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10、第 10 章

　　小五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练习画符咒。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小兔子,小五放下手中的笔,伸出双手抱住兔子,自己的额头与兔子的额头来回蹭了三下,然后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兔子的鼻子。开心的抬头,发现祁跃正含笑的盯着自己。小五随即收起笑容,咬咬牙把兔子还给祁跃。她看祁跃没有离开,反而楞住了。立马拿起桌子上的驱邪符,拍在祁跃脸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灵气入体,借吾之身,驱邪!"

　　祁跃盯着脸上的符,渐渐的脸开始扭曲,压制不住吼了起来"我是祁跃,不是邪物,我的毒已经解啦——"

　　邱硕听到声音赶了进来,正巧看到祁跃脸上的驱邪符,立马笑的直不起来腰。小五看到大笑的邱硕,知道自己搞错了,但是想到之前要吃人,还是要再三确认,手中拿出一个新的符,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祁跃深吸一口气,回复"小五,你上面有四个姐姐,你师兄叫邱硕。"小五听到完全正确,伸手抢回小兔子,开心的蹦起来。走到桌旁,拿出自己的糕点,喂给小兔子吃。

　　祁跃拿下脸上的驱邪符,转头看向邱硕"别笑了,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认为我是邪物?"

　　"这...哈哈...说来..."邱硕看到小五只顾兔子,丝毫看不到已经抓狂的祁跃,又笑个不停。

　　邱硕好不容易止住笑"小五把你当成邪物,这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小五在你旁边照顾。我和师傅听到小五喊叫,跑进营帐发现你躺在地上,她说你把她当成人牲,要吃了她。所以我说,你要不要仔细回忆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邱硕打趣完,便走到小五旁边帮她喂兔子。

　　祁跃仔细回想,他只记得把活尸引到山中,其他的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他走到小五跟前,拿出一个白玉吊坠。吊坠是一个趴着的玉兔,兔子眼睛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娇憨可爱。难得是,整个玉兔无一丝杂质,晶莹剔透。小五看到玉兔楞了一下,抬头看见祁跃嘴角噙笑,明白是给自己的。于是她直接伸出手就去抢,在她就要碰到时,祁跃把手扬高,小五不满的看向祁跃。

　　祁跃盯着小五,问道"我是谁?"

　　"祁跃哥哥,威风凛凛的祁小将军!"小五说完蹦起来抢到玉兔,爱不释手的把玩。

　　邱硕见他们合好,抬头看看时辰,说道"今天是五月初五端阳节,由你威风凛凛的祁小将军,带你逛集会和放纸鸢。师兄我则去军营,与师傅一起同青城派交接,小五乖乖的跟着祁跃哥哥出去玩,好不好。"小五听到可以出去玩,立马点点头,把玉兔戴到脖子上,拉起祁跃开心的出门。

　　祁跃带着小五先放纸鸢,小五选了一个兔子纸鸢,可是怎么都放不起来。最后祁跃用轻功,把纸鸢带到半空中,然后小五扯着线,才把风筝放到天空。纸鸢放成功了,两个人都累的够呛。接下来祁跃带小五逛了集市,小五个子小,祁跃担心小五走丢,于是把她背在身上。他给小五买了些五色四线与豆娘,午时带着小五去六合镇最好酒馆吃五黄。为了让小五能观看端阳节的热闹,祁跃专门挑选了临街靠窗的位子。

　　"这位爷,来嘛!我们楼里姑娘可水嫩了。今儿,专门为大爷编了端阳舞,还有端阳曲,大爷来楼里听嘛..."斜对面的楼下,一个三十多岁胖胖的女人,穿着花枝招展,拉扯路过的男人。那个男人生气的甩开袖子,离开。那个胖胖的女人没有生气,继续笑嘻嘻的找路过的男人。有几个男人,感兴趣的走进了楼里。

　　小五听到有端阳舞,还有唱曲的,便对祁跃说"祁跃哥哥,那边可以看端阳舞、听端阳曲,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祁跃这才注意到,斜对面是个妓馆,顿时尴尬。"咳咳,咳咳咳,那里太贵,哥哥这次拿的银钱不够,下次可好?"小五听完只得作罢,不过还是好奇,一直盯着看。

　　祁跃见此,把窗关上,催促道"小五赶快吃,吃完哥哥带你看斗草。"小五听到斗草,赶紧吃了起来。

　　小五与祁跃走下酒馆,看到妓馆走出一个粗犷男人,他抱着一个娇小女子,大约十四岁左右,身着黄色薄衫。娇小女子与粗狂男人边走边说,突然粗犷男人把娇小女子踹倒在地并骂了起来。祁跃赶紧捂住小五的耳朵,带小五离开。直到听不到打骂声,祁跃才放下手。看到小五质问的双眼,尴尬开口"污秽之人说出来的秽言秽语,听了会耳朵长疮。"小五满脸不信。

　　"那边有糖人,哥哥给你买糖人吃,要不要。"

　　"要!"

　　祁跃一听,松口气。抬脚去买糖人,小五后脚跟上。

　　这时几个妇人边走边说"前面有人打贱人,咱们去看看..."

　　"走,去看看,一群贱人,整天没脸没皮的,就会勾引男人..."

　　"看这些贱人被打,比斗草都好看,我们赶紧去..."

　　小五一听,比斗草都好看,抬脚就跟上那几个妇人。她跟着妇人来到妓馆门口,此时妓馆已经被围了一圈人,偶尔听到女子的哭喊声,与众人的咒骂声。小五个子小,很快挤进了里面。她看到粗犷男子拿鞭子,不停抽打那个娇小女子,娇小女子身上已经出现一道道鞭痕。周围要么责骂,要么耻笑就是没有人出手阻止。小五看到这里头嗡的一声,只觉得她以前见过。一个躺在地上女子,被人拿着鞭子抽,周围也有人看着骂着。她仔细看向那个娇小女子的脸,渐渐的变成了四姐的脸。小五的头犹如被人拿着铁锤不停的砸,一阵一阵的疼。她抬起头,痛苦的记忆一一浮现。她想起四姐在山洞中告诉自己,她被卖为妓馆。想起了四姐在洞中死去...

　　小五眼泪模糊了双眼,她要救四姐,她的四姐在被打。她冲到鞭子下,紧紧抱住娇小女子,她要护住她。粗犷男子看见跑来的孩子,并没有停止鞭打,周围人继续责骂耻笑。鞭子打在小五身上火辣辣的疼,新的一鞭永远比上一鞭更疼,但是小五觉得心更疼,四姐就是这样被打死的吗?她早点赶到,是否四姐就不会死?她竟然把四姐一个人丢在山洞中,自己在这吃喝玩乐那么久。

　　祁跃买了一个带风铃的豆娘和糖人,付了钱之后发现小五没跟来。他着急的大喊没人回答,他喊出不远处的护卫。一个护卫说,小五跟着几个大娘走了,去了妓馆门前。祁跃一听,立马跑去妓馆,挤了进去。看到一个粗狂男子拿着鞭子,不停抽打小五。祁跃火冒三丈,一脚踹开持鞭之人,上前查看小五伤势,只见小五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祁跃恼怒的捡起鞭子,运力到手上,用十成的力抽打粗犷男子。周围人看到此情况,各自散开,担心惹祸上身。

　　"是这丫头自己跑过来的。我在收拾婊子,她跑来护着,我以为她婊子的家人。大爷您烧我这一次吧,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粗犷男子躺在地上,不停的求饶,直到把鞭子打断祁跃才停手。

　　祁跃小心的把小五翻过来,见她脸色发白,脸上布满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祁跃满眼心疼,又自责,小心的把她抱起,转身离开。

　　"等等,她呢?"小五虚弱开口,看向地上已经昏死的女子。

　　祁跃一听,火气蹭蹭直冒,骂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妓子,贱人,值得你这样护着。你有什么事情不会张嘴,一堆的人等着你吩咐。这么个玩意是生是死,不是一句话的事,却偏偏过来挨打,做给谁看?"小五听到这话脸更白了,直接咬上祁跃右臂,直到满嘴铁锈味才松开。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祁跃。祁跃本来就气,被小五一咬更气,恶狠狠的回瞪小五。小五开始扭动身体,她不要这个坏人抱。

　　祁跃压下怒火,抱紧小五厉声道"别乱动!" 他走到妓馆吩咐老鸨"把人接回去,给爷好好养着。这人是我妹子救的,好好的照顾,有个好歹,这个妓馆爷给你拆了。还有把那个杂碎给爷丢进县衙。"老鸨连忙应是。祁跃见小五没有吭声,直接跃上房顶,向客栈方向飞奔而去。

　　邱硕赶回时,看到小五脸色苍白的趴在床上。祁跃右臂留着血,两人谁都不说话,都恶狠狠的看向对方。邱硕上前检查小五,看到背上布满鞭伤,厉声问向祁跃"这谁干的?让你照看一天,你照顾成这样?"慌张的拿出丹药,给小五喂下。又拿出几个捏碎,撒到伤口上。

　　"你道问起我来了,我还想问怎么回事,一个下贱的妓子,值得让她不要命的救。我道要问问你们,平时都教些什么东西?"祁跃怒火不停的上涌,走到床边质问。

　　小五愤怒的拿起玉兔,砸向祁跃额头,祁跃额头流出血来,吼道"我说的哪不对?你是正阳派的弟子,地位堪比王室,那个卑贱之人..."还没说完,被邱硕捂住嘴拉出去。小五颤抖着拿起被子蒙住了头,痛哭起来。

　　被邱硕拉出去的祁跃直冒火"小孩子宠也要分是非。你们可是正阳派之人,天下宗门表率。怎可以如此胡闹。还有我救了她,她却看我像仇人一样。我哪儿错了,你道是给我句解释..."

　　"她四姐从小被卖到妓馆,被鞭打致死,她由于伤心过度,忘记她四姐已经去世。我以为可以一直忘记,没有想到由于今日之事,让她忆起她四姐惨死。"邱硕伤感的说出小五的身世。

　　祁跃只觉得晴天霹雳"你...你们是正阳派,天下宗门之首。四国王室见了都低三分,这样的门派竟然招低贱之人为弟子。你们置天下王室的脸面于何地,又置天下宗门于何地?"

　　"祁跃,慎言。小五是我师妹,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我,羞辱正阳派。"

　　"好个正阳派,好个神华君。你们想干什么,想玩弄天下之人。想要由这个留着下等血脉之人,来统治宗门,受万民朝拜吗?"

　　"祁跃,你口口声声说低贱。你可知她是正阳令选择的人,是天道选择的人,也是未来的正阳派的掌门。你说的那些高贵血统,不就是那些王侯将相吗?但在天道面前,所有的人都蝼蚁。这些蝼蚁根本没有贵贱之分,只是部分蝼蚁想要做人上人,愚弄世人分出三六九等罢了。"

　　"呵呵...照你这样说,我们这些上阵杀敌,不顾生死的将士,与路上的地痞无赖没两样。神华君,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怎可如此,道反天罡..."祁跃说完,转身离开客栈。

　　祁跃快马加鞭,跑回了军营。怒气冲冲的,跑到忠勇侯营帐。进去之后发现邱掌门,正在与父亲饮酒畅聊,恼怒的站在忠勇侯身边,生闷气。

　　"发生何事?"忠勇侯看到祁跃脸色不对,赶忙站起来问什么事情,经过活尸的事情,整个军营都草木皆兵。

　　祁跃看向邱掌门,气冲冲的不说话。

　　邱掌门见此,笑了起来"是本尊?那本尊,怎么得罪了小将军?"

　　"小五的四姐是妓子,妓子的妹妹,怎么能成为您的徒弟。您到底什么目的,把一个卑贱之人,领入正阳派,让她站在宗派之巅。您到底想做什么?"听到祁跃的质问。邱掌门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小五看到一个妓子挨打,舍命相救。邱硕才告诉我实情?您这是倒反天罡,霍乱天下,各国宗室若是知道实情..."

　　"祁跃,住口——"忠勇侯打断祁跃,向邱掌门道歉。

　　邱掌门没有说话,起身走出营帐,牵起马离开军营。忠勇侯看到这里,赶忙骑马跟上,祁跃随后跟上。

　　邱硕站在院中看到邱掌门,准备说小五的情况。当看到,后面紧随而后的祁跃,明白了师傅已经知道小五之事。于是沉默的跟在师傅身后,一起进入了小五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