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的忧郁》全蝕狂愛

10、在那雨中漂浮（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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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由远及近的、沉重的声响。最后，在这扇门前停下了。

　　坐在审讯室里的人猛地抬起头。

　　门打开了。走廊的光蓦地照进了昏暗的房间，使得他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男人站在门外。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头发乌黑，面容苍白，眼睛的颜色犹如西班牙的烟草，深邃而沉郁。

　　——夏尔·波德莱尔。

　　青年在心中咀嚼着来人的名字。

　　是世界上仅有数十人的、拥有最高级的异能的、“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中的一员。是在战争初期就被法兰西特殊战力总局挖掘出来，投入欧洲战场执行特种作战的异能谍报员。是仅在十分钟之内，就对敌方整座城市的军用设施内的人员实施了毁灭性打击的、噩梦般的男人。

　　——在那之后，这个名为夏尔·波德莱尔的男人便开始不断遭到多国超越者的联合暗杀。出于安全与战略的考量，特殊战力总局最终以禁止夏尔·波德莱尔离开巴黎为筹码，与各国异能机关进行了利益交换。由于夏尔·波德莱尔可以做到将其持有的异能时刻保持在发动状态，在其作用范围内的巴黎第二十区也因此一度被认为是全法国最安全的地方。

　　“……”

　　“别以为接受过超越者级别的暗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在青年对面坐下的男人用如羽毛般轻柔的声音说道，“否则，我会亲自拷问你。你不会想知道那种滋味的。”

　　“想必你们已经调查过我了吧。我不是异能者，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军方背景，但却能成功地潜入第二十区。”青年平静地说，“按照惯例，前来讯问我的人不应该是你，而会是「通灵者」，阿蒂尔·兰波。”

　　“如果激怒我就是你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很成功。”波德莱尔面无表情地起身，向审讯室的门走去，“友好的交流环节到此结束，其他的话留到拷问室里再说吧。”

　　青年摇了摇头：“请等一等，波德莱尔先生，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男人没有回头。

　　“——让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吧。”

　　在他的身后，青年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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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为、回忆、梦幻、欲望、悔恨、内疚、美的深渊。

　　在兰波推开那扇门前，波德莱尔睁开了眼睛。

　　酒精在身体里燃烧着。她躺在地板上，如同一只被捕获的困兽，无法动弹。周围是横七竖八的酒瓶，散落一地的文件。

　　门被推开了。脚步声近了。黑发的青年径直跨过了在地板上蜷缩着的波德莱尔，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使得晨光得以照进房间。

　　“阿蒂尔……”

　　波德莱尔呻吟了一声，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挡在脸上。

　　“……该死。全都是伪造的。不离开横滨，就没法从过去掌握的渠道获取可靠的情报。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可以通过监听他和那个刑警的通话来锁定他的具体位置。但是，那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方法，他已经对我们有所察觉了。如果不能在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后立刻将他暗杀掉的话，恐怕只会让军方的人加倍警惕。到那时候再想揪出那只狡猾的老鼠，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港口Mafia的内部似乎安插着异能特务科的间谍，不仅是我们，就连中也的存在也已经暴露了。这几个月以来，那孩子在横滨生存着的传闻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完全没法遏制，保罗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兰波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剩余的酒，“至于这些我就先没收了。”

　　“……”

　　波德莱尔侧过脸看向他：“中也今天没来找你吗？”

　　兰波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有约了。”

　　“这样啊。”波德莱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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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阔 平坦的天空」

　　「会沿着河堤渐渐消失吗」

　　「美丽的种种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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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在大城市中心的主干道上平稳地行驶着。中原中也坐在副驾驶座，出神地凝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某种强烈感情的余泽在他的心口盘旋。但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已经想不起来了。

　　最近总是这样。

　　车厢内很安静。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用黑色帽子和墨镜遮住了脸，驾驶着轿车飞快地穿过车队，穿过岔道，穿过塞车，按照计划驶向安静的住宅区。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波德莱尔。

　　他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

　　“……”

　　电话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的心头。

　　“喂！发生什么事了？”他不由得捏紧了手机。

　　“……中也……横滨……必须要……魏尔伦……”

　　几秒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了波德莱尔的声音，随后，似乎是由于信号被干扰，很快便被沙沙的电流杂音淹没了。紧接着，电话被人为地掐断了。

　　——魏尔伦。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中原中也立刻回头看向驾驶座。几乎与此同时，到刚才为止都在专心扮演着黑手党司机的男人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什么……？”

　　在下个瞬间，恐怖的高强度重力将中原中也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座椅上。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抵抗，但更加强的重力将他遏制住了。手脚都抬不起来，肺几乎快要破裂，血液因重力而向下聚集，意识的光芒从他的眼中渐渐散去。

　　“嗯。是我。”

　　男人用一只手继续开着车，用温柔到可怕的声音说道。

　　“睡一会吧，中也。在你睡着的时候，哥哥会帮你把束缚着你的绳索一根一根地斩断。就像剪断木偶的线那样，让你自由。等你醒来后，你一定会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怀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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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家砖瓦结构的老旧台球酒吧中，五个年轻人正在为庆祝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哈哈，我都能想象出中也的表情了。”正在往□□中填充着装饰带的金发青年一脸爽朗地笑着。

　　“……之后，在他最紧张的时候……呵呵……”异常消瘦的男人歪着不健康的脸说道。

　　“我就拿出这个，递给他。”身形高挑，手指纤细的男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哇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按照活动计划，那之后就是全员一起打台球决胜的环节了吧？”

　　“这次一定要玩个痛快啊！”

　　“……”

　　在众人的说笑声中，在组织中被称作钢琴师的男人注视着手中的照片，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照片的背景是某处海岸，年幼的中原中也和一个青年手牵着手，正呆呆地望着拍摄者，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表情。

　　你的真实身份从来都不是什么人工人格，你就是人类。你是个在乡下的海边出生的孩子，有着真心疼爱你的家人。你的诞生，也是一件应当被祝福着的、美好的事情。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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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由远及近的、沉重的声响。最后，在这座名为「旧世界」的酒吧的店门前停下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然后，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门上。

　　在下一秒，所有窗户的玻璃都被碾成了粉末，化为无数的光之雨倾泻在地面上。店门也在瞬间被摧毁了，化作无数飞溅的木片。

　　似乎是因为还没到早上开店的时间，写着店名的霓虹灯管里的灯也并没有亮起，整个店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连一个人也没有。

　　“——太慢了。”

　　男人对着空荡荡的室内说道。

　　“——你对中也做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拿着卷取机的钢琴师站在了男人的背后。从他袖口中伸出的透明的钢琴线，正绕着男人的脖子一圈，如同一条高级的项链。与此同时，男人的皮鞋陷入了坚硬的地面，仿佛踏入了最柔软的流沙。机关手枪的枪口、砍刀的刀刃、注射器的尖端以及香槟杯的碎片，也在同一时间对准了他不同的要害。他们中的任何人只要稍有动作，就能在顷刻间夺走他的生命。

　　然而，男人只是从容地微笑着。

　　在他人的注视下，他优雅地摘下帽子，露出了如同北欧不羁的神明般的耀眼的容貌。在他的眼睛里，轻晃着能够将所有灵魂冻结并烧毁的，苍白的火焰。

　　“他不会来了。”

　　他轻笑着。

　　“——以及，你真的太慢了，兰波。”

　　“……”

　　就像回应这句话似的，深红色的亚空间立方体在瞬间展开了。在下一秒，如同绽放的花瓣那样向周围扩散的重力扭曲了空间。经过重力高密度化的空气以远远超过音速的速度钻进了作为盾牌挡在「旗会」的众人面前的亚空间立方体，在即将贯穿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保罗。”

　　一个穿着防寒外套，戴着厚围巾和兔毛耳罩，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这样说着，从半空中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