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旷野有轨道》云听溪

83、往事4.摩天轮的约定

　　到了第二学期时文理就进行了分科，天科三个年级各设有一文一理两个尖子班。
　　由于综合上一学期的成绩而定，每个尖子班只取年级前四十名故有的同学只能回到普通班，普通班的学生也因排名不错而有机会来到尖子班。
　　上学期一个班的同学大概离开了1/3，新的1/3的同学转了进来。在这之后的每一次大小考试都要进行一次流动，没资格的会被尖子班淘汰，有资格的则被尖子班接纳。
　　这种制度无疑是残酷且具有竞争性的，可没办法，尖子班享受着最好的位置和教师资源，要换取这一切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止作为第一没什么压力地留了下来，奚月名列前茅，虽说没有越止那么高的排名，可是在全年级的女生中她也是无可置疑的佼佼者。
　　他们还是以学习为主，该上课时绝不含糊。
　　平时，奚月也不再是一个人。自新学期以来，越止偶尔会和她一起到食堂吃饭，一起到图书馆学习，一起喂学校的流浪猫。
　　当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清逸楼的音乐室里是越止的乐队经常训练的地方，他偶尔也会带她一个人来音乐室，然后他练习鼓曲的时候奚月就在观众席上默默地做数学题。或者是奚月偶尔想要弹琴的时候越止就静静地在观众席上看着她。
　　对于奚月的态度他感到有些失望，于是在一个周末他表演完之后径直地走到奚月面前，奚月像往常一样随手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注意力却集中在手中的习题上。
　　他俯下身凑近，略带醋意地问道：“数学就那么重要啊？比我还重要吗？”
　　奚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于是他趁她没准备的时候一把将她手里的习题的习题夺过去，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当他翻到差不多中间位置时，在密密麻麻地图形和题目上用铅笔画着一副图像，是少年在舞台上打架子鼓时的姿态。
　　他再往后翻了几页，每一页左下角都画着类似的图画。
　　奚月故作镇定地把手中的铅笔往身后藏了藏。
　　越止合上书，得意地说道：“看来比起数学还是我比较重要。”
　　奚月一把把书拿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我只是上次在画展上看到了一些不错的表达方式，正好练练手而已。”
　　“是吗，那希望你一直练下去。”
　　同学们注意到一向只和姜南混迹在一起的不败第一越止身边多了个女生，一向特立独行的理科才女奚月身边多了个男生。
　　于是他们便在私下聊起了这件事，有人说他们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因为都是尖子班的学霸所以偶尔在一起也没什么。有人说他们两个肯定在一起了，因为像越止这样的人竟然会给女孩子占座，奚月这样的人竟然会和男生一起到图书馆自习。
　　显然相信这两种说法的人各占一半，但耐不住他俩一直如此，直到高二结束也是这样。
　　渐渐地，给越止送礼物和情书的女生没有了，私下暗恋奚月的男生也死心了。
　　对于他们两个的传闻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要不影响到各自的成绩就好。
　　大家的关注点逐渐转移在他俩到底是谁追的谁。
　　第一种说法呢是男追的女，因为奚月看起来实在不像主动的人，而且听她的初中同学说她向来是把男生当作对手的，导致她十多年来一个异性朋友也没有。
　　第二种说法是女追男，因为女追男隔层纱，越止这种第一应该是智性恋，和奚月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连越止的好兄弟姜南也忍不住来找他打探消息。
　　高二放假前一天，姜南在放学时专门等在教室外堵截他，因为越止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所以他趁没人的时候才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越哥，你和奚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越止正在整理桌面的课本，听到他的问题便停了下来。
　　他认真又严肃地答道：“一年多前我表白的。”
　　姜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得到了天大的秘密，然后消息就传播了出去，那些无端的猜想和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放假之后，再开学就要迎来高三的日子。
　　奚月和越止两人除了在一起自习以外偶尔也会一起去看展、演奏、编曲。
　　天气晴好的一天越止就会带她到游乐园去。
　　欢乐城是天科最大的游乐场，奚月小时候就想去了，那时她看着身边的小朋友回来炫耀爸爸妈妈带他们玩了一天，有多么多么有趣，多少好玩的好吃的，看都看不过来。她心里羡慕却从来不说，别人有圆满的陪伴但她可没有。
　　久而久之她就不羡慕也不在意了。
　　小孩子小时候没什么好比较的，谈来谈去也只不过是今天爸爸妈妈买了什么给我，明天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哪里玩。同为小孩的奚月说不羡慕是假的，等到慢慢长大以后变得独立了，父母不再是唯一的可比物，奚月便不再自卑和执着于缺少的家庭。
　　于是那天她特别开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那么激动。
　　两个平静又稳重的人那天在鬼屋里被吓得乱窜，在激流勇进里被溅了一身水，在大摆锤上放声尖叫。
　　奚月怕鬼又怕黑，在教室放恐怖片时她从来不敢待在里面，只敢偷偷跑到校园里一个人溜达。
　　但她却很喜欢那些刺激的项目，在上面那种灵魂抽离的感觉能释放压力，只管紧张和害怕就好，其它事情再也不重要了。
　　倒是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越止在这些刺激的项目上表现出不擅长的一面，坐大摆锤要拉着奚月的手，坐过山车要拉着奚月的手。
　　最后奚月坐了旋转木马，越止就在外边给她拍照。
　　之后两人玩卡丁车进行了一场比赛，他们谁也没谦让着谁，几乎是同时冲向了终点。
　　在玩乐了一天太阳落山之后，乐园里的未来之眼摩天轮正好营业，他们恰好经过那里，奚月就提议一起体验一下未来之眼，一圈大概20分钟，等到最高处时他们就离星星很近了，还能将城市尽收眼底。
　　摩天轮缓缓上升，每个盒子里点着暖色的灯。
　　奚月趴在玻璃窗上俯视脚下的一切，好奇又欣喜地眺望着远方。
　　脚下的城市在黑暗的底色上铺满了灯火，头上的夜空反而只有一轮月亮挂在上边儿，似乎城市比真正的夜空更像星海。
　　“奚拒霜，你未来想做什么？”
　　奚月满怀憧憬道：“我……也许将来会成为一名数学家，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别人听到我的名字时前缀是优秀的青年数学家奚月，或许我会致力于微分几何的研究，或许是别的。”
　　“那你呢？”
　　“我或许会成为一位物理学家，希望到那时我们能在顶峰相见。”
　　“好啊，祝越止得偿所愿。”
　　“不，是祝我们得偿所愿。”
　　这时园里烟火盛放，奚月的眼睛里倒映着烟火，越止的眼里倒映着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