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79、第 79 章

　　"龟爷爷说,这个咒是给那些执念过深,却求不得之人,创造一个梦,现实中的不可得,梦中皆可实现。如此可带走现实中的痛苦与执念,若某天咒破,现实与梦境融合,中咒之人可以选择回到现实,也可留在梦中。若是回到现实,梦碎。若是留在梦中,现实的人便进入沉睡,直至死去。如今看来,阿依选择留在了梦中。龟爷爷说阿依既然因为她四姐选择中咒,她四姐又一直守护着她,只要她四姐进入梦中,让她知道真相,把她带回现实就可以了。"清露说完扯开皇甫和,向护身符施法。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黄裙,温柔浅笑,眼眸清澈柔和,嘴角现出两个梨涡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此人正是娄璃,娄璃向众人拜谢"多谢诸位照顾小五。"皇甫和颤抖的伸手去抓,却从她身体穿过。娄璃伸手抱了抱皇甫和,安抚一笑,转身化作一缕绿光,飞向阿依脑海。

　　娄璃来到阿依梦中,出现在一个布庄里,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一位妇人拉着娄璃向布庄内部走去"掌柜的,赶紧的,我闺女明天要去参加府尹夫人举办的赏花会,快把你们最好布匹拿出来,一定要衬得我闺女端庄,贤淑..."娄璃听此,选了一匹布夸赞一番,把妇人打发走。然后她一人坐到布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感受着人声鼎沸。她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感受到暖阳阳的日光,享受着活着的感觉。

　　"四姐,你来评评理,你说我的说对不对。"娄昭气冲冲的,把阿依拉到娄璃面前,阿依看向娄璃一眼低头不说话。娄璃却快步走到阿依面前,紧紧的抱住她,呜咽的哭了起来。阿依不明所以,但看到四姐在哭,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娄昭有些委屈的开口"四姐,你这是怎么啦,我就是想让小五打扮打扮,她都十七了,早过及笄了,要说亲了,我只是想让她去参加府尹夫人的赏花宴,多见几个世家公子,能嫁个好人家。"

　　阿依气恼的扭头看向娄昭"我是什么家世,没有根基的贫民。哪来的妄想去嫁入世家,除非你想让我做妾。"

　　"安恪说,只要你愿意去,后面的他会想办法。"

　　"安恪是安主薄独子,安家的眼珠子,以后要袭主薄的位子。他若娶个贫民,娄新城的世家还会让他袭主薄的位子吗?他胡言胡闹,你就敢跟着上啊,他有家族护着,你有什么?"

　　"好了,不想去就不去。小五还小,婚事不急,何况小五如此厉害,即使不嫁,也能养活自己。"娄璃擦干眼泪欣慰的打量阿依,她妹妹就是最好的,哪儿都好。

　　"我就知道,四姐是最好了。"阿依开心的,围着娄璃跳了起来。

　　夜晚娄璃做了丰盛的晚餐,不停的给阿依与娄昭夹菜。阿依与娄昭对视一眼不敢出声,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娄璃看到他们的动作,眼睛止不住的酸涩。原来阿依的想要的,只是一家人在一起,普通又安稳的生活,但现实世界却永远也无法实现。她突然哀伤又无力,她想要阿依幸福快乐,可是现在却要想办法扼杀她的幸福快乐。

　　日子对阿依而言平静而又幸福,她每天做做木工,有时间去市集跟大家打招呼,帮邻居们修理破损的用具。

　　突然一天娄新城戒严,说是岐阳城的忠勇侯带着世子前来查梁家军。阿依躲开人群绕道回家,却看到已经回来的娄昭,有些纳闷"今天怎么如此早回来,衙门休假了?"

　　"忠勇侯要查梁家军,我们娄新城的官员人家不用,只用他们自己的人。忠勇侯府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梁家那些腌臜事,都是满城皆知,一查一个准。这次梁家死定了,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对了,我听说祁世子乃是四国的武公子,长的俊美不凡,要不,我带你瞅瞅,看看到底怎么个不凡法?"

　　"不去,我明天要做一个可以带人,飞上天的风筝,没空,你自己去吧。"

　　"能带人飞上天的风筝,是什么样的。我明天休假,小五妹妹带我一起去吧。"安恪眼睛发亮的看着阿依,阿依无奈的抬头看天。

　　"那行,你陪小五去放风筝,我去看看祁世子长啥样..."娄昭说完起身离开。

　　阿依气恼的拿一个木棍扔向娄昭,被他躲开。阿依生气的看向安恪"我想一个人去,不想让你跟着。"

　　"可是我想跟着小五妹妹,想天天看见小五妹妹。"

　　扑哧一声,一阵笑声传来,二人抬头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身穿华服绝美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顶,此人正是祁跃。祁跃跳下房顶,站在二人面前,二人心中不由的惊叹,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

　　安恪回过神问出"你是神仙下凡吗?"

　　祁跃满脸笑容,看向呆住的阿依"我不是,我也是凡人。你叫小五是吧,我的剑上有个机关坏了,问了许多人,都说娄新城内,娄小五的机关术最好,于是冒昧前来打扰。"

　　阿依回过神,尴尬的拿起剑,埋怨道"你别笑了,太晃眼了。"说完转身拿工具去修。而祁跃怔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

　　"确实太晃眼了。"安恪赞同说道。

　　祁跃打趣的看向安恪"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小五好看。"

　　"当然是小五好看,小五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她不仅漂亮,还能干,做的木工可是娄新城最好的。"

　　"啧啧...本世...本公子知道了,不过你夸的如此好,不担心她被别人抢走吗?"

　　安恪听到此话,震惊的看向祁跃,片刻之后,委屈的哭着跑了。

　　阿依很快修好剑上的机关,交给祁跃,自然祁跃也给了丰厚的报酬。

　　第二天阿依吃完娄璃准备的早点,向山中走去,看到没有跟来的安恪松了口气。阿依试了很多办法,风筝都飞不起来,更何况是带人。她看西行的日头,只能无奈的收拾东西下山。走到半山腰看到一黑一白两人正在空中激烈的对打。阿依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热闹。谁知二人打着打着吵了起来,白衣人解释,黑衣人不信。阿依见此只得起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却看到那二人,出现自己面前,她惊讶的张大嘴巴看向二人。

　　二人看到呆愣的阿依,发现只是个普通人,放松了下来。

　　黑人帝麒出声询问"小丫头,我们刚才吵些什么。"

　　"听不明白,只是感觉你有些蛮不讲理。"

　　"你看,一个普通的凡人都听出来,你不可理喻。"白衣邱硕恼怒的看向帝麒"我说了几百遍了,四大门派之死与我正阳派没有任何关系。我师傅为了镇压多伦城已经殉道了。你要查去别处查。"

　　"去过多伦城的,只你一人生还,我不找你找谁。我不管,找到真相之前,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阿依看到又吵起来的两人,叹口气离开。回到家里天已黑,娄璃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赶回来的阿依松口气,赶紧让去洗手,准备吃饭。不一会娄昭也回到家里,有些闷闷不乐。

　　娄璃开口"祁世子好看吗?"

　　"好看..."

　　"既然好看,你为何如此不高兴。"阿依纳闷的问出来。

　　娄璃打趣道"恐怕是自惭形秽了。"

　　阿依不信"能好看到哪去,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

　　"猪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它好看吗?"娄昭反驳道,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满脸通红的起身回屋睡觉去了。娄璃与阿依见此笑弯了腰。

　　第二天曼婶与娄叔来城里看娄昭,还给阿依与娄璃带了许多礼物。苗家小姐听说二人来,立即前来拜见,把曼婶高兴的嘴都合不上。娄昭与阿依一左右站在曼婶边,悄声提醒矜持些。

　　月上中天,阿依的房门偷偷的打开,身上背着包裹。她看向娄璃的房门紧锁松口气,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大门。她来到城门口旁边,找到一个狗洞钻了出去,却被一群士兵用刀架住了脖子。阿依被吓到不敢吭声,双眼惊恐的看着众人。

　　一个将士看到阿依,咬牙骂道"奶奶的,等了半宿,怎么是一个小丫头。"不一会儿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少年将军走了进来。两人两眼对视都愣住了。

　　"漂亮哥哥好,我是小五,你穿上铠甲真英武,真好看。"阿依露出自己甜甜的笑,拍起了马屁。

　　"咳咳,我乃祁跃,祁家军的少将军。不是什么漂亮哥哥。"

　　"祁跃哥哥好,我是小五,之前我给你修过剑。这个狗洞,城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城里的衙役也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你怎会半夜跑出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回祁跃哥哥的话,我是要去北边的汉江城,去找一个叫南宫椒之人,我有样东西在那要取回来。想现在出发,日出便可取到,日落还能回来吃晚饭。"

　　"原来是少将军熟识之人,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真亲热。末将等人,便不打扰少将军叙旧了。"将士说完,其他人哄堂大笑起来,紧接着全走了。留下满脸通红的祁跃与松口气的阿依。祁跃拉起阿依的手带她上了一匹马,喝的一声,马便向北飞奔而去。

　　阿依坐在祁跃怀里,仰头问出"祁跃哥哥,你是要送我去汉江城吗?"祁跃目视前方,僵硬的说一声嗯。

　　祁跃骑着快马,很快来到了南宫府宅。阿依与祁跃安静的站在门口,直到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背着书囊去学堂。阿依不由自主的跟在少年身后,少年皮肤白皙,眼神明亮,一看便是没有吃过苦之人。阿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祁跃闷闷的说"我们回去吧。"

　　祁跃直视前方,闷闷的劝道"想哭就哭吧,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阿依瞬间眼泪夺框而出,蹲到地上大哭,直呼自己好难受。祁跃缓缓蹲下,小心的抱住阿依,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回去路上两人都未开口,快到城门之时,阿依开口说道"那是我四姐的孩子,是我的外甥,今年十二岁。我四姐之前嫁给南宫家做妾,但被主母嫌弃,最后去母留子。我知道我四姐惦记却又不敢去看,她担心让别人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娘,会被人瞧不起。可是母子之情乃是天性,哪能那么压制。所以我就想着看看那个孩子,若是被南宫家嫌弃过的不好,我就接回去。若是过的好我就当从未去过。"

　　"那你哭,因为你四姐。"

　　"是的,我替我四姐难过。"

　　马走到城门口,阿依说了声多谢祁跃哥哥,然后下马,调整心情轻松的走向城门。祁跃站在城门口,静静的看着阿依的背影,直到她在视线中消失。

　　一辆马车缓慢驶来,蒋依瑶走下马车,看到祁跃,开心的大喊"世子哥哥,你是在这等我的吗?"祁跃看着蒋依瑶,思绪被拉回了现实,皱起了眉头。

　　阿依回到家中继续做木工,娄璃回来准备了吃食,吃完饭娄璃回去了布庄,期间娄璃一直未开口问阿依去了哪里。

　　娄昭等娄璃走了之后,抓起阿依的辫子,就开始审问"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就是去山里找牛耳草去了。昨天夜晚看了一本书,说铁里面加些牛耳草可以使铁更坚硬,于是一大早去山里碰碰运气。"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阿依信誓旦旦的,抬起右手指天,看着娄昭。娄昭这才相信离开。

　　娄璃回到了布庄,看到祁跃正在陪着蒋依瑶挑选布料,心中惊讶,他们怎么会在。蒋依瑶挑挑拣拣都不喜欢,委屈的看向祁跃,祁跃有些尴尬,只得让店内把所有的好布,全拿出来供其挑选,引的店内夫人与小姐投去羡慕的目光。蒋依瑶心中乐开了花,但是面上保持着矜持端庄。

　　蒋依瑶拿起一匹嫩青色的布匹看了看"这匹,我要了。"说完递给了身边的丫鬟。娄璃见此露出笑脸,开始夸赞蒋依瑶。娄璃送走他们,疲惫的坐在凳子上,看向天空,突然空中传来清露的声音"四姐,阿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您要加快啊。"娄璃苦涩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