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7、第十七章 预兆

　　钟声再次响起。温和的钟声，令人心情缓和下来，但阿爻警惕心骤起。

　　之前沉重的钟声突变温和，事出反常必有妖。

　　二重天，第一响，便在这警惕中展开。

　　阿爻见到了一个女孩。很熟悉的女孩。

　　虞幽幽。

　　他脑海中想着这是幻境，但还是不自觉地跟随她的身影。

　　在女孩目光所及之处，还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认出那是之前的他，一身血污，坚毅而疯狂的眼神，是刚刚逃出“那个地方”的自己。

　　虞幽幽为那个小小的他甩出几个技能，让他击败了追杀的敌人。就像那天一样。

　　再然后，阿爻看着虞幽幽面带笑容走向他，从远处走近，背景变成黑暗，只有她周身带着白光，将他照亮。

　　……是啊，或许对他来说，她突然就成为照亮他的一束光芒。

　　虽然微小，但也足够刺眼，足够明亮。

　　照亮他现在的迷茫，照亮他的浑浊。

　　理智绷紧最后一根弦，他强忍着走向她的冲动。

　　再然后，他看见女孩背后冒出一个黑影，影子手中紧握一把刀，狠狠向她刺去。

　　而她只看着他，并没有注意。

　　一刀下去，她粲然倒地，光芒消失。只留下她身下的一摊血迹，如同彼岸开满的曼珠沙华。

　　阿爻蒙了。

　　或许是第十响的震撼其实未能过去，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能清醒，亦或者是最后那根弦崩塌。

　　血色很快从他的脚下延伸，连接到“她”的躯体下的血迹，再扩散至整个黑色空间。

　　整个空间，都被血色弥漫。

　　静室中，在等待的木礼鹤与公玉青两人被李璇尘分别教与修炼只影步和牵丝术的功法，纷纷开始修炼起来。而李璇尘见阿爻迟迟未醒，继续合上双眼。

　　还好静室足够宽敞。木礼鹤在静室中修炼着只影步闪来闪去，虞幽幽也和他一起闪烁，玩着猫捉耗子的游戏——据李璇尘说有助于练习步法。

　　公玉青则是对着前方放着的功法书，试图用牵丝术的能力拿起来放在掌心。

　　在一片祥和之中，阿爻的身体突然开始微弱的颤抖，身躯一点点冒出红光。

　　李璇尘察觉到不对，立刻睁开双眼，直接一掌按在阿爻头上，手上白光闪烁。

　　而在阿爻的视角，他看见血色的空间轰然破碎。冲破冷静的异常愤怒随着空间破碎渐渐消弭。他闭上眼再睁开，发现前方是李璇尘的身影，他厚实的手掌放在自己头上，而队友三人在旁边担心的看着他。

　　李璇尘见他醒来，手掌离开，闪身将位置留给三人，三人立马靠近。

　　“阿爻，你怎么样？”虞幽幽关怀的眼神看来。

　　他盯着虞幽幽，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

　　“刚刚估计是承受了比较重的打击没缓过来，又来了下一响，然后走火入魔了。现在看起来没事，等他缓缓就能说话了。”李璇尘很有经验地说到，“不过这种情况也只会在第一次修炼时发生，因为神钟对修炼者的承受能力不熟悉，如果是第二次遇到相同情况的话，在第一下承受过重打击后就会自动把他踢出。所以第一次修习功法需要让人护法。”

　　“再次谢谢李老了。”虞幽幽行礼。

　　“分内之事。”

　　阿爻感觉精神与力气从游离慢慢回归了身体，望着面前几人，断断续续说道：“我……没事。”

　　李璇尘抬眉，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阿爻：“你待了挺久。而且第一次走火入魔这件事还挺少见的，因为第一重天前几响的刺激量很难达到抵抗的极限。小家伙，你坚持到了哪里？”

　　“刚刚过了第一重天，在第二重天一开始就成了这样。”阿爻如实交来。却收获了四人的惊恐眼神。

　　“哇，我从小修炼也没破第一重天啊……”虞幽幽表示人比人气死人。

　　旁边两个才第四响的人一齐挠头。

　　“着实是天赋横溢。”李璇尘也惊讶，“看来你选的悬珠瞳是很适合你了。”

　　“其实是以前有过一些特殊的……际遇，所以精神力会更强。”阿爻看着四人的感叹，有点略微不好意思。

　　毕竟在那个地方，就算做得再好也不会有表扬，他已习以为常。

　　“不管怎样，这种第一回修炼就突破如此深入，还是实属罕见。”李璇尘从怀中掏出悬珠瞳的修炼手册，“你试着修习一下吧，估计上手就能直接南心级了。”

　　“解释一下，悬珠瞳分为东悬、南心、西珠、北目四个境界。一般来说，唤灵心法能过第一重天，就是南心级境界。”

　　“南心级的境界，对应在精神力境界就是湖之境，你应该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之海已经是一汪湖泊了。”李璇尘看向阿爻，而阿爻点头。

　　老者再望向木礼鹤三人：“而你们还是水之境，只是比普通人的滴之境好一些。努力修炼吧。待到你们都到海之境，那才是真正的精神力主场。那时候精神力便可以离体形成分身战斗，只不过不能离得太远。”

　　小孩们眼睛已经闪闪发光。

　　这相当于分身术了，而且攻击方式肯定层出不穷，必然超级厉害和酷炫。而这些很好的把握住小孩争强好胜的心态。

　　“努力吧，小孩们。”李璇尘看着几人期待的眼神，和蔼地笑了。

　　四人用力点头，然后继续修炼起来。

　　阿爻也开始参摩悬珠瞳。

　　精神力经过一条潜藏的经脉，自精神之海流向眼部，再从眼部沿着另一条隐藏的经脉流回。如此几番，感觉到眼睛温温热热的，他睁开了眼。

　　“阿爻你眼睛变红了，像火烧起来了。”木礼鹤喊到。阿爻看向木礼鹤，却发现能看清楚他的每一根发丝。

　　木礼鹤也看过来，然后被身后的虞幽幽追上，朝他肩上狠狠一打，而她肩上的小幽灵吐了吐舌头，继续用只影步逃跑。

　　“喂幽幽你！”木礼鹤追上去。

　　李璇尘贴心地为阿爻递上一面镜子。阿爻看见自己的眼睛里红光荧荧。

　　“悬珠火如黍，眼睛像火一样发光是发动悬珠瞳的正常现象，在这个时候你的观察力会变强。”李璇尘解释道，“再修行一下，看看能到什么境界。”

　　半炷香时间过去。

　　木礼鹤和虞幽幽累瘫在地，不过只影步都有了显著的熟练度提升。

　　公玉青也能把书用牵丝术拿起再放下再拿起。

　　“阿青你这是在玩杂技吗？”木礼鹤抬眉。

　　公玉青眯起眼睛微笑，木礼鹤感觉大事不妙，赶忙滚去一侧躲开。

　　此时一本书飞向他原来的位置，击中地面躺下。

　　“再说一次？”公玉青眯眼微笑。

　　“啊你这是玩暗器！超厉害！”木礼鹤赶快改口。

　　李璇尘乐呵呵一笑，然后看向还在修习，闭上的双眼也在持续发光的阿爻，做了个“嘘”的手势：“安静下来吧，小家伙们。你们的同伴还没邀修炼完毕，还可以再修炼一番。”

　　几人点头，纷纷继续修炼起来。虞幽幽继续闪烁，木礼鹤和公玉青倒是开始继续修炼唤灵心法。

　　木礼鹤再次来到那片荒野。月光依旧沐浴其身。不过没有见到那个荧光身影。

　　再次聆听钟响，新的幻境生成。

　　但如同故障了一般，面前的画面呈现错乱光影的图案，在那其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画面中传来：“你想过吗？”

　　什么？木礼鹤疑惑中。

　　声音在一点点变清晰。

　　“你想过你为什么努力追赶还是没能追上他们的脚步吗？”

　　因为他们比我更早修炼，有更深的积累。只要假以时日……

　　“不，不仅如此——因为你还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画面更加错乱，已经很难辨识那道人影。而木礼鹤如同被当头一棒不敢言语。

　　“当然——”语音开始失真，出现撕裂的语段，但木礼鹤仍是听明白了剩下的半句话，“你知道为什么你如此顺利吗？”

　　错乱的画面如同几只恶魔的巨爪，朝他席卷而来。他下意识躲闪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因为你会下意识规避错误的行为。对常人而言，这更像是一种‘预兆’。而至于为什么你拥有这种预兆——”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身后的翅翼展开，随即从身后飘来白色的羽毛。

　　在这里居然能释放灵态。本来在精神世界应该不能释放的。

　　然后微凉的触感再次抚过他的肌肤，这次落在眼前，遮住他金色的双眸。

　　“会再见的。”

　　还是那句话，然后遮挡消失，还是那荧光身影，看不清脸庞。身影只是反手将他推开。木礼鹤随着这股作用力倒飞，身边景色光怪陆离地迅速后退。

　　然后睁开了眼。

　　这一幕很像刚刚觉醒灵态的时候，那时他“看见”黑发的少女对他说着什么，摸过他的月光石，然后将他推飞，离开幻觉。

　　再一次——

　　会再见的。他想起荧光身影说的那句话。

　　还有，细想下来，确实，他的修炼旅程是比较顺利。而且有些时候确实会有奇怪的预兆，比如在入学考核那次，他灵力最低但还是察觉到异常，连续保护了公玉青几次。

　　这种预兆，难道和再见的身影有关吗？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