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向阳》有芒

47、拥抱

　　段洵抱着一束洁白的玫瑰出现在猫咖店门前时，几乎所有客人的眼睛都离开了怀里的猫咪，朝着他的身影看了过去。
　　其中不乏对裴方禾绯闻对象长相熟悉的老客人，只是在那段时间过去之后，网上始终也没有两个人是否在一起的确切消息，所以她们看到段洵捧花而来的样子，难免激动起来。
　　裴方禾正在教新来的兼职生使用收银系统，反而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陈绵绵笑呵呵地朝他扬声道：“小禾，下班啦！”
　　他这才抬头，看到段洵和他怀里的花，眼中浮起惊喜的神色，察觉到全部人都在看自己时又有点不好意思，遥遥冲店外的段洵点头微笑。
　　段洵本来也不欲这么招摇，他没想到晚餐时分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看裴方禾手上也不方便，便没有进来，只站在外面等他。
　　旁边的兼职生极有眼色：“裴哥，我都看会了，有不懂的会问老板，你赶紧和对象一起回家吧！”
　　裴方禾便解开身上的围裙，取下猫耳发箍，出门时免不了处理一下身上的猫毛，都是做惯了的行为，今天却总觉得等不及，急匆匆地披上外套，一边和陈绵绵道别一边出了门。
　　“怎么还买花了？”他看看白色的玫瑰，又看看透明盒子里的蛋糕，“蛋糕也是玫瑰口味的啊？”
　　段洵笑着把花束递给他：“刚才过来看到花店，顺便买了，毕竟是第一次约会，该送你。”
　　当时店主愣了两秒，霎时喜笑颜开：“帅哥送男朋友嘛？那可多了！”她的眼光落在段洵手里提着的蛋糕上，突然灵机一动：“你看白玫瑰好不好？送男孩子不宜太多，包个清爽点的小花束，和你这个蛋糕上的奶油蛮配的。”
　　段洵今天买的蛋糕是荔枝青提味，四四方方一小块，周围挤满白色奶油花，看起来的确和白玫瑰差不多，这个颜色也衬裴方禾，便道：“可以。”
　　“那你要几支？我用这个浅绿色的纸和白色丝带给你包可以吗？”
　　段洵思考一下：“11支吧。”
　　天长地久固然是好意头，此时言说却有点过重，还显得俗气，不如一心一意，纯真的爱。
　　店主附赠的卡片里便印着这句话，裴方禾翻来覆去地看，看样子果然很喜欢。
　　“我也是第一次收到花，谢谢你。”他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段洵，极为珍惜地把花抱在怀里，因为距离不远，两人是走去吃饭的地方的。
　　段洵倒是一顿，这么看来，他以前的男朋友并没有送过他这些，或许那人觉得送花是件招摇的事情，但无论如何，裴方禾能喜欢，比自己作为第一次送他花束的人，更让段洵感觉开心。
　　于是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牵住了裴方禾：“你喜欢就好。”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风还很冷，交握的双手却暖呼呼的，玫瑰清香阵阵传来，裴方禾不时轻嗅，觉得心头一阵悸动。
　　他们很快来到了烤肉店里，虽然两个人无法预订包厢，但段洵还是提前定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领着他们走过去的服务生也很年轻，不时偷眼打量这对同性情侣。
　　菜品都提前在车上研究好了，所以下单很快，裴方禾看着段洵流畅报出一道道菜名，手里的花却始终舍不得放下。
　　烤肉店里灯火通明，身边的人热闹地吃肉喝酒，这种鲜明的烟火气里，阵阵带着诱人肉香味的热气隔绝了室外的寒冷，把窗玻璃都氤氲得模糊起来。
　　两人以情侣关系正大光明地对坐，段洵在为他拆开蛋糕，看似平常的画面却仍然珍贵如初次。
　　即使从前和郑哲扬一起吃过很多很多顿饭，却都不像这一次这般坦然以情侣关系示人——所有看到花的人，都会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裴方禾朝段洵笑笑，把心里的感触按下不提，认真品尝了一口蛋糕，眼睛再度亮起：“好好吃啊。”
　　“先吃一点吧，不要太多，不然就吃不下肉了。”
　　段洵自然也看得懂他的神情，只是没想到，仅仅一束花就会让裴方禾这么高兴。
　　而这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美好的东西，都可以给裴方禾。
　　“嗯，这个味道很清爽，不会腻的。”裴方禾用叉子戳了一颗圆滚滚的青提，做了下心理建设，然后抬手向段洵递过去：“你吃一个吧。”
　　他其实也很少做喂食这般腻味的动作，但是今天太高兴了，总说谢谢仿佛也不合适，只能以行动表达。
　　段洵会意地张口，看着裴方禾耳尖的一点红，仔细咀嚼青提的酸甜滋味：“好吃。”
　　等裴方禾放下手腕，服务生也带着菜来了，立刻摆满了一桌，她一边帮忙烤肉一边心痒，巴不得这对颜值格外出众的小情侣在自己面前多秀点恩爱，好回去和舍友分享。
　　她是附近的大学生，因为太喜欢吃这家烤肉所以跑过来兼职，可惜那之后两人只是聊天，并没有过分亲密的动作，唯有眼神可见感情融洽，不由得在心里想，看起来像是刚在一起没多久，肢体接触不够多，
　　然后，她便听到两人聊起不久后的聚餐，段洵道：“赵哥说是大学路上新开的螺蛳粉火锅，这个你吃得惯吗？”
　　裴方禾道：“还好，虽然不常吃，不过不讨厌。”
　　“是财经学校对面那家吧？”服务生忍不住出声，“那家真的很好吃 ，每天都排长队。”
　　段洵笑看她一眼：“是那家。”
　　裴方禾若有所思：“那不是离C大也很近？刚好可以回学校看看，我得带上我的ID卡。”
　　“校外人士也能进吗？”段洵问道，他还记得以前C大是完全对外开放的，但疫情之后就加强了管控，或许只有本校学生和持有身份证明的毕业生才能进。
　　“去年秋天的时候我看到公众号上有发，毕业生的话可以带人进去的，只要有身份证登记就好，”裴方禾顿了顿，把“朋友”的称谓换掉，“家属也可以。”
　　段洵眼中笑意更深，他谢过往两人盘子里夹肉的女生，示意她把夹子交给自己：“我来就好。”
　　由于认真研究过菜量，点的分量刚刚好，裴方禾把蛋糕也吃完了，这才觉得有点撑，便对段洵提议坐地铁回去，本以为这个时候人该少些了，没想到所上的那节车厢里竟然还是座无虚席，有很多人穿着cos服装，像是刚刚结束什么活动。
　　裴方禾小心地护着怀里的花，段洵便护着他，两人的距离其实不算特别近，可是段洵个子高，一手拉着吊环，然后微微低头和裴方禾私语的样子就像是把他圈在怀中，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裴方禾嗅了嗅玫瑰，觉得花香外又多出点烤肉的味道，忍俊不禁地和段洵分享，段洵便静静听着：“回去找个花瓶养起来吧，刚才老板送了我几包营养剂。”
　　其实他在花店里办了卡，本想告诉裴方禾平常可以过去拿自己喜欢的话回家养着，可是看他高兴的样子便又改了主意，只要自己周一没事，都可以去接他，每次都送一束，或许会比自己拿更让裴方禾开心 。
　　到某一站时，不少人都要换乘，他们急忙经过两人身边，其中有个男生的cos服上装饰很多，险些刮到裴方禾怀里的花，他往后一步，轻轻撞进了段洵的怀里。
　　段洵便扶了一把他的腰，再旁若无人他也没法在这么满人的车厢里拥抱裴方禾，所以只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工作上的事情，到站便一起回家。
　　出口还会经过上次两人同行的那个十字路口，裴方禾不免想起了初次的牵手，那晚他着实震惊，谁能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平静地再次和段洵牵手经过这里。
　　一路走回家，夜风驱散了身上浓重的肉香，衣服却还是得洗，各自沐浴过后，裴方禾看见段洵在阳台上晾衣，一件他的，一件自己的，在风中袖口拂过衣角，舞动出一股缠绵的意趣。
　　这不免令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裴方禾有些恋恋不舍，今天的气氛太好了，唯有在插花时觉得可惜，放在自己卧室里，段洵不就看不到了？
　　最后他还是把花瓶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只有一支插进洗过的透明饮料瓶，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床头。
　　这个时候，分开的两间卧室就显得有点碍眼，可好像也没什么借口提出共枕眠，裴方禾看着墙上已经快到十点的闹钟，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刚一谈上就有点黏人的趋势，可是身体本来就是心理最直白的反应，除了刚才的牵手之外，他们今天其实也没有更近一步的亲密接触。
　　吃饭时自然不便接吻，不过现在刷牙都刷得很干净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异味，只是平白无故提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裴方禾抿了抿嘴，一看客厅就会想起前些天那个水到渠成的拥吻，索性转过身去，不再想。
　　而在阳台上的段洵整理完衣物，回头看到在房间门口徘徊的裴方禾，心中微动，朝他走了过去。
　　同床共枕不急，但一个拥抱，应该是今天这场约会最好的结束语，所以他叫住裴方禾：“小禾。”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段洵这样称呼自己，裴方禾觉得心怦怦跳，明明这样叫他的人也很多，可从段洵嘴里说出来，就是格外让人心动。
　　“今天，”段洵对他微笑着道，“其实是我第一次和别人约会，我觉得很开心。”
　　也对，这么说自己真的是段洵的初恋，裴方禾不免雀跃：“我也很开心，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次约会。”
　　“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恋爱该有的，我都会去做，希望以后的每一次，你都能比今天更开心。”
　　段洵的语气很平静，裴方禾却觉得莫名感动：“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真，虽然我可能不如你这么细心，但我也会努力让你开心的。”
　　他的神情认真到有些苦恼，显然并不擅长接受他人无条件的好，更觉得自己不够为段洵着想，但是段洵打断了他的思绪，朝着裴方禾张开了手——“那，就抱一下吧。”
　　言下之意，便是有了这个拥抱，他今晚就会很开心。
　　所以裴方禾没有犹豫地上前一步，抱住了段洵，补足了方才地铁上那个若有似无的触碰。
　　这是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只隔着柔软的睡衣，从胸腹到臂膀都紧密地相贴着，身上的气味从沐浴露到洗衣液味道都是一致的，温馨到不会让人有多余的遐思。
　　本来以为这样就够满足了，不想在放开之前，裴方禾却微微踮起脚凑近了段洵的脸，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可能是因为有点紧张，虽然触碰很短，声音却很响亮，段洵在这带着薄荷清爽气息的“啵”声中愣住，裴方禾红着脸松开了他：“……你也晚安。”
　　然后他就闪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段洵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慢慢浮起更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