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晚风》长夜梦芊

9、第八章

　　若说楸瑛昨晚因想通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而一夜安睡的话，那么绛攸就是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滋味了。
　　眼下阴影虽然很淡，但至少也说明了绛攸昨晚确实没有睡好，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笑得很阳光，想极力讨好自己的人，丝毫没有昨晚那股匪气。
　　“你醒了？”他是要道歉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早就备好了笑容等绛攸醒来。
　　“恩。”看不出眼前人的心思，绛攸只是疑惑，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昨晚不还匪里匪气地嘲讽自己么，于是只是闷闷地恩了一声。
　　楸瑛也没有在意，反而主动提起两人介怀之事：“昨晚我喝了酒，说了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没什么。”本来想不理这人的，可是楸瑛一开口就叫绛攸惊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句略带释然的回答，想自己为此一夜不得安眠，不觉有些羞愧，把脸撇过一点，叫楸瑛看不出他眼中的懊恼。
　　看着绛攸有意逃避自己的神色，楸瑛不由有些失望，以为他还放在心上，可是绛攸这一瞥脸，却把他睡乱的一头青丝更加完全地展现在自己眼前，配合上绛攸那还透着稚气的脸，显得十分青涩，叫楸瑛更加意识到眼前之人无论如何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无论学识如何，天性总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楸瑛走上前去，捋了捋绛攸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虽然对此有些惊讶，绛攸却也没有拒绝，毕竟他还是懂事理的，道了声谢。
　　见绛攸没有拒绝自己，楸瑛知道昨晚的事已经没关系了，边准备起身梳洗，可是还未踏出一步，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确实绛攸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虽然楸瑛叫自己不要在意昨晚说的话，但那句话却也是叫绛攸一直担心且有意隐藏着的，楸瑛叫自己不要在意到底是他已经不在意和自己的交往还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绛攸还是弄不清楚，他不会琢磨这些人与人间的关系，但却意外地在意，只是下意识的抓住了起身离去的楸瑛的袖子。
　　“怎么了？”绛攸的头低的很低，柔软的发丝贴在额前，叫楸瑛更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在意么？”带着几分担心，带着几分期望，绛攸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介怀在心所谓问题。
　　“在意什么？”比起绛攸在意什么，楸瑛更奇怪为什么他这样小心翼翼。
　　“我…我和红家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楸瑛的错觉只感觉眼前的人把头低的更低了。
　　“不，我不介意。”若是在昨天之前绛攸问起这个问题，楸瑛一定会有所迟疑，可是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几乎在绛攸的话音未落之际就很果断地回答了，他怕绛攸不相信还特意重复了一遍，果然，绛攸带着一脸惊讶的表情抬起了头：“你真的不介意，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听到这话，楸瑛几乎已经忍不住自己憋在肚子里的笑意了，可是还是生生忍了下去，故意装作考虑的样子，果然绛攸的脸色又开始紧张了，便不再逗弄他了，一脸严肃道：“恩，我想清楚了。”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用十分真诚的语气说道：“我不介意，那么你呢？你介意么，我和蓝家的关系？”
　　其实相比于绛攸的不确定，楸瑛心里早就有底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只见绛攸仔细考虑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其实一开始我是在意的，所以才没告诉你，”说到这里绛攸有些不好意思，将眼神逃避开来，“可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我觉得你是个值得相交的人，所以后来也觉得没什么可在意的。”其实绛攸也未曾想过要告诉楸瑛自己的身份，他以为两人以后不会交集太多，但是事实往往超出想象，百合姬的到来无意间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而两人现在就处在这意外的延伸中。
　　除了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来，楸瑛对这件事的最终态度也叫他惊讶。他不是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身份，可是之后必然会被别人疏远或者说蔑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养子，在一些人眼里自己比平民更加不如，凭什么他就可以住在宽大的宅子里，过着富裕的生活呢?所以为了不让百合大人为自己蒙羞，更为了能够得到黎深大人的认可，所以他才会这样地努力参加国试，而不是仅仅依靠着红家。
　　绛攸坦率的回答叫楸瑛一阵失笑，真是个单纯的人，偏偏还是那个以精明算计闻名的红家养出来的孩子，实在是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叫自己怎么能用一副假面蒙混过去，本想伸手去揉绛攸的头，可还是堪堪住了手，只是将手背在身后，温言到：“要不要一起去用早膳，我知道一家铺子？”
　　大约是心结已解，绛攸的脸上也是一片安然，真诚的目光叫楸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