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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叫醒许琸言的不是闹钟,而是……

      许琸言眯了眯眼,感觉此时日上三竿,时间应该不早了。
      果然,他摸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

      8点35分。
      当即懊恼地诶了声。
      某人假期第一天就把手机上的所有闹钟全部取消了,但转头就忘了这件事,昨儿临睡前,还想着第二天要叫隔壁那位起床呢。

      虽然时间迟了,但许琸言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还是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当然是无人应答。

      许琸言溜溜达达地下了楼,辨不清尤啓到底起没起。
      不过假期嘛,起没起,都不碍事。

      从厨房叼了片面包出来,许琸言笑着跟张妈闲聊了两句,转头往客厅里一瞥,笑容还挂在脸上,但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许琸言定睛看了几秒。

      这才确定,客厅那头,此刻正跟他爷爷‘对弈’的,确实是本应该还在赖床的某人。

      这一幕,无端拉扯着许琸言的思绪往十年后倒了倒。

      许琸言记得很清楚,那是……

      距他跟这位陌生男人在酒吧邂逅没几天,他在自己爷爷的办公室中再次见到了这人。
      彼此,许琸言是被他爷爷专门叫过去的。

      出了办公室门,许琸言才意识到,他爷爷这次的‘专门’看样子像是在给他跟这位陌生男人在‘相亲’。

      也是从那天开始,许琸言对尤啓带上了有色眼镜,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得劲。
      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安排,这次倒好,竟然安排到了他的婚姻大事,许琸言怎么都忍不了。

      那时,他刚推门进去看到的一幕,不也如现在这般吗?

      时光退回到十年前,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青年人变成了嘴里叼着片面包的少年。
      少年人放慢脚步,走近。

      看了眼面前的棋局。
      俩人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象棋。

      比起若干年后,更喜欢下围棋的许老爷而言,此时的他,确实更喜欢这种长驱直入,大开大合的战局。
      要是哪招下得好了,没准还能豪情地大喝一声。

      但对于许琸言这种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的小菜鸡而言,不管目前棋盘上的局势有多胶着,他都是看不出来的。

      见尤啓朝自己看来,在春日的暖阳里,许琸言朝他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
      笑容有点晃眼。

      尤啓过了几秒才听见对面人在喊他。

      许爷爷笑着站起身,招呼尤啓道:“小娃娃,饿了吧?”

      尤啓看了眼许琸言叼在嘴边的那片面包,无声吞咽了下。

      许琸言走上前,又朝棋局看了眼,虽然看不太懂,但看他爷爷已经起身,就知道这局该是下完了。
      经过尤啓身边时,他小小声地问,“你俩谁赢了?”

      无声对视,过了会,尤啓才应,“都没赢。”
      谁知,这句叫耳尖的许爷爷听了去,当即回头纠正道:“怎么能是‘能没赢’呢。”
      老人家推开座,笑眯眯道:“这叫双赢。”

      一听是这么个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琸言心里很熨帖,当即轻轻拉了下尤啓,往桌边走。
      “嚯,看不出来啊,”他笑,“你还挺厉害的嘛。”

      许爷爷也在不遗余力地帮腔,“确实厉害。”
      又问尤啓,“小时候有专门学过吗?”

      尤啓把眼睛从面前那杯牛奶上移开,心里想的还是昨晚许琸言专门给他热的那杯,但嘴里已经自动道:“没有专门学过。”
      “以前经常在楼底下看那些大爷们下,看得多了,就会了些。”

      尤啓说完这句,才意识到,这句话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

      许琸言跟许爷爷对看一眼,默契地没再吭声。

      早餐间隙,许爷爷问了许琸言为什么突然跑到临市来。
      老爷子问完这句话,尤啓莫名抬头朝许琸言看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许琸言笑着自然道:“在肃津闷久了,出来转转。”

      听他这么说,尤啓一颗忽然被提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
      事后尤啓复盘,倒也不是不能说他父亲的情况,但好像,就在那一刻,他确实不太希望许琸言提起这件事。
      他不明白许琸言是刻意避开,还是压根对这些都不在意,随口回的。

      饭后,许爷爷还说要叫老陈带他俩去附近转转,许琸言本来想说好,但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是汪强那个没眼力劲的,说什么非要带许琸言去看流星。

      许琸言自己消化了会这个邀请,默默把头转向尤啓,斟酌着问道:“你想看流星吗?”

      尤啓:“。”

      回程路上,没了尤晓晨那个小家伙,许琸言直接坐到了副驾上,并美其名曰,要给尤啓臻享版的后座私人体验。

      车子平稳上路。
      尤啓在后座臻享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坐副驾那位可能是怕他昨晚在陌生房间里没有睡好,无形中给他提供了一个再次安睡的契机。

      说实话,尤啓昨晚是没怎么睡好。
      前半宿被几个梦接连惊醒,醒来又转瞬就忘记了梦的内容,十分懊恼。
      后半夜则把厚重窗帘拉开了一角,望着那轮圆月茫然地看了又看。

      可他这会完全不困。
      思绪很纷乱,在想早上仨人坐一块吃早餐时的细节,也会想,在医院那阵,放着电梯不坐,专门从侧门爬楼梯上来的人会不会是专门而为之。
      尤啓抬眸,往前座看去。

      其实他早都发现了是吗?

      心里无端抽了下,尤啓辨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心绪。
      明明很堵,却又没有以往那种堵来得难受。

      他心绪烦乱,故意坐副驾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早上看到的那幕此刻在许琸言脑海中不间断回放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出的很多判断,会不会都是错的。
      都是因为带着有色眼镜,所以根本不想也不愿去看事实真相而做出的恶意揣测。

      至少从今早的情形中可以看出来,孤单又自闭的尤啓从多次离家在楼底看大爷们下棋中学会了些下象棋的谋略。
      而许琸言之前所认为的,则是这人为了刻意接近他爷爷才学会的下象棋。
      目的就是为了在老人家那博取好感度。

      遥想俩人之前结婚的事,许琸言一直以为自己就像个被豢养的金丝雀般,不光无从选择,更是看着别人一步步下套,最终把自己套牢。
      所以他才会在结婚之后,那么抵触这个人。

      而现在……

      许琸言小心抬眼,朝车内后视镜中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

      后排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看起来像在闭目养神,但看得久了,许琸言依然能从眼皮间偶有的颤动中,判断出来这人可能并未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临近傍晚,终于到地。
      老陈这次依然十分贴心,直接把他俩送到了汪强指定的地点。

      许琸言下车前,刷了下网页,尽管现在是3G冲浪,依然不妨碍他在缓慢加载出的网页间看到了有关汪强特意强调过的那个与流星有关的新闻。

      许琸言朝‘百年难得一遇’牙酸地撇了撇嘴,正要招呼尤啓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他侧身弯腰朝老陈打了声招呼,看着车辆开走了,这才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抬手摇了下,算是回应了汪强刚才那声极具穿透力的呼喊。

      汪强没有想到尤啓也会跟来。
      但反应不过两秒,也就自然接受了他们言哥最近不知怎么跟这小子走得很近的事实,并且眼珠子一转,从这点意外中,自己给自己找出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乐趣来,毕竟他们一会可是要做些中学生行为守则上严令禁止的事情。

      汪强望着俩人并肩朝前走的背影,不无好奇地想,也不知道这座平时沉默寡言惯了的冰山一旦酒醉后会不会一反常态,即兴打出套组合拳来。
      如果真是那样,他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汪强自己当然没这么大阵仗,许琸言走近,又跟另几位打了声招呼。

      落后他几步的尤啓抬眼看过去,倒都是些熟面孔,很多都曾在许琸言专门为他准备的那场比赛中,露过面,为他加过油,这么算下来的话,都不算陌生人。

      冷着的脸虽然依然没有动容的迹象,但毕竟会在别人招呼一声,‘来了’时,淡淡地回个点头。

      几人坐定,许琸言环视一圈,开口道:“你们这准备得还挺齐全。”

      来时许琸言已经看过了,这是处景区,地处肃津跟临市的交界处,现在正是五一假期,周边处了他们这边的几顶帐篷外,不远处还错错落落排布着其他几顶颜色各异,有大有小的帐篷。

      看来这次的流星雨事件,不光勾起了汪强这几人的兴趣。

      许琸言带着笑意揶揄道:“怎么,哥几位有情况啊?”
      谁没事会专门来扎帐篷看流星雨?
      何况是几个正热血的男高,有这时间,叫着去网吧开几局黑不香吗?
      既然放弃空调,西瓜和网游,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势必是其中某位甚或某几位有特殊情况吧?

      许琸言之前也听别人提过,说什么流星雨下许愿最灵之类的,但那些多半都是出自女生之口。
      他抬眼朝对面这几个糙汉看了过去,嘴里‘啧’一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汪强开口那一声‘小虎’刚起了个头,就被他身边的人立时压着脑袋把话按了下去。

      许琸言看了那人一眼,认出来了,还挺惊奇,这人就是之前撞见尤啓那后妈因为丢钱来学校找他,然后又在教室里散播消息的那个大嘴巴。

      许琸言玩味地朝他又看了眼,直把这人看得讪讪,自顾自地扣开脚边随意丢的易拉罐啤酒,闷头喝了口。

      汪强是不知道俩人之前的这点过节的,此刻看这人拿起酒就喝,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揶揄那两句把这人臊没脸了,便打圆场道:“虎哥,别自个喝啊。”
      说着,从包里摸出个东西,朝众人得意地晃了晃。

      许琸言在心里做了个捂脸的动作。

      这货好中二啊,他吐槽一句,为毛见他拿着这筛盅搁那一上一下地摇,就觉得那么……搞笑呢。

      之前跟齐晟那次就算了,没办法的事,事后许琸言也挺反思,认为自己这算‘以大欺小’了。
      如今再面对这帮纯中二,许琸言实在不想摇俩骰子,再把这帮玩意全都喝趴下。

      他摆手,十分三好学生地道:“你行了啊,大家碰着喝几口就算了,别整这出。”

      可惜,他的好心,在汪强这等中二晚期选手听来,无异于就是示弱了。
      “呦呵,”汪强边像个神棍似的摇着手头那俩子,边朝其他人笑道:“看到没有,以往天塌下来只当被盖的咱言哥,这是怕了吧?”

      许琸言:“……”
      第一,天塌不下来;第二,明天回去就给我抄写十遍中学生行为守则;第三,你言哥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小小摇个杀你们片甲不留的筛盅,根本没再怕的!

      事实证明,就算你27岁了,穿回十年前,骨子里还是个中二少年。

      尤啓沉默无声地笑了下。

      几局之后,许琸言算是看出来了。
      汪强这小子既然特意带着筛盅来,还不停地撺掇着这帮傻大个跟他一块玩,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人又一次手起盅落,嘴里不停吆喝着‘大还是小’‘快快,押大还是押小’时,心想,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看来私底下没少苦练啊,怕不是就等着这次呢。
      不过也就只有两把刷子。

      可是这回,在许琸言行将开口前,汪强差点把眉头都掀翻,愣是没让他出声。
      他转头就问尤啓,“尤啓,你呢,猜大猜小?”

      尤啓旁边,喝倒了几个,其中醉得最深,看起来已然找不着北的,就属那位‘虎哥’了。

      虎哥成了醉猫,虽然人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但一听见‘大小’俩字,就跟那突然被触发了机关的人形玩偶般,登时身体一正,口齿不清但大声嚷嚷着,“大,还是大!”

      许琸言冷笑了下。

      因为他知道这局开出来肯定是小。
      他听得出来。

      虽然他听感不佳,不能保证每次都听对,但自从上次齐晟那事之后,许琸言意识到,看来玩这个不光手要灵,耳朵更要灵。
      为此,他私底下没少练。

      他偏过头去,打算明目张胆地替尤啓作弊了,口型做着‘小’这个字,但脸还没完全转过去,就听见对面的尤啓已经出声了。

      尤啓轻巧一避,身旁那只大号醉猫‘咚’的一声嗑在尤啓脚边,砸扁了一个喝空的易拉罐。
      与此同时,许琸言听见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轻轻吐出一个字,“小。”

      语气是惯常的漠然,但许琸言依然能从那仅有的一个音节中,听出压在话音下的坚定。

      他知道。

      心里无端浮现的想法,让许琸言没来由地一凛。

      他竟然……听得出来。
      那,那之前……

      许琸言看向尤啓,眼中是渐渐浮起的茫然。
      正这时,尤啓身后,划过一颗流星。

      许琸言很轻地眨了下眼,听见不远处那几个帐篷中彻夜关注着望远镜的人无不惊呼着,叫了出来。

      只一瞬,流星划过处,许琸言望着那双也正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心底很轻地颤了下。

      他忽然反应过来,几乎他视线每次不经意间地停驻,这人好像都能感应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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