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魔王的九十九步》见芳踪

3、魔王之死（三）

　　津安带着一批魔使翻遍了古书也没能找到关于借天石的记载。

　　“主上，书阁里的书都已查验遍了，没有借天石的记载。”

　　津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可他始终想不起来。

　　“主上！”另一位魔使慌忙从外赶来。

　　“怎么了？”津安翻阅着书，并无正眼瞧他。

　　“主上，您派我等去收捡黛鸦之地魔骸，可当我们抵达时，魔骸不见半分。”

　　魔骸的事倒是提醒了津安，当初借天石。津安的脑海里有根线串联了起来，是黛焐，所以一开始便是黛焐下的计。而那时候津安因太相信她爱自己，而失了判断。

　　如果他找不到借天石的容器，他就会沦为借天石的血祭，他死了便死了，可魔君是否也会因此遭到借天石反噬？

　　他等不到第二日了，他必须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黛鸦一族的格局部署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绕开巡夜的小妖，轻而易举就摸到了黛焐的住处。黛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清点着盒子里的宝石。他淬了毒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处，刀尖只隔一厘，便可划破她的肌肤。

　　从他翻窗进来时她便知道了，“你来便来，何必如此动干戈。”

　　“你故意告诉我借天石的作用，是想以身涉险，用整个黛鸦一族的命来赌我们中计。”

　　听完这话，黛焐笑了起来，“不然呢，难不成你真以为本公主会一门心思扑在卑贱低微的你身上，唯你是从吧？”她全然不顾他的匕首抵在她脖处，反倒笑了起来。

　　“说得好，卑贱低微的我死了，借天石也便消失了，你也不想你们赖以生存的宝贝就此消逝吧？”

　　“借天石是我们的宝贝不错，可是…我想你死。”黛焐趁他不注意，向他袭去，欲将他的匕首打落。津安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让她落了空。两个人扭打在一块，黛焐处于上风。不过一日，黛焐受的伤已经全然好了，津安也明显感受到了力不及从前，难道是借天石的原因。来不及多想，他强行催动修为，提神捻气，可越是用力，便越是泄气。

　　几番打斗下来，黛焐反擒住了他。

　　“现在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我会有更好的法子对付你。”她的手一松，津安整个人便松软地倒塌在地。

　　“来人，把他抬走，关牢里去。”

　　等人抬走了，黛焐才把一旁的香给灭了，这香乃是灭魂香，他体内有借天石在，强行催动修为只会让这香侵入他体内更快。

　　“呵，真是够蠢。”黛焐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香灰消去。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黛焐才抽出身去牢里折磨他。他倒是已经醒了，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见她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黛焐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让人扒干净了他的衣服。她不禁从上到下欣赏了番他的身躯，更忍不住伸出她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蹭了几下，“魔君器重你不会是因为你这副皮相吧。”

　　“你不配说她。”

　　“说她你才会来劲是吧？虽然我们从前是两方欺骗，但我也曾对你真心过，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是吗？”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逼他看清眼前的现状，他不过是她的阶下囚。

　　他的眼里一切空无，连对她的恨都没有。

　　“放心，接下来我会好好帮你，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黛焐不怀好意道。她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心膛处，随即念了几句密诀，津安的心口处瞬间如同有千万把针扎在他心上。

　　他的嘴角不断溢出血来，“停…停手，给我…给我一个痛快…”

　　黛焐一声不吭，又继续加强了手上的动作。等他的心被扎成了筛子才结束。

　　“血契已成，有了这个血契，除了借天石，没人能让你死。”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黛焐也懒得再待下去，“把衣服给他穿上，再扔到城门外去。”

　　他本就无法将这借天石取出，并不知在他身上种下血契有何用意。今日便是魔君说的第十日，他回去是死，在这儿也是死。可是死在魔君手里，总比死在孤郊野岭的好。于是强忍着疼痛，津安沐浴了个干净。他本就如此无能，不能让魔君见他这般狼狈模样。

　　他去了魔君寝殿里复命，扑通一下便跪在魔君床前。

　　“属下无能，并无找到取出借天石之法。”

　　“死了可惜。”

　　魔君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打了好几个冷颤。

　　“先回去休息吧。”

　　魔君没有责罚他，反倒让他受宠若惊。津安半起身时，邀玉从帘子里探出半截手来，“等一下，你身上是什么？”

　　“是…是黛焐下的血契。”他支支吾吾地说。

　　及玉的手指隔空在他胸前转了一圈，便将他身上的血契给解除了。

　　几颗血珠子从津安身上掉落，他们都以为该血契已经被魔君解了，可不知道的是还有一颗血珠子顺着她的手腕将血契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原本他们打算将借天石炼化，再注入魔灵，打造成供魔君之躯的魔骨。有了魔骨，魔君便会一天天好起来。可现在借天石入了他的体内，无法取出，强行取出只怕借天石有损。接下来津安只能以魔灵为食，再让魔君吸取借天石之力。

　　靠着每天吸食借天石之力，魔君的状态看着是渐渐好起来。及玉也不再终日困于床榻之上，也能去外面走走了。

　　云消知及玉已经好转起来，也开心得不行，又给她炼制了一些药丸送过去。

　　黛鸦一族经此事也安分守己，没生出事端来。津安终日以魔灵为食，魔灵长在魔界至阴至暗之地，四周怨气滋生，浑身散发腐臭，着实难以下咽，可津安甘之如饴。

　　好景不过一年，魔君的身体每况愈下，魔气竟已开始溃散。原本每月需要吸取借天石之力，如今是每日。近来津安更是将上衣脱去，只为她更好吸取借天石之力。

　　可无论她怎样用力吸取，她都无法感知借天石的存在了。

　　枯白瘦弱的手扣在津安的手臂上，可津安觉得这手同骷髅也并无任何区别。

　　“怎会如此，魔君，您等我再去抓些魔灵来…”

　　“不必了。”帘子里传来一声叹息，“呵，原来这便是血契的作用，竟是我小瞧了。”

　　血契，一年前的黛焐给津安种的血契根本无解，而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此刻的津安瘫坐在地，喉咙发紧，声音几近哽咽，“是我，是我害了您。”

　　及玉已无心责罚他，“这血契虽然厉害，但也让我找到了从你体内取出借天石的方法。”说完，她朝津安体内注入她所有的修为

　　“您这是在做什么？快停下。”

　　“既然我继承不了这些魔气，那我就将它散尽。”

　　那日的血契，黛焐一开始就是为及玉下的。血契一来可以保津安不死，二来无论及玉有没有发现这个血契，只要她与津安有接触，血契便能毫无痕迹转移到她身上。

　　血契与借天石在一人身上相生相助，在不同人身上则互为克制。她朝借天石借了多少，血契便会反噬她多少，初期及玉尚有余力免血契侵蚀，时间一长，本就虚弱的她也抵挡不了太久。如今她将所有的魔气尽数转移到借天石上，如此一来，血契已解，借天石也可取出来。

　　及玉手中的丝线穿进津安的皮肉，直达心脏，将借天石生挖出来。这对津安来说同剜心无疑，他忍受不住如此折磨，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被魔气滋养的借天石散发出绛紫色光芒，躺在地上的津安看了一眼，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借天石在她手里被完全捏碎，滔天的魔气迸发出来，四处乱蹿。及玉管不了这些魔气了，她的嘴角不断渗出血，意识开始混沌。

　　这些年，她能做的都做了。她想起了她的母亲——上任魔族之主，想起她留给她的一切，可她什么都留不住。

　　从及玉身体里爬出千百只黑色蜘蛛，它们爬到津安的身上，爬满寝殿，随之连同及玉一起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