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悬月》云听溪

85、往事6.旁观者

　　奚月在高三那年来到了理科7班，开学那天她提前想了很多自我介绍，待上台那一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们好，我是奚月。
　　7班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微胖中年男子，对奚月的到来很欢迎，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自来熟的女生当同桌。这也是她第一次住校，正好她的同桌就是室友之一。
　　“你好，我叫易安。”
　　“我是奚月。”
　　“哇塞你是那个尖子班的学霸诶，太荣幸了，不过你怎么自己转到这儿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换一个环境体验一下。”
　　“什么？就这样啊……普通班里好多人巴不得能去尖子班呢！你说不待就不待了，成绩好就是任性呀！”
　　之后的时间里奚月结识了她们宿舍的祝瑶、林晓雨。她们都是随和且好相处的人，还很主动地帮奚月适应住校的生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经历，奚月发现普通班的气氛和尖子班大不相同。他们不会主动在周末的时候自习，上课做笔记也相对随心所欲，课间的时候几个好朋友会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而且平时讲完一章所需的时间是尖子班的两倍多。
　　起初奚月很不适应这种上课节奏，她不理解为何老师要把同样的题讲两遍，不理解为何身边的同学上课的时候总是故意引导老师闲聊。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自己不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审视这一切，即使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可他们也是人，不会比其他学生多出三头六臂，到了该学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认真学。
　　至于尖子班，要享受优厚的待遇和条件就要承受非一般的压力，毕竟想要名列前茅只凭天赋还不可，他们付出的努力甚至比普通班要多得多。
　　奚月没理由改变现状，但至少她能改变自己的学习状态，依旧保持之前的节奏，成了7班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带着忐忑与未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发现这个环境出人意料的不错。
　　易安、祝瑶、林晓雨她们三不会因为奚月是新同学而抱团疏远她，也不会因为她成绩优秀而心生嫉妒，相反，她们做什么都要通知她一声，也乐意向这位学霸请教问题。
　　久而久之她们四个就熟悉起来，跟着她们，奚月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也做了很多之前从未设想过的事。
　　比如大家一起约着在枯燥的周末自习时偷偷溜出去吃火锅，或是祝瑶跟管理绿化的阿姨们要了一捧杨梅来分给大家，又或者易安号召她们一起为元旦晚会贡献一个节目……
　　当班里有女孩嫉妒奚月而诽谤她的时候四人会当面反击，骂得她找不着北。
　　有一天自习时易安她们几个无聊就悄悄聊起天来，半月专心致志地在看书。
　　突然易安凑到奚月耳边，一脸坏笑。
　　“小奚，我问你，你觉得鸡和鸭有什么区别？”
　　奚月抬起头，满脸不解但又认真地答道：“它们都是家禽，不同的地方很多，首先外表就很不同……可是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易安她们三个面面相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就说小奚根本不懂嘛哈哈哈哈——”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易安那个问题压根不是关于那两个物种的生物学探讨。
　　周末有空时四人就会约在一起去逛街，在学校里就会约着去吃饭，谁起得早谁带一份早餐成了惯例。
　　有一天，易安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奚，你和年级第一那个帅……那个越止同学真的在一起过吗？我们都可好奇了，听说是大佬主动追的你，你们现在还……嗯——”
　　祝瑶和林晓雨也八卦地围在旁边，看这架势她们应该蓄谋已久了。
　　“有，但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高考，其它的……没什么纠结的。”
　　“啊？就……分了？不行我得在论坛上来一个大爆料，现在我们小奚是独自美丽了，优秀的男孩子们可以行动了！”
　　祝瑶一拳打在易安肩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傻啊！小奚都说高考最重要了你还给她招来一些麻烦？”
　　易安吃痛了一下，嬉皮笑脸地揉了揉肩。
　　一边的林晓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她看起来是一个憨厚的女孩，圆圆的脸人畜无害，任谁都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听话文静的孩子，但同宿舍的三个人都知道她有一个自初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
　　“那个……虽然但是我还是想八卦一下……你们在一起……亲过了吗？”
　　另外两人被她吓了一跳，纷纷感叹林晓雨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则一鸣惊人。
　　“想什么呢你们，没有，什么都没有！”

　　自从奚月自请转入普通班后，越止就再也没主动去找过她。
　　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默默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在他眼里奚月似乎变得开心了一些，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严肃且一丝不苟的女孩多了一些不一样。
　　某一天他会看见奚月捧着帽子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接着朋友从树上扔下来的桃子，即使周围人来人往她也没有遮遮掩掩。
　　某一天他会看见奚月在周末自习的空档和朋友一起穿着红裙子手拉手往校门走去。
　　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奚月第一次上台弹琴，她以前从来不报名这种场合的。
　　身着黑色长裙的她优雅得像一只黑天鹅，叫越止再也移不开眼。
　　易安和祝瑶还有林晓雨穿着白色纱裙在旁边伴舞，她们随心所欲跳着自己的舞蹈，虽然显得与古典的钢琴曲格格不入，但她们才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音乐戛然而止，奚月从座椅上缓缓起身，另外三人带上一顶滑稽的丑小鸭的帽子，奚月也接过一顶带上。四人相视一笑。
　　突然，令人猝不及防的儿歌的响起，四个姑娘随着欢快的节奏整齐划一地跳着稍显幼稚的舞蹈，逗得全场哈哈大笑。
　　“越止，奚月她疯了吧哈哈哈，才一个学期没见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上一秒还是优雅的黑天鹅下一秒就变成滑稽的丑小鸭了哈哈——”
　　越止没理会姜南的话，他默默掏出手机对着台上的奚月，别人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仔细回想奚月和他在一起时的模样，好像她总是在学习，除了学习就是练习钢琴和看展，眉宇间仿佛有几分忧愁化解不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感到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
　　失落是因为他发觉对奚月而言可能自己并非那个正确的选择，高兴是因为有了朋友的陪伴以后奚月的心结或许可以早一些得到治愈。
　　后来有一天他在天科一中北边那家糕点店看到易安、祝瑶、林晓雨她们三个对一款柠檬慕斯蛋糕十分喜欢又舍不得买的时候，越止毫不犹豫的买了四份让老板假装优惠送给三个女孩。
　　越止知道奚月不爱吃甜的，但他还是多买了一份，因为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据说心情也会变好。
　　易安她们高兴得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丝毫没有想过其它的可能，也没注意到坐着不远处的越止。
　　他没有什么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感谢她们在有限的时间里陪伴了奚月，代替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守护照顾着奚拒霜，让她脸上绽放出更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