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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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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风回峰上的两人吃掉了原本属于张小凡那份冬瓜汆丸子的同时，青云一行四人也抵达了夕阳映照的河阳城。
齐昊显然经常来到此地，驾轻就熟走在最前引路；陆雪琪虽是第一次下山，却也格外冷静沉稳，途径再多叫卖新奇玩意儿的小摊也目不斜视径自走过，反倒因其惊若天人的容貌引来不少路人驻足紧盯，令她眼里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再远一点的后面，还有两个勾肩搭背的——严格来说是曾书书单方面搂着张小凡的脖子侃天说地，后者额角挂着一滴冷汗，勉强维持微笑。
虽然时辰还不算晚，一行人却也决定在河阳城过夜明早再次启程，也是几人被安排下山来得突然，尤其张小凡两手空空连套换洗衣物都没，齐昊带着他们住进山海苑，落脚之后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交代几个人可以自由活动，去各自给行李查漏补缺。
陆雪琪听完就冷漠翩然回屋把门一关，明显绝不可能跟他们一起，而来时就听曾书书吹嘘了一路他对此地多么多么熟悉，张小凡想也不想就跟在其屁股后面准备蹭个免费导游，不料曾书书下意识躲了躲，微笑里带着一丝尴尬：“呃，小凡，其实我有点别的事，能不能……”
本来张小凡也并非强人所难之人，要是曾书书前面没吹的那么天花烂坠，他可能也就认命硬着头皮自己出去找成衣铺了，但这听了一路吹牛画大饼，结果到头来翻脸不认人，就算是脾气并不差的张小凡也无法这么作罢，一下子倔劲儿也上来了，争道：“那我在门外等着不进去，你办完了事情我们再去别处也不行吗？”
“这……”
曾书书纠结着要不要带他一起去书局，一分了心，藏在身后的手中提的东西就不小心露出来，注意到张小凡投来好奇的视线，他一下子反应过大，赶紧甩手重新藏起时，装着整整一摞书册的布包不慎“咚”一声撞在长廊的立柱上，同时包裹系带松散，最上面一本薄册吃了不小的力道从缝隙嗖地飞出，越过栏杆眼看就要掉进池塘——
却幸好，那册子的书角仅仅在池中蜻蜓点水那一刹，就有一只白皙的手迅捷地抓住了它，一道白影如仙鹤轻盈优雅越过水面，陆雪琪面无表情落在目瞪口呆二人几步远之外，身上已换了一套比青云校服更普通不起眼、却因穿在此女身上并不能起到任何低调作用的月白衣袍，看起来应是刚从自己那间客房出来就赶上这茬，就顺手帮了一把。
她瞥来一个漠然的眼神，随后垂下清丽容颜，视线落向手中湿了一点边角的图册。
“哎呀，多谢陆师姐。”
张小凡仍在发愣，还是曾书书这个滑头首先反应过来，赶紧堆上笑容迈前几步去接，陆雪琪却没将书本递来，倒是又扫了一眼封面，反问：“这手稿原册，曾师兄从何处得来？”
说着，她调转书册面向两人，让张小凡也看清了封皮上“古剑奇谭”四个字，忍不住咦了一声——他自己虽是没看过，但清楚田灵儿有多痴迷这个，自然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凡间卖得极好的消遣闲书，两年前不知作者出了什么事突然停更，当时灵儿师姐还生气了许久。
等一下，两年前……不正是他们青云门刚敲定七脉会武具体日子，各脉被师长寄予厚望的弟子纷纷被逼着去闭关那时？
张小凡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扭头去看曾书书，连他都意识到这点了，想必陆雪琪察觉其中关窍只会更快，两人或震惊或探究的视线齐齐聚在一处。
“……你们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单是张小凡还好，陆雪琪那像冰凌一样锋利的目光实在让他发怵，曾书书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只是这书的作者自己不愿抛头露面，所以从来都是我代劳把手稿送到河阳书局，就是这么回事。”
他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诚恳道：“陆师姐，拜托了，我对那人发过誓不透露其身份，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陆雪琪思忖了一下，随即无言颔首表示不再追问，雪白纤手却依然攥着那本手绘原册没有归还之意，清冷目光还进一步缓缓流转，落到了曾书书提着的那一整摞书册，从此紧紧盯着，一瞬都不再挪开了。
曾书书：“……”
他只得干巴巴笑道：“那个，毕竟之前在准备七脉会武，我爹成天盯我盯的死紧，根本找不到机会下山……”
陆雪琪对左右言他的废话不感兴趣，径自问道：“完结了？”
“正是！”曾书书回忆了一下路上御剑偷偷快速翻阅的印象，加上既然都被发现了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并且发现冷冰冰的仙子私下里竟与自己是同一本书的爱好者，可以说意外之喜，这下逐渐找回状态，开始情绪高涨眉飞色舞了：“不光如此，都开第二部新篇了——陆师姐要提前看看吗？”
“多谢。”这次陆雪琪欣然领情回答得干脆利落，想了想又道：“给我两个……不，一个时辰即可，不耽误你今日将画稿送去书局。”
“无妨，大不了明日我早些起床再送去也成，师姐客气。”曾书书笑眯眯，欲将整包手稿都向陆雪琪送去，一扭头发现张小凡在他们说话期间，早耐不住好奇也偷摸从包里抽出一本翻了翻，却是看得双手发抖瞳孔骤缩，满面惊恐抬起头：“不是，书书，你、这——”
如此短的时间也就翻几页，他自然不可能是被剧情感动到语无伦次，而是……
这个画风，这独一无二分成一个个格子的绘画形式，他不久前才见过！就、就在一个月之前通天峰上，当时曾书书认出他的小灰是三眼灵猴那时，拿出要和他交换的那本、呃，那本不堪入目之物……分明是同一个人画的啊！
而且纵使曾书书没明说作者是谁，可从他态度与断更两年这事，也明显透露了此人是青云之人，并十有八九跟曾书书出自同一脉，至于他认识为数不多的风回峰弟子……
……张小凡顿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但是，当着陆雪琪的面，他怎都不可能说得出口，憋得几乎窒息连连摇头，硬是在曾书书疑惑的注视下把话咽回肚子里，只觉得自己捧的是个烫手山芋，继续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偏偏陆雪琪冷冰冰的目光还落到了他身上——严格来说是她刚拿了曾书书给的一摞漫画，正盯着他手里这仅剩的一本，无法宣之于口的内情梗得张小凡涨红了脸，也只好讷讷将画册双手呈上。
……这是绝对不能让陆师姐知道的秘密，否则他和书书——不止，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俩以及青岚，都一定会被恼怒的陆雪琪提着天琊剑给斩成两截的！
等感到满意的青云冰雪仙子拿着厚厚一堆册子回房把门一关，曾书书两手空空摸摸鼻尖，倒是喜笑颜开拍了一下旁边人的肩膀、表示这下闲下来可以去陪他买替换衣物了，结果迎来张小凡表情复杂至极的注视，那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无语凝噎。
“怎么了？”
张小凡：“…………没什么，走吧。”
………
翌日，休息一宿的四人御起法宝远赴空桑山，开启了一段此时他们还不知有多奇遇波折的冒险，而另一边，留在青云的叶青岚则还对自己已经阴差阳错掉了马甲这件事一无所知，仍热火朝天做着各种施工前期准备。
有外挂助阵，这项工作比从前顺利了十倍不止，于是又过大半个月，整座风回峰也都进入了热火朝天敲敲打打的状态，作为建材的石料木料、曾叔常吩咐弟子们下山拿叶青岚图纸定制的浴室所用金属部件，以及尺寸统一标准的陶土水管等一批批运送上山。
甚至无需首座亲自下令，光是听到澡堂开工的风声，就已经有多达三分之一的风回峰弟子自愿加入建设之中，本来就修道中人身体结实力壮如牛一个顶仨，还都心里明镜建好了是给自己改善生活使得积极性拉满，一个个那叫嘴甜勤快，每日在现场愣是把拿着图纸指导施工的叶青岚捧得飘飘欲仙，妈的，想想上一次有类似的爽感，还是她在现代玩创世小玩家2的时候，游戏里也是npc任她差遣，主控不管做了多大点屁事都一堆npc围着鼓掌夸夸，如今换成活人……只会更爽啊淦！
初尝权力的甜美滋味几乎令她找不着北，整日除了必要的睡眠和固定修炼太极玄清道以外，剩下时间基本全泡在现场，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顾不上搭理别人，直到某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晚上回房，习惯性关门就要扒掉身上满是尘土的衣服，结果腾地发现屋里在她进来以前，已经有了人。
而且，不止一个。
首先自然是林惊羽，只是以前的他向来守礼有度，从来不会在黑天之后继续停留在她的居所，就算叶青岚一整天跑去监工没能见到一面，他也只会乖乖留下字条然后在太阳下山前离去，不知这次怎么了，竟反常呆到这么晚；
然后是……
叶青岚刚向他走去正要开口，冷不丁听见书桌方向传来凌乱脚步声，一团热烈的红色猛地从旁蹿来挂在了她脖子上，兴奋不加收敛的嚷嚷声直接炸响在叶青岚耳畔，鼓膜都为之一抖：
“青岚——我终于出来啦！！好想你啊！！！”
“嗤。”
林惊羽膈应地皱起眉，嘴角抿成不满的一条线，闻言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但叶青岚没顾上优先给他顺毛，毕竟比起总能见到的他，这会儿果然还是另一人带给她的惊喜更甚：“好久不见，灵儿。”
田灵儿得意地朝林惊羽翻个白眼，又抱了抱她才松手从叶青岚身上下来，却低头就看见自己衣襟沾满灰尘，嫌弃地噫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搞这么脏，快点，信里说过的淋浴借我用用，睡衣也给我找一件，还有什么好东西都一起拿出来，速度速度。”
“……”
林惊羽又瞪着眼睛转了回来，脸上写满被她如此厚颜无耻震慑到的吃惊，更诧异叶青岚听了这话居然不骂她。
而叶青岚倒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呃，毕竟闺蜜是这样的捏，她从前到大竹峰去的时候也是人前乖巧“田师叔苏师叔好”，人后家长一走就原形毕露，跟大爷似的往田灵儿卧室葛优瘫，顺带指指点点：呔，还不速速将你这里最好的东西都呈上来，供朕享用？
如此将心比心，田灵儿怎可能到了这里还拘束着拿自己当外人，像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在房中四下巡视起了新领地，也很快就将视线锁定了房内她最看不顺眼的存在，秀眉一皱：“喂姓林的，你怎么还不走？天都黑透了还死赖在姑娘家房里，像话吗？”
林惊羽没好气白她一眼，嘴上怎可能服输：“你一个外来首次做客的都好意思磨蹭到深夜，我这个常客为何要先走？”
“笑话，我跟你能一样吗？”田灵儿夸张挑眉掩口，竟无师自通摆出了二次元反派女配叉腰得瑟笑，洋洋得意高声道：“告诉你，老娘我今儿就住这了，穿青岚的衣服睡她的床，你算是哪根葱还想和我一个待遇，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里碍事！”
叶青岚：“……”怎么你都开始老娘了啊喂！她自己早抽象惯了，你可是甜妹人设啊，咱不兴学这个的！
林惊羽强压恼火恨恨盯着她，半晌突然站起，冷着脸大步流星消失在门外，居然真的走了。
没办法，纵使万般不爽，他的自尊和行动准则还不允许他在没确定关系前夜宿在这间屋中——哪怕其实心知叶青岚不会介意，但他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到头来只能眼睁睁让田灵儿仗着女儿身占尽优势，另一方面，也气恼叶青岚就那么看着他被怼，竟从头到尾都不帮自己说一句话就是了……
可恶的田灵儿，先是当年恶霸般守着小凡，后又勾搭齐师兄，到如今连叶青岚也要跟他抢，这人是生来专门与他作对的吗！
……
“呼，总算走了，烦人的家伙。”
直到隔门听见林惊羽御剑而去斩龙剑划开空气的咻一声响，田灵儿才长长吐气，整个人顿时松弛下来，伸了个懒腰随手脱去沾灰的外衫往凳上一丢，便直奔叶青岚的床飞扑上去打起了滚，同时抱怨道：“你也是，之前写信来要我一丝灵力的时候，我可真以为自己才是唯一一个能进你房间的呢，结果今日进屋没多久姓林的突然闯进来，吓我一跳……女孩子的卧房怎能让他这个男子随便进！你也太不谨慎了！”
她仍记得两年前自己刚说与齐昊在大竹峰后山相见，叶青岚一听就腾地坐起来满面戒备、好像她的齐哥哥不是好人似的，可算找到机会也教育一下对方，田灵儿这下逮住了不依不饶，非让叶青岚苦笑连连认错“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才一脸傲娇勉强作罢。
不过说起来，只怕今日进屋猛一下看见田灵儿的林惊羽，估计受到惊吓也完全不会比她更少……况且在他眼里田灵儿才是那个后来的闯入者，这让人怼了一通憋火而返，指不定要怎么生闷气呢。
唉，怎么偏偏这两个和她关系匪浅的人死不对付，就不能和平共处吗，愿世界多一些张小凡，阿门。
想是想想，但她也不准备迎难而上亲自去挑战这个比搞基建难度更甚的任务，调和人际关系什么的，果然还是甩给齐昊去愁吧，反正要和田灵儿成亲的他迟早也要面对关系最近的聪慧师弟和亲亲老婆见面就剑拔弩张这一难题，至于她，等着坐享其成就好了，嘻嘻。
叶青岚思绪飘远了，这时田灵儿却忽然想起什么，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柳眉倒竖着指着她的鼻子兴师问罪：“哎呀，刚想起来——叶青岚啊叶青岚，我看你是根本没拿我当朋友吧，瞒得我好苦啊！”
“什么？”叶青岚听傻了，眼看着田灵儿已从床铺一跃而下噔噔噔跑向书桌，她顿时大惊失色：“不是，你——”
然而田灵儿根本不理她虚弱无力的阻拦，径自轻车熟路到桌下抽屉一通翻找，取出好几个跟叶青岚当年送她“号称从曾书书处搞来欧阳少恭大立绘”一样的画轴，看那无需展开画卷便胸有成竹的神情，显然早已事先看过——剩下那几张自然便是主角团各自单人图，还有一些零碎或画完或半成品的景物，全都是叶青岚依照前世记忆复刻的官方游戏壁纸，什么榣山遗韵、琴心剑魄、芳华如梦……
叶青岚：“…………”
……
尼玛，卧槽，失算了。
放林惊羽进来太久，早就习惯了他自持严格进屋乖乖的什么都不乱碰的省心，也就压根没意识到需要藏起她的秘密，竟忘了这位姑奶奶才不会跟她客气，偏偏她还不能责怪对方什么，毕竟自己在田灵儿屋里也是个翻箱倒柜的没素质德行来着……只能怪自己没防备周全，事到如今无可奈何。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田灵儿挑眉抬下巴，叶青岚想了想，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有罪。”
田灵儿：“………”
整这么正式严肃反而搞得她哭笑不得，这下有气也撒不出：“行啦，我要的又不是这个……反正已经被我发现了，就赶紧都拿出来吧，别说什么两年来你一本都没画之类的，休想轻易蒙混过关！”
“呃，虽说画是画了。”叶青岚尴尬讪笑，“只是晚了一步，之前七脉会武前四……也就是你的齐哥哥他们下山时，我师兄刚把全部稿子都卷走带去凡间了——他是我的合伙人，你也知道，我自己可没本事飞那么远去城里的书局，大概过些时日就能印出来开卖了。”
田灵儿听了很是失落，但她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要无理取闹的人，如此也只能妥协：“罢了，多等些日子总比一直没盼头强，到时候我自己下山去买好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知道吗？”
叶青岚再次疑惑，这次田灵儿却没再如刚才显露出得意，反而俏脸微红别扭地努努嘴，看她还是没懂，嗔怪地跺了跺脚，眼神横地一扫方才她取出画卷的抽屉旁，那里有一个更深的格子，田灵儿红着脸，嘟囔道：“要不是我一直死死坐在书桌前替你挡着，万一那姓林的一时兴起……”
叶青岚顺着她目光一瞅，表情顿时五颜六色。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竟然会画那种、那种东西……总之，被我发现，总比被林惊羽发现来得强吧？”
田灵儿深沉地审视她，却倒是比叶青岚想象的要镇定许多，至少没哇哇乱叫指责她画这种肮脏□□之物污人眼，她也就同样不好强调林惊羽并不会翻她书柜这种事，叶青岚头脑乱成一团按了按额角，干脆顺着她说，什么彩虹屁一通乱堆就完事儿了。
田灵儿翘着嘴角表示满意，接着频频回头去看那个罪恶的抽屉格：“就是，那个……”
“嗯？”
“之前姓林的也在，所以我刚翻开一眼就赶紧塞回去了……”田灵儿双颊生晕，结结巴巴道：“但是不知为什么，一直都很在意，能、能再让我看一眼吗？”
“………”
叶青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