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终于成为了富豪》探险者号

3、一张旧照片

　　在霍尔对他的喉咙施完了极刑后，三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在查尔斯的耳朵里简直就如同天籁一般。
　　“父亲······”，查尔斯觉得艾薇小姐虽然沉默寡言，但在有些时候真像圣母玛利亚一样散发着慈祥和蔼的光芒。霍尔男爵对待这位独生的女儿总是不像对待仆人们一样刻薄残暴，甚至这对父女之间的相处有时还可以称得上是温情脉脉。
　　“父亲，你还好吗？我在楼下听到三楼很吵。”艾薇靠近霍尔，小心地提起裙子，倚坐在了霍尔的脚边，她扬起那张天使般的面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霍尔仔细地凝视着艾薇，端详着她的面容，艾薇的五官与她的母亲极像，只是由于从小锦衣玉食，艾薇的皮肤细腻光滑，眼中神采奕奕，不像她的母亲。
　　“你还记得你的姑母吗？”霍尔的手摸上艾薇的脸颊。
　　“我的姑母？”艾薇轻轻地摇头，“我并不记得了。”
　　霍尔缩回了手，闭上眼睛，嘴角裂开一张大大的笑，“她死了。”
　　“我的姑母吗？”艾薇看着霍尔。
　　“是的，那个女人终于死了。”
　　查尔斯站在沙发后面静静看着这对面容相近的父女交谈，他心中的恐惧已经随着艾薇小姐的到来烟消云散了，霍尔在小姐的面前一向是态度温和的。
　　一种隐秘滋生的悲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消弭了，霍尔男爵好像被这封电报解放了，消失了十多年的精气神儿一朝间重新回到了霍尔身上，霍尔不再如过去那般酗酒，开始过问庄园里的大小事务，对待下人也不似从前那般残暴。
　　但查尔斯始终无法忘记那天上午，他匆忙地去取了电报回来，在明黄的灯光下看到的霍尔脸侧隐隐约约的泪痕。
　　除此之外，查尔斯还有一个埋在心底的疑惑，霍尔男爵的姐妹？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霍尔男爵有什么姐妹，众所周知，子爵里德尔·霍尔有两个儿子，长子伊恩·霍尔和次子布里斯·霍尔，兄长伊恩在多年前的一场暴乱中失去了宝贵的性命，弱冠之年的布里斯成为了霍尔子爵的独子。
　　几年后，里德尔·霍尔殒命，布里斯·霍尔却只从他的手上继承了福尔德庄园，霍尔子爵名下的其余庄园房产纷纷按照遗产捐献给了慈善事业。
　　霍尔家族子嗣凋零，里德尔·霍尔是他那一代的独子，膝下只抚育了两个孩子，如今更是只剩下了布里斯·霍尔一脉。要说霍尔男爵的母亲那边，因着年幼失恃，霍尔与母亲一族也甚少来往，更别说认识同龄的女孩子了。
　　但查尔斯作为一名聪明的管家，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该三缄其口，既然这位费尔曼夫人已逝，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又过了近一个月，在很平常的一天，霍尔男爵斜倚在主宅大厅的扶手椅上阅读今天的新报，女使跪在他的脚边，揉捏着他的小腿。
　　查尔斯在自营地里的鱼塘旁边找到了艾薇和他的小女儿露易丝·埃蒙，露易丝正捧起一捧水倒在艾薇的头上，又用手抓住艾薇盘的长长的头发，把它扯散弄乱，嘴里发出清亮而肆意的笑声。六月上午的阳光毒辣，女孩们身上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露易丝！”
　　查尔斯眯着眼睛快步跑到两位戏水的小姐跟前，汗水顺着他粗糙的皮肤流下，流进他身上那件沾了油渍的衬衫中。水中的孩子们随着他跑到跟前都散开游走了，只留下露易丝和艾薇。
　　“你在做什么呢！快给我上来！”查尔斯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露易丝撇撇嘴，把手从艾薇的头上拿下来，“我才不！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
　　查尔斯在岸上踏了几步，捞着裤脚作势要下水去抓露易丝。
　　“你这个小鬼！”
　　艾薇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有些害羞地看着查尔斯，抿了抿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查尔斯，你怎么来这儿了？”
　　查尔斯摘下帽子欠了欠身，“小姐，我来带露易丝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露易丝躲在艾薇的身后喊道。
　　“露易丝。”查尔斯的脸色沉了下来，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滚上来！”
　　艾薇轻轻推了推露易丝，“算了，你先跟你父亲回吧，今天晚一点的时候你记得来找我。”
　　露易丝看了看她父亲，又看了看艾薇，沉默地上了岸，撞上了她父亲的肩膀，一言不发地拿着衣服快步走开了。
　　查尔斯再次对着站在水中的艾薇欠了欠身，“小姐，实在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
　　艾薇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您也别在水里待太久，我马上让主宅的仆人过来。”
　　说完，查尔斯转身匆匆走了。
　　艾薇站在原地看着查尔斯小跑着走远，嘴角扯了扯，有些嘲讽地笑了。
　　等到艾薇披着浴巾慢慢走回了主宅，才发现主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会客室的沙发上对坐着三个人，先前在鱼塘边上满头大汗的查尔斯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穿着一身管家制服，沉默地站在霍尔男爵沙发的斜后方。霍尔男爵靠着沙发背，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艾薇又将视线转向矮几对面的两人，左边的老妇满脸堆笑，头上带着一块土蓝色的粗布，身上穿着农妇的衣裙，裙子已经被洗的泛白，她整个身子都坐上了红丝绒布面的沙发，两脚微微悬空垂在沙发的边上，手指摩挲着沙发面，一张脸上沟壑难平，尽是沧桑的痕迹。
　　她的右边坐着个矮小的孩子，头发留到耳侧，认不出男女，衣服上有一块块的脏斑，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弓着脊背，缩在老妇的身边，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面，对外界的反应像是有些迟钝。艾薇皱了皱眉，她看出来这孩子有些问题。
　　“艾薇，坐过来。”
　　霍尔打破了寂静，向艾薇招了招手。
　　艾薇颔首向霍尔弯了弯身子，走到霍尔身边靠着他坐下。
　　接下来又是一阵寂静，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艾薇微微有些诧异，但是霍尔像是根本不觉得有必要向艾薇介绍一样，向查尔斯招了招手，让他去把给艾薇冰下的茶拿过来。
　　艾薇看着空空的茶几，挑了挑眉，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那个老妇有些坐不住了似的，在沙发上蹭了蹭，开口道：“这位是霍尔小姐吧，说起来，霍尔小姐与我妹妹真是相像，不愧是亲戚······”
　　“哪门子的亲戚？”霍尔男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都不知道现在竟有空口白牙一句话就能和男爵扯上关系的好事儿了。”
　　“查尔斯。”
　　查尔斯听到男爵的话赶紧弯下腰。
　　“送客。”
　　老妇听了这话，急切地一把拽起身边的孩子，从沙发上跳下来，把孩子往男爵面前的茶几上一推，“男爵大人，您贵人多忘事啊！”她说着将手伸进怀里摸索着，不一会儿，掏出了一张泛着黄的旧照片。
　　老妇举着照片，把孩子搂到自己跟前，对着霍尔哀求，“您好歹看看这孩子，南边闹饥荒，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爱莲，我可怜的妹妹，说走就走了，只剩下个小孩子······”
　　艾薇听到爱莲这个名字，正盯着那张照片看。照片上的竟然是艾薇自己！她连忙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照片上的女孩年龄与她相仿，头发梳成两根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笑着搂着一个矮小的男孩子，照片很是模糊了，但依稀能看出来两人的背后有一大片的草场。
　　霍尔没有吱声，他只是盯着那个孩子看个不停，老妇见状，赶忙把孩子托举起来，想从矮几上举过去，送到男爵的跟前。
　　查尔斯马上上前接过了被举起来的孩子，在霍尔的示意下把孩子带到了他的眼前。霍尔看了看孩子呆滞的眼睛，便转向艾薇。
　　“艾薇。”
　　艾薇正皱着眉看那张照片，听到霍尔叫她，她回过头看向霍尔。
　　“你看看这个孩子。”霍尔抬了抬下巴，示意艾薇去看那个孩子。
　　艾薇又将头转向查尔斯手中的孩子，她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想把这个浑身脏脏的孩子抱过来，查尔斯躲了下，“小姐，这······”
　　“没事的。”艾薇不是很在意这个孩子身上干净与否，她把孩子抱到自己身上，用手拨开孩子额前的头发，把他的脸捧起来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孩子，她盯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她感觉这双眼睛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魔力，她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孩子露出一个微笑。
　　霍尔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老妇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一瞬不瞬地盯着艾薇，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日后的生活将由艾薇现在一个简单的反应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