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Aimee茗云

4、被捕

　　从县城回到深城，我一次又一次地拨打李娟的电话，发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紧迫地想知道她的情况。却始终得不到回复。我尽了所有能联系她的方法都始终无果，好像这个人直接消失了一样。而我在为柴米油盐忙碌拼搏的日子里也对她渐渐地淡忘了。

　　当我再一次听到她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了。

　　“兄弟，你还在深城吗？”李峰已经当老板好多年了。而我在深城却什么都没有变，还在为县城那套小房子卖命，之前要把他们母女俩接到深城一起生活的愿望被现实也慢慢地磨灭了。

　　“你要来深城吗？”难道他的生意要开到深城了。

　　“不是，兄弟有这么个事，只有你能帮我办了。你知道的我最信得过你了。事成后请你吃饭。”

　　“怎么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我姐她也在深城，你知道的吧？”

　　“现在也在吗？”我一直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深城。

　　“是呀，她一直都在深城，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现在在深城监狱。”李峰说得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没有说话。

　　“法院已经发了好多次的传票去老家了，但是我们都没有时间过去，太远了。所以有些手续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去处理一下。你放心，在此期间产生的费用，我全部承担！”他似乎很怕我拒绝。

　　“你把具体地址发给我吧。”

　　“好的。谢谢你，兄弟，但是还个事还得要麻烦你一下。”

　　“希望这个事你能替我们保密。”

　　“知道了。”

　　“真不愧是我兄弟，这个恩情我记上了。”

　　李娟是因为在一个酒吧里面长期□□与贩毒而在半年前被当地警方抓捕的。她的家人从未去探望过，因为一次次的传唤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找到了我。

　　一个星期后，我与李峰雇佣的一个律师相约一起去到了监狱。我给她带了些衣物与钱，李峰交代的。李娟没有见我，只让律师进去和她面谈。我才想起来他的老婆不是当律师的吗？这些事情他怎么没让他老婆来处理。但我没有去细问他。

　　其它的事情我也没有询问更多的细节。当我看到她资料文件上面贴的那张近照，就知道她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李娟了，她已经剪短了她的发。

　　因为给足了钱，事情办得很顺利。李娟被判了五年。我不知道当她出来后是怎么样的光景但我知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与她有所交集了，我在心里这样子告诉自己。

　　监狱的事告一段落后我再次应李峰的要求，来到了李娟所在深城的房子收拾东西给他寄回去。那是一栋小型的独栋两层小洋房，走进屋里那奢华的程度是我所在的生活圈子里面从没见过的。我无法想像如果我拥有这么个房产心里会有多爽。

　　收拾了一会后，所需的东西都拿到手了。刚要走，却在门口处遇到了一个拿着果篮来拜访的年轻小姑娘。

　　“你好，请问这是李娟的家吗？”她一再地环顾四周那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与我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她。

　　“是的，她现在不在家。”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等一下她。”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近段时间应该她都不会在家。”

　　“我明天就要离开深城了，想感谢一下李老师，可是她的号码一直是空号。没办法我就只能冒昧前来了。”

　　“李老师？”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把这姑娘请到了屋子里面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是李娟在培训机构就职时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原来她真的实现过她当老师的梦想。

　　“多年前我高中毕业出来后，来到深城找工作，因为学历的原因屡屡被拒。然后我就报读了一个培训学习班，当时李老师是我的英语老师。”

　　“在我学习期间我与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总是会时不时地听到别的老师在私底下议论，说她是那所培训机构老板的女朋友，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在并未取得教学资格证书的情况下进行了教学活动。”

　　原来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当的小三，在心里我直接给她下了这样子的定论。

　　“我当时太气愤了，觉得这培训机构太不靠谱，毅然把钱给退了然后换了另外一家培训班完成我的学业。”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我误会她了。她在入职当老师前并没有认识那个老板。谣传的资格证书问题也是子虚乌有。”

　　“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呢？”我在深城有意无意地也找了她很久，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学习我终究还是没有考到我所想要的结果。然后我就放弃了，重新踏上了找工作的道路。”

　　“这几年我做过普工，服务员，柜台......我发现累死累活赚钱都不够我在深城生活下去。有一次我看到了张贴在路边的广告宣传单上面所标的高额工资后我决定挺而走险，撕下宣传单走进了一家酒吧面试。”

　　“然后你就遇到了李娟。”

　　“是的，是李老师面试的我，当时她与我之前认识她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了。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是她，是她先认出的我。我当时觉得特别的诧异。”

　　“她穿着若隐若现的蕾丝上衣，套着黑色的超短裙，脚蹬高跟脚，翘着大腿坐在凳子上等着我的到来，她的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时不时地拨弄自己的头发，指尖不小心碰到那涂了厚厚粉底的脸，会留下那怪异的痕迹，那双之前握粉笔的手，却涂满了各种各样的美甲。也许在我坐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认出了我。因为她见到我后她快速地把腿放了下来，然后那妩媚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平和了起来。”

　　“李老师只是敷衍地问了我些基础的问题，最后她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了解这里工作的内容吗？”

　　“我说现在很难找到工作，在深城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看宣传单说这里只是需要陪客人喝下酒工作既轻松工资又高，我就来了。”

　　“她思考了一会后，直接回复了我，说我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这里并不适合我。她让我另外找别的工作，但是最好不是在酒吧。最后她把她的地址和电话都给了我，说她曾经是我的老师，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她。”

　　“往后的时间里，我们经常联系。应该说是她联系的我比较多。她鼓励我再次去学习，去寻找更多的工作机会。还时不时地给我提供必要的生活资助。她知道我自尊心强，所以总是不经意悄悄地帮我解决困难。”

　　“但是当我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她却慢慢地退出了我的生活。我已经一年多没有与她联系了，她之前在的酒吧也关门了。我最近考上了家里面的公务员，我想告诉她，我要回家去了，深城不适合我。我很感谢在深城认识了李老师。”

　　我说我会把你的这些话转交给她听的，她问我有她的新电话号码吗？她想联系李娟。我说我不知道，当我遇到她时会告诉她的。我也没有问小姑娘的名字，因为在深城人的名字并不重要。还有我并不确定我会有机会把这些告知李娟。

　　最后她怀着没能当面感谢李娟的遗憾走上了她回家的路。我为她感到庆幸，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李娟。而我在被迫裁员三个月后，如果在深城再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是不是也应该要考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