有口无遮拦到那个地步，所以肖让提议道：“要不这样，反正表妹这照片拍得好看，咱们私下欣赏太可惜了，你俩一起发个朋友圈？然后看谁点赞更多，少的那个喝酒。”
　　裴方禾看了看段洵，对方点头答应：“可以。”
　　裴方禾却突然有点心情亢奋，这么久以来，他并没有在熟人之外的地方秀过恩爱，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主动炫耀，现在恰巧玩到这里，却也不抗拒难得出格一回。
　　于是他道：“那我也发吧。”
　　“啧，情侣发情侣照当情侣朋友圈！”陈绵绵的表弟妹异口同声，两个小孩都是单身，今晚可谓吃饱了狗粮。
　　表弟还补枪道：“姐，你平常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陈绵绵拧了他的耳朵：“那你还不把你们学校的帅哥都介绍给我！”
　　段洵在听到裴方禾的话后，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就把那张图发了出去。
　　他只发了一张图，配文也没写什么，裴方禾却挑了满满的九宫格，除了自己和段洵的那张，还有大家的合照、山庄的景色和晚上吃到的美食。
　　他的朋友圈最近发的都是猫咪，已经许久没有分享私人生活的细节了，因而迅速就引来了一堆点赞，最后数下来，竟然有快二百个。
　　段洵那边的点赞其实也不少，但比起裴方禾还是略逊一筹，陈绵绵立刻为他把剩下的小半瓶酒都倒上：“看来还是要段哥喝了。”
　　两人都喝了不少的结果就是，今夜随后的每一个亲吻，都缠裹着樱桃酸甜的果香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