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笑两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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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把自己的人生困在有天花板的地方
孟冬觉得自己好像被鬼缠上了。
但这件事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这只鬼，听上去也不太像是只坏鬼。
不过尽管如此，她也是真的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去帮鬼了。
她太累了，她连自己都帮不了。甚至刚才回家路上一遍遍回忆自己过往三十年人生时，孟冬竟然记不起来任何特别幸福的瞬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就只剩下了无趣的重复。
所以其实今天，孟冬脑海里是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的，而且当她意识到自己很想要结束这种无趣时，心里害怕的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如果不是这只鬼让她发现其实做了鬼也没那么自在，她可能，很快也会变成一只看不见的阿飘吧。
“你高看我了。”孟冬说，“我连自己的心愿都实现不了。”
……沉默。
“对不起。”孟冬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你告诉我你‘新家’在哪里，等天晴了我带上东西去看看你，你也别太执著，有时候放手……”
放手才能开始拥抱新的人生。
孟冬话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要去洗澡。”
“嗯？”
“洗完还要睡觉。”
“嗯？？”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
孟冬猛地感到身子一冷。
那鬼笑了，小孩恶作剧得逞一般轻快说着：“你看，你要是不把我送走，是不是生活还挺不方便的。”
毕竟，我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就是个正经鬼，不会在这座房子里到处乱走。
孟冬转着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屋里没开灯，本来就暗，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开始别扭了起来。
“那个……”孟冬吸了口气，思考结束后还是决定妥协：“你有什么愿望。”
她胆子再大，也没大到可以接受跟鬼同居。
“十个。”那鬼一点不跟她客气，“你帮我完成十个心愿，我就可以走了。”
难怪过不了奈何桥。孟冬听到他说十个心愿的时候差一点就要翻白眼了，还真是个麻烦鬼啊。
但是当下除了答应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行吧。”孟冬叹气，“那你也要答应我，除了客厅，哪里都不能去。”
“好。”
“你发誓。”孟冬说。
那鬼笑笑：“骗人是小狗。”
孟冬开了灯，犹犹豫豫走进卫生间，然后快速洗了个澡，换衣服的时候眼神还在不受控得四处瞟着，搞得好像自己真的能看到他的行踪一样。
得赶紧把他送走。
不然自己家里住着都没安全感。
“说吧。”孟冬面朝沙发盘腿在地上坐着问，“你这十个愿望都是什么，先说好啊，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干。”
“我在你后面靠墙站着呢。”声音确实是从身后传来的。
孟冬一个猛回头，瞪圆了眼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飘忽不定啊。”
“坐太久累了，想站会儿。”
“那你站够了就过来，我懒得再动了。”
“嗯。”孟冬转个身的功夫，声音已经到了她前面。
“我想养只小狗。”那鬼说，“以前我就很想拥有自己的额小狗，想要感受那种回家就能看到小狗朝你摇尾巴的热情与欢迎，那种感觉会让人觉得自己还在被需要和依赖。”
我们不是生来就与这个世界有所关联的，是一件件人和事和物把我们牵绊到了一起。
“可是我对狗毛过敏。”
“我对狗毛过敏。”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沉默一会儿之后，又同时笑出声。
孟冬问：“过敏你还想养啊。”
那声音答：“这不是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会生病了吗。”
……孟冬突然莫名其妙有些难过。
“那现在怎么办。”孟冬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过敏，呼吸困难的那种。”
没有回应。
他现在应该很失望吧。
活着的时候没能实现的心愿，离开以后碰到个跟自己一样过敏的还是没办法实现。
“要不，”孟冬歪头，从下往上抬眼像是在看对面垂下来的失望表情说：“养个别的怎么样，找个我不过敏的。”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习惯对着空气假装跟人说话了。
“好吧。”对面勉强说，“那养盆花好了，绯花玉吧。”
“什么玉？”
“绯花玉。”
“你不是要养花吗？” 孟冬说。
“早点睡吧。”对面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明天一早去花鸟市场，买‘玉’。”
……
绯花玉，不是花，也不是玉，是一颗可以开花的仙人球。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但孟冬还是带了雨伞出门。早上两“人”在家一通折腾合计了下，最后发现那鬼可以躲在伞里被她带着出门。
“是这个吗？”
“嗯。”
“那第一个心愿就算完成了啊。”
“嗯。但是你带回家还是要好好照顾它，它会开花的。”
“这玩意儿现在就一身刺，已经算它开花了。”
……
老板全程皱眉看孟冬对着一把雨伞自言自语，心里琢磨着今天这单开门生意实在有些邪气，回头还是得跟财神爷再拜拜才行。
“接下来呢。”孟冬撑开伞，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只站雨伞一边。
——
“你确定要玩这个？”
上午十点，游乐场上空已经盘旋回荡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孟冬皱眉仰头看着头顶上空轨道飞驰而过的过山车，心脏也忍不住跟着砰砰打鼓，说：“换一个吧，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我觉得还是隔壁小孩玩的室内游戏比较适合我们。”
“我才十七岁。”伞下声音挺骄傲的。
孟冬却突然沉默了。
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现在却变成了她伞下一个看不见的存在。
有点惨。
“行吧。”孟冬心一横，“不过我怎么带你上去啊。”
雨伞肯定是要存放起来的。
没有雨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那边有卖一次性雨衣的。”十七岁的小鬼说，“你带件雨衣就可以一起上去。”
……
“你是只要名字里带了雨字的东西都可以是吗。”
孟冬虽然嘴上吐槽，但还是将信将疑地买了件雨衣带着走进排队人群里。
“喂，你还在吗？”孟冬抬抬手，对着手里的雨衣小声说话。
旁边人跟早上遇到的花店老板一样朝她投来莫名其妙的眼光。
“在。”雨衣响了响。
孟冬这才放心跟着排队上车。
早上人不是很多，所以一趟过山车下来大家依次坐好后还有不少空位。
孟冬一个人手里死死攥着件雨衣坐在前排。
“前排视野好啊。”小鬼语气挺兴奋的。
不过好不好的孟冬其实也不知道，她从坐下系好安全带开始，就一直死死闭着眼。
黑暗里，孟冬听着轨道开始运行的声音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感受身体在不断往上攀升，再然后，一个俯冲。
“啊……”
“啊啊……”
“啊啊啊……”
孟冬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死之前还有心思关心跟自己一起上来的小鬼怎么样。
对方一声不吭，让孟冬不禁开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又或者会不会掉下去。
“你还在吗！”孟冬闭眼喊。
无鬼回应。
“你在不在啊！”孟冬一着急也顾不上害怕了睁开眼往旁边看。
耳边突然来了声音：“我在呢！我一直在！”
起风了。带着孟冬突然漏掉的一拍心跳，飞驰而过。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孟冬以为自己会直接冲到垃圾桶边哇哇大吐，结果并没有，甚至还觉得自己现在脚步轻快，连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都一起扔到半空中，轻松了不少。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孟冬重新撑开伞站在一边望着晴空感慨。
“嗯。”另一边附和说，“所以，不要把自己困在了天花板下面。”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要自己困住了自己。
孟冬侧脸，有一瞬间，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旁边站着一个穿蓝白颜色相间校服的少年。
男生笑容干净清澈，跟她十七岁喜欢的那个人，长得有点像。
不过听说那个人后来转学了，孟冬高三那年寒假出了场意外，等到再回学校就再也没见过他。十几年转眼过去了，孟冬发呆的时候，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走吧。”孟冬笑笑,“去完成你的第三个愿望。”
“看电影去吧。”那鬼也笑了。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孟冬还是买了两张票，外加一桶爆米花抱着过去检票入场。
“我都有点怀疑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电影院还没普及了。”孟冬坐下后压着声音转头说话，“不然怎么会有人把看电影当成放不下的心愿啊。”
不到一天时间，她好像已经完全习惯这样跟他相处了。
“这不一样，这是《泰坦尼克号》。”
“我知道。”孟冬说。
“你在电影院看过吗？”
“那确实没有。”
“上一次重映是12年吧。”那鬼说，“本来当时想约人一起去看的，后来没赶上。”
“是……”孟冬犹豫了下，问：“是临时有事没赶上，还是，那一年出事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