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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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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课间许琸言就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等再回来,座位跟前长了俩‘蘑菇’。
许琸言走近。
高的那个‘蘑菇’叹一声,‘诶——’
胖的那个紧跟着,‘啊——’
嘿,给许琸言乐坏了,怎么,这俩现眼包现在不演‘哼哈二将’,蹿到隔壁红楼梦剧组去了?
他问,“怎么了这是?”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
俩人希冀地看着他,许琸言道:“让你言哥也乐呵乐呵。”
‘悲春伤秋’二人组忽然更加的……悲从中来。
闹了半天,许琸言搞清楚了。
“嗨,不就是被老班批了嘛,”许琸言过来人似的道:“这很正常啊。”
他看向高明,“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上课爱捣乱吧?”
高明没回话呢,他同桌倒是朝这边看了眼,无声点了下头,顷刻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高明:“。”
许琸言又继续转向艾青,在其伤口上撒盐道:“再说说你吧,是不是从上高中以来,成绩就跟那股市图里的绿线似的,一路再创新低。”
艾青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明显被唬住了。
许琸言慢悠悠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你这只股的真实价格呢,之前那些涨幅会不会都是虚高?”
艾青听懵了。反应了会……
嘤,老大,你要再这么说,我就当场哭给你看!
许琸言口嗨完,把他俩一人一边轰走了。
不过当天放了学,几人就在学校综超外的大伞下集了合。
三人中,就数许琸言成绩最为稳定,屁股常年焊在全班前十的宝座上。
许琸言抽出练习册,先是左转看了眼高明,再右转瞥了眼艾青,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请两位仁兄,先把练习册翻到第45页,让我们来看看这道概率题应该如何解答。”
‘哗哗哗’一阵书页响动。
高明立马回:“翻好了!”
艾青嘤了半天,抬头问,“是数学练习册吧?”
得到了一记新鲜出炉的‘爆栗子’,敲的许琸言手指疼。
……
半个多小时很快过去,讲得许琸言口干舌燥。
两位仁兄此刻正在埋头苦做他刚才指定的几道练习题。
趁这点空档,许琸言站了起来。
本想活动活动,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循着声望去,三班那傻大个一溜烟儿地蹿了过来。
许琸言不耐地蹙起眉,跟他一道的还有几个男生,个都挺高,此刻勾肩搭背地连在一起,许琸言真有种‘排山倒海’般的既视感。
几人来到近前,不约而同地叫着——
‘言哥!’
‘言哥好!’
许琸言朝他们这伙人摆了摆手,指着站最前头那傻大个,开玩笑道:“我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了,现在该叫强哥了。”
这回汪强笑得真像个二傻子了。
汪强问,“你们这干嘛呢?”
许琸言瞥了眼身后两位,“给我的两位‘爱妻’补习呢。”
两位‘爱妻’娇羞地把脑袋重新垂了下去。
汪强身边跟着的那几位笑得后槽牙都能看见。
“言哥你也给我补补呗,”汪强逗趣道:“这眼瞅着马上就要期中考了,我可不想再当吊车尾了。”
“去去去,”许琸言斜睨他一眼,“竟给我找事是吧,嫌我拖着这俩‘油瓶’不够累?”
汪强嬉皮笑脸地没应。
管老板要完水后,几个人顺势往许琸言他们仨周边一坐。
纳了会凉,汪强想起什么,忽然问,“哎对,咱是期中考完了再开运动会是吧?”
“是啊。”一个人自然接话道。
汪强转头问许琸言,“哎言哥,这回运动会你准备报啥项目?”
说实话,许琸言啥都不想报。
以前可能会觉得竞技项目赢了实在是太酷了。
现在已经学会养生的某人瞥了眼周遭这几位体育生想,反正跟他们比都是个陪衬,走走过场的事,没必要太上纲上线,还搞得自己累个半死。
于是许琸言敷衍道:“再看吧,这不还早嘛。”
汪强哎了声,“也是。”
又坐了会,汪强见刚跟他一块打球这几位仁兄也缓得差不多了,朝许琸言一点头,“走了啊。”
许琸言把半眯的眼溜开条小缝,挥了挥手。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看见……尤啓了。
但等他嚯地从靠椅上站起,再往前仔细看时,人又没了。
奇了怪了,许琸言纳闷了好一阵才重新坐下。
艾青也朝那边看了看,歔着许琸言脸色问,“言哥?”
“言哥?你看什么呢?”
目力所及之处,再无旁人。
许琸言敛下眼,转头盯着艾青面前的练习册,声音没什么温度地问道:“做完了?”
艾青惴惴地点了下头,把练习册推到许琸言手边,等着许老师检阅,顺便开喷。
不远处,尤啓从一棵大树后露了头。
他也不是刻意‘偷窥’的。
路过时正好瞥到了。
他见——
许琸言低着头,指着面前练习册上的某处,问艾青,“这道呢,选什么?”
艾青惴惴:“选,选,C?”
许琸言静了一秒。
连眼皮都没掀,“C你个大头鬼。”
艾青吓得一下抱住头。
而许琸言只是因为耳后突然有点痒,挠了挠。
尤啓收回目光,朝着校门口走去。
他心情本来挺平静的,这会却突然有点动荡。
平复了会,尤啓才觉出这份动荡源自何处。
他明明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朋友,还上赶着想跟自己做朋友,这不纯纯吃饱了撑的么。
朋友是个什么金贵的玩意吗,要那么多做什么,留着当收藏品么。
尤啓承认因为家庭原因,他成长这一路,性子变得越来越独。
刚开始,尤啓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像是天然地把自己划进了少数派的队伍里。
后来一个人待久了。
他也渐渐能适应了,并从中找出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乐趣’。
他的世界还是只能容下他一个人,可能因为那顿饭的缘故,尤啓的心门稍有松懈,但这会又完全地闭合上了。
他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晚间。
尤啓稍微晚了个十来分钟才到地。
路上也不知道哪个缺了大德的,把啤酒瓶摔了个粉碎。
他路过时,轮胎正好轧上,给扎漏气了。
补完胎后紧着往这边赶,但还是有点迟了。
考虑到跟他一块上工的都是些没啥素质的,尤啓边往里走,边想,干脆今晚多搬点货,省得这些人在背后说闲话。
他正这么想着,遇到小王,就是上回在酒吧跟他一块搬货那个。
大家知道他性子冷,平时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但显然,今晚似乎不是‘平时’。
“诶,来了,”小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快快,就等你了。”
尤啓没应,只轻微点了下头,朝里走去。
他其实不太明白这个‘就等你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地都是日结工,大家各干各的,没听过还有等人一说。
许琸言这会正背对着门的方向,围在他面前的有四五个人,此时有吃有喝的在听他跟货场里著名的话痨侃大山。
大家听得都比较新奇,一是从没见过这么亲民的公子哥,二是这公子哥真是会来事,你说人来帮着搬货就算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围他身边的每人都至少分到了一瓶饮料,还有好几个新鲜的时令水果。
饮料就算了,水果这玩意,这些人平常是不怎么吃的,也舍不得买,许琸言眼尖,见有好几个人,把那些分到的果子偷摸装到自己口袋里。
不过他没傻到去拆穿,心里也清楚,能来这干活的人,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去。
说笑间,有几人往他身后看去。
许琸言跟着众人转过身来。
不用看正脸,光在门口听到声音那刻,尤啓已经把‘不可思议’随着走近这几步消化完了。
见他来,平时不怎么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在朝他喊,
“诶,尤啓,来了!”
“快过来,你同学这人真不错。”
“是啊,等你半天了,赶紧的。”
尤啓走近,还没开口,许琸言从木桩上一跃而下,凑到他近前,忽地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他兜里。
少年笑容爽朗,“专门给你留的,这瓶最贵了。”
最贵也不过就是瓶脉动。
不过在当时,确实属于新出的‘奢侈品’。
“走啊,愣着干什么。”
许琸言笑着招呼完他,自己跟上前方大部队,看起来对今晚来体验劳工生活,十分向往。
如果说,尤啓有时候还会因为不想解释什么的,任由这些人明里暗里的给自己‘加点活’的话,那有堪称‘笑面虎’的许琸言在,则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跟他们一块上工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公子哥虽然来前破费了些,但这些好处可不是叫他们白白占的。
他一上来就以开玩笑的口吻,像个小包工头似的,把活都给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前小王还有时间偷摸溜出去抽根烟,跟小女友煲个电话粥啥的。
今晚?
呵,差点累趴下。
该他搬的货是一箱都不少。
许琸言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投机倒把惯犯,平时最喜欢跟尤啓分到一组。
一来,这人沉默寡言,他落得清净,二来,这人手脚麻利,有的时候,他就是出去抽根烟的功夫,再回来还以为今晚运的货没够数呢,后来才知道,都是尤啓趁他不在的功夫搬完了。
从此之后,他就‘爱’上了跟尤啓一块上工。
但今晚之后,许琸言想,他的这份爱应该会大打折扣。
饶是如此,分派完任务后,落到尤啓那边的搬运量也着实不低。
不过好在今晚有许琸言这个得力帮手。
临走,货场负责人喝着许琸言之前递过去的水,乐呵呵地送他俩到了门口,还笑着跟许琸言摆手,叫他有空多来。
许琸言表面上笑着跟人挥手说再见,一定一定。
背地里骂此人是个龟孙。
俩人沉默走了一段路。
期间,尤啓一直推着车。
许琸言觉得这是个利好的信号,说明,尤啓对他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了。
但这人依旧是个锯嘴葫芦,你不开口,千万被妄想他能率先打破沉默。
许琸言想了想,好像没啥话要讲的,不过——
他上前一步,把个东西塞到尤啓车把上。
“下回再搬货前,记得戴上。”
一副手套。
他来前,专门买的,不光给尤啓备了副,搬货前也给自己戴上了。
但尤啓这犟驴,等他搬了几个来回后,才发现这人压根没戴。
许琸言一开始是生气的,因为感觉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后来这点气消了后,心里又多了点不明心绪。
总结起来,大概是——酸酸涩涩的惋惜。
一方面,尤啓在他印象中,一直有个高高在上的标签,是那个肃津商圈中人人敬畏的豪门新贵。哪怕许琸言这都快‘穿越’一个多月了,这一形象也一直刻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想,尤啓是不应该吃这份苦的,因为任谁都不愿意看到美玉陷落在泥淖中。
二来,许琸言今晚自己亲身体验了下,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摸起来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哪怕他已经提前预判到,并做了相应防护,仍然没什么卵用。
他想,这还只是一个晚上,那尤啓呢,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俩人走到大街上,到底是许琸言先开了口,他笑笑,“你快回吧,都这个点了,回去早些睡啊。”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给回应,溜溜达达到路边,伸手拦车。
直觉中,是应该说点什么的,但微启的口,到底闭了回去,因为尤啓看见有辆车感应到许琸言的号召,朝他这边开了过来。
他语焉不详的‘嗯’了声,骑着车走了。
许琸言定睛看了几秒,见这人真没回头,刚才强装出来的正常才一下被打回了原形。
他姥姥的,难道是久不运动了?
真是全身哪哪都疼啊。
趁着车还没来,许琸言龇牙咧嘴地弯下腰,先是敲了敲异常酸痛的手臂,又开始跟身上长虱子似的,到处敲打。
直等车开到近前,这人才停下这一系列耍猴般的动作,一猫腰,钻进了车里。
不远处,直到看着车辆尾灯渐渐融为一个光点,驻足的少年方才收回视线。
兜里的那瓶水还在,尤啓取出喝了一口。
清冽甘甜甫一入口,便顺着干燥的口舌,顷刻流入肺腑。
似乎连晚风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他心里的贝壳,无端张合了一下。
尤啓又盯着许琸言刚才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扭头,骑上车,融入了夜色中。
……
随着许琸言开始一天到晚跟高明艾青那俩玩意,说N遍‘手伸出来’开始,压在脑袋顶上的‘期中考阴霾’越来越重。
不过这依然不妨碍大家高涨的心情,因为考完就要开运动会。
运动会连着的就是五一假期。
当然,期中考还是要好好发挥,毕竟这意味着,等假期结束后的家长会上,你会少挨班主任好几记眼刀,以及——
回家后,你爸妈的‘混合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