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40、番外篇 墓前（石岩x红叶）

　　“迅速清理。”

　　男子挥动着手上的陨星剑，暗青色的眼眸低沉。

　　“知道。”旁边的白发女子活动手臂，灵力运转，让附近的污浊悄然冻结，再迅速炸裂。

　　两人是飞月阁的夜天渊和雪无月，隶属于日堂，是针对“世界的背面”——深渊的主攻手之二。

　　刚刚集合日堂之力打穿了第八十六层的阿比斯统领，现在二人正在极速扫尾剩下的小怪。

　　毕竟，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虽然也不是什么愉悦的纪念。

　　飞月阁极南之地分部。

　　深渊的巨口开于极南之地，为了抵御深渊，包括飞月阁在内的各个势力都在此有扎根。

　　而在这极南之地的飞月阁后面，是一片墓地。那里安葬着的全是阁里为了抵御深渊献出了生命的灵临师们。

　　而现在，两人静静地站在两座墓碑前。上面篆刻着几个字：石岩，红叶之墓。

　　他们的墓很朴素，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在墓碑上，刻上了他们的灵态，还有他们一生的成就。

　　石岩的灵态是石像，攻击系灵临师，也拥有很强的防御能力；红叶的灵态如她的名字，是红枫叶，偏控制的辅助系。

　　他们曾经是维尔德参加飞跃赛的参赛队员的四人小队，是附近那几届里面最辉煌的存在。

　　四人在未组成小队前，便因为个人实力过强而被传之甚远，有所耳闻对方的实力。学院也没有遗漏骄子们，提前选拔他们成为梵光院成员。

　　他们正式认识然后磨合熟悉，灵态出色，人也很努力，外表俊美，内在的气质也很引人。毕竟随着灵力的增加，外貌和气质也会渐渐的被修饰。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们两两互生情愫。

　　石岩算是里面长得最普通的人了。普普通通的憨厚外表，为人实在，脾性也广受好评。

　　红叶非常的美丽，肤如凝脂，唇若朱砂，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但正因其是辅助系，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存在。而石岩的安稳和实在吸引了他，同时因为优秀选为了参赛队员，多加接触，这段良缘也便成了。

　　后来，他们一同战斗在飞跃赛拼搏，顺利拿下那一届的冠军。

　　他们继续修炼，到了明阶七十级选择毕业，在飞月阁星堂继续修炼，边做着任务赚取贡献点，换取资源。

　　毕竟当代还是实力为王，没有一身强劲的实力可不行。

　　而且，人人都想朝着成为“神”的方向努力。虽然这个目标过于虚无缥缈，但在那之前，他们得变得足够强。

　　期间，四人确认了感情，但也没去结婚。毕竟未来还长，有的是日子陪伴。待得实力上去，一切再慢慢谈起。

　　这宁静的生活持续了十年。

　　他们先后升到烁阶，并被飞月阁看中，从星堂引进选入飞月阁日堂，他们很兴奋，因为日堂是很难进入的一个部门，里面都是负责出击进攻的佼佼者。

　　但兴奋之情也未能持续太久。到了日堂，便被日堂阁主传道了秘辛。

　　深渊，世界的背面。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为了侵蚀所有的生灵。它威胁到大陆的安全，威胁着平民百姓的安危。

　　深渊共六百六十六层，每层都有一位阿比斯统领守候。杀死了之后，死后的深渊能大部分会流回该层，但也要很久之后会产生新的阿比斯统领。所以早点清理掉一层，深渊之力完全回流至第一层，才能防止再生。灵临师才可以往下层行进，减弱深渊的力量，直到最后能拔除它。

　　所以不得不有人站出来去对抗。趁它现在还未能扩张开来，定要将它早日扼杀。

　　以前的安宁，只是别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而当他们成为了辉煌的存在，便要成为负重之人。

　　阁主也补充道，其实深渊现在灾祸并不多，也就是偶尔出击罢了，但是不得不防。

　　他们接受了去前线的提议，毕竟能立战功，在作战之际也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飞月阁给了他们最后的时间去与家人朋友等暂时作别。

　　因为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石岩的父母因为一场瘟疫，在他进入维尔德的那一年就已故去。红叶的家族也在几年之后的一场瘟疫中死去，她因为在维尔德的梵光院修习而幸免于难。

　　现在两人都只有互相能相依为命，一同在飞月阁中等着另外两人的归来，然后启程。

　　听日堂堂主说，像是这种不知名的、突如其来的瘟疫，有可能是掌管瘟疫力量的“渊者”做的。

　　渊者大多数是由人类侵蚀而成，他们会在胸口处凝结一颗“渊核”，充满着深渊能，拥有比普通的深渊怪物更为强大的力量，但会被深渊意志所控制。

　　瘟疫的渊者，便是一位在几十年前变为渊者的烁阶迷途者。积蓄力量，偶尔在一个地方发布瘟疫，使那个地区的人们突然生病，然后死去。

　　但因为瘟疫渊者放完灾祸就走，倒是几十年来没人能击杀他。

　　石岩和红叶，这样也有了更清晰的作战深渊的理由。

　　“石头，你说，我们能活着回来吗？”红叶看着石岩的眼。

　　“会的。我还要回来娶你入门。”石岩温和地笑。

　　“你，你可不许骗我。”

　　“我虽然叫石岩，可是从不食言。什么时候骗过你？”石岩将她拥入怀中。温玉入怀，安抚她因未知而不安的颤抖。

　　红叶小声道：“你骗我我做饭做的好吃！”

　　“在我心中，你做的都好吃。”石岩握住她的右手，厚重的掌心，是安全感的来源之一。

　　红叶转身望向心爱的男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唇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是先给你的嫁妆，剩下的平安回来再取。”红叶魅惑一笑，倾国倾城。

　　深渊每层都有一位阿比斯统领守候，还有很多小怪阻挠着他们的攻势。当然，说是小怪，也只是相比于统领而言是小怪，其实也很厉害。

　　所以各大势力，唯有烁阶之上才可能知道此等秘辛。因为其他人就算是来了，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怪物。

　　大能们顶住深渊那一层的阿比斯统领，部分人挡住小怪，其他人将阿比斯统领击杀，再清理掉剩余的小怪，一层便算是清理完了。

　　偶尔的在深渊前线并肩战斗，令人热血沸腾。

　　他们现在打的是前面断掉阶层的层数，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四人修炼速度因为战斗而加快。

　　他们是负重之人，但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在前线为他们挡下更大的风雨。

　　但是，前线就是前线。

　　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他们打到第九十五层时，异状突起。这一层汇聚了下面三层的阿比斯统领。

　　“主的意志让我们都齐聚于此，看来不无道理。”

　　第九十三层的阿比斯统领笑到，但是黑色轮廓的脸显得笑容颇为诡异。

　　一层本来只能有一个阿比斯统领守护，因为多个统领会导致该层不稳定。但是看来这次是深渊之主将他们两人为了这一场战斗升了上来，花出代价使这层趋于平稳。但小怪只有一层的数量抵挡，如果失败，则是三层崩溃。

　　但三位统领对人类方的大能来说也是巨大的负荷。一位厉害的阿比斯统领就不易顶住了，更别说三位齐聚。

　　在场的人物纷纷上前，一批顶住纠缠统领，剩余的解决小怪。虽然缓慢，但也能勉强清理。

　　这时的四人小队已经是九十五级的层次，也在纠缠着统领，而对手也很难腾出手来消灭对方。

　　胜利线还是向着人类一方缓缓推进。但是这次的推进，不能像以前一样火速完成。

　　迟则生变。

　　三个阿比斯统领忽的气息不稳定，开始准备自爆。

　　“退！”大能高喊。众灵临师纷纷后退，但现在也不是想退能马上退掉的情形。小怪们一反攻势，开始钳制。

　　“为了主的意志。”它们高喊。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层回荡，格外的阴森。

　　黑紫色的光芒从统领身体中射出，引发这三层的极不稳定。

　　光芒终究是爆发开来，三层崩塌，导致下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沟壑，传来巨大的吸引力。小怪们也三三两两一起抓住人类，随着吸引力共赴深渊。

　　而辅助系在抵挡这些方面最为脆弱。

　　一个不慎，红叶也被抓住了。几十个小怪像是下定了觉决心，将她拉离石岩的守护。

　　“红叶！”石岩伸出手挥下，想要抓住她的手。

　　奈何深渊的引力太大。

　　……擦指而过，什么都没能留下。

　　没有人能冲下去救她，引力太大，冲下去十死无生。何况在场被拉走的人很多，谁也无法救赎。

　　“石头。”

　　她极速下坠，声音也被风声吹散。他勉强能辨认她的口型，看见她最后不舍的眼神。

　　红叶的身影渐渐被下方的黑暗吞没，再不可察。

　　存活的人离开深渊，退回营地。

　　大能们统计着伤亡人数，慰问着活着的人。

　　“这次是我们考虑不周，未曾想到深渊花出大代价让三位阿比斯统领齐聚。”大能们一一道歉。

　　众人也表示理解。谁也没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理解归理解，失去了战友的人类还是会难过。

　　石岩这个硬汉，在帐篷中也是落泪。

　　“我知道，毕竟是战争，难免会有人离开。”

　　“但我从未设想过，她会早我一步。”

　　“我还说过，等这一切平定，平安归来，我便娶她过门……”

　　石岩低声哭诉着。

　　“石大哥……或许，红叶还没有死呢……”雪无月安慰道，自己也带上了不太置信的语气。

　　石岩摇头。

　　掉入深渊，谁都不能说有生还的可能，何况红叶只是一个防御很差的辅助系罢了。

　　石岩难受了几天之后，也是深深埋下苦痛。

　　他虽然很憨厚朴实，但一直都很理智。知道不能因为伤痛而消沉。

　　“或许，只有拔除深渊，才能告慰所有的在天之灵。”

　　他和红叶的父母很有可能是死于深渊瘟疫渊者的毒手，红叶也是落入深渊，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他还有夜天渊和雪无月两个战友。

　　只是，再也没有人能亲切的叫他“石头”，再也无法见到那张笑靥，如花似火。

　　一年后。

　　莫恩国靠近深渊片区的乌托城出现不对劲的情况。

　　前线的大能因为震慑深渊所以不能随便出动，于是派出这一年来战功显著的雪无月、夜天渊、石岩三人组，前往乌托城观察情况。

　　当三人悄然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发现情况已经十分不妙。

　　乌托城已经近乎为一座死城了。

　　里面的灵力低的灵临师已经被深渊侵蚀，面目狰狞。仅存的灵力高的一些人也只是勉强抵挡而已。然后已经被侵蚀的“人”，直接扑上去撕咬未被侵蚀的人类，以数量取胜，只留下具具白骨。

　　侵蚀正在以这座城市的人类为中心，向外部扩散。被侵蚀的人成为了新的感染源。

　　而且，这些异动，他们靠近了才了解到。看来这里的信息封锁的不错，已经感染颇深。

　　他们得除去这一城的“人”。他们长着人的模样，但是灵魂与□□已经完全污浊。

　　这城也不得不屠，还不能有漏网之鱼。所以……只能爆破。

　　但那样，就相当于放弃了寻找幸存者的希望。

　　“或许，还能有新的办法。”雪无月垂眸。

　　“先去寻找幸存者？还是回去报告？”夜天渊问。

　　“我们可以先封锁这座城，防止这些感染者出去。然后用通讯器通知支援与处理。之后我们悄悄寻找幸存者。”石岩道。

　　计策可行，他们通知到深渊前线。但是没想到前线又被缠上了，深渊的下一层阿比斯统领突然打算跑出来和前线火拼，前线的大能们正在阻挡，分不出人手。

　　“看来暂时只能自己解决了。”夜天渊无奈。

　　石岩点头，叮嘱道：“注意隐蔽，寻找幸存者。”

　　一路下来，他们只是找到了几十具白骨。

　　他们已经走完了快一半的路程，来到了城市的中心广场旁边的一座教堂。

　　仔细寻找，发现不远处角落蜷缩着一位少女，那些被侵蚀的人倒是没有来到她身边。

　　或许那是个幸存者。

　　他们走近，而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头。

　　他们愣住了。

　　身材修长的她蜷缩在角落，依旧是那么绝美，俏脸上却有些不健康的苍白，整个人缩在那里，就像是融入了阴影之中一般。

　　是红叶。和一年前相比，反倒是年轻了些许的红叶。

　　当石岩也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瞬间就怔住了。

　　“红叶……”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座死城，再次见到了她。

　　她真的没有死？

　　夜天渊和雪无月两人此时心情的激荡也并不比石岩少多少。此时此刻，在这里竟然再见到红叶，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红叶的目光也同样看了过来，她首先看到了夜天渊和雪无月，然后就看到了石岩。她似乎有些失神，蜷缩在那里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她怔住了好一阵，然后露出一副美丽的微笑。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是她……”石岩动了，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他一步一步走向红叶，如履薄冰的样子，生怕是一个幻觉。

　　“红叶，真的是你吗？”他颤抖的声音回旋在教堂，步伐在她七步前停住。

　　红叶倒是轻轻撩动自己的秀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了起来。

　　夜天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大声喝道：“石大哥，小心。”

　　石岩听到了夜天渊的声音，看着红叶的眼神。虽然还是那样的美艳，但是多了一抹灰色。

　　他突然醒悟了，开始向后撤步。

　　而这个时候，红叶也终于行动，她双手抬起，对着石岩的胸口处，但下一刻，她猛然抬起头，眼眸深处的灰色骤然亮起。

　　石岩呆住了，他只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两处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勉强放出灵态技能岩盾，下一瞬，盾上骤然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大力量，岩石崩解成碎片，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看来这魅惑，针对心智极佳的烁阶灵临师，也还是会让他警醒。”“红叶”笑着，声音也是她的样子。但是灵魂，恐怕已经不是了。

　　“你是谁？”夜天渊和雪无月赶紧来到石岩身边，三人互相有个照应。

　　“咯咯。这具身体，确实是那个叫做红叶的女人的。”红叶捂嘴轻笑，“只是，伟大的主，将我做成了渊者。”

　　红叶绝色的娇颜带着冷漠的神情，缓步朝着石岩的方向走去。高贵、冷艳，又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邪魅气质，是以前的红叶所不会具有的。

　　闻言，石岩的眼底闪过痛苦之色。

　　渊者，拥有着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身躯或许还是以前的人，但是意志已经被深渊意志所掌控。

　　“不过，红叶可没有死哦。你确定要向她动手吗？”红叶微笑，嘴角的弧度和以前一样。

　　再次见到她。是啊，她还没死。

　　却比死去还难受。

　　他的目光依旧执着，正视着红叶，没有躲避她的目光。

　　红叶也是盯视着他，目光显得有些森然，淡淡的暗红色气流已经围绕着她的身体流转起来。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看来，你是要放弃她了？”红叶歪头。

　　“难道我现在让你放开对她的控制，你就会放开吗？”石岩又恢复了他的冷静，但是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带上一丝颤抖。

　　“那当然……”

　　“不可能！”

　　红叶抬起自己的右手，朝着石岩的方向做出一个轻拍的动作。顿时，一团暗红色光球电射而出，在空中迎着石岩的方向飞了过去。光球在飞行的过程中迅速舒展开来，转瞬间化为一张暗红色大网，朝着石岩迎面罩落，令石岩无从闪避。

　　好些被控制的城中人从她背后奔涌而出，已经隐隐朝着石岩几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红叶冷冷的看着他，整个教堂立刻就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雪无月的手一扬，暗红色大网被冻成冰，然后随着手的握紧而碎成碴子。石岩也将他的岩盾架起，围在四周，防止那些城中人进入。

　　然后，三人冲向红叶。

　　必须尽快控制住她。一个渊者，发起狠来杀伤力是极大的。

　　面对三人的前冲，红叶的表情十分淡漠，身上散发出的暗红色光芒增强几分。那暗红色光彩衬托着她的容颜，在教堂之中竟是有种女皇一般的煊赫气势。她招手，几百枚枚红色枫叶迅速朝着石岩三人席卷而去。不仅如此，她右手向上一抬。

　　三人对红叶太过熟悉，眼看着她右手抬起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跃起。伴随着他们的跳跃，脚下一大片红枫叶突然冒出，然后燃起熊熊焰火。

　　如果再晚一步，就只能和这大片的焰火正面对抗。

　　石岩的跳跃是朝着红叶方向的，身在空中，双手向前一伸，石像拳直奔红叶打去。

　　好些暗红色的枫叶飞出，正好轰在石像拳之上，将石拳在空中击碎，大片的红枫已经升起，挡住了石岩的去路。

　　还好石岩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夜天渊手中长剑的剑气凝成灰线划过天空，击碎了那些枫叶。雪无月的技能也释放，将红叶双腿冻住，困在原地。

　　在红叶用枫火准备脱困之时，夜天渊召唤出灰色的火焰，成功命中还未脱困的红叶。灰焰对灰暗力量的效果很好，还将红叶的灵态封印片刻，暂时无法使用。

　　雪无月凝冰成枪，绕背刺来。

　　石岩也在正面技能发动，撞向红叶。

　　都命中了。

　　但是三人都未下死手，想必是还有些念想。如果将她制服，或许还有唤醒的办法。而渊者身体确实强悍，也没有因为这三击受太重的伤。

　　“啧，辅助系的身体就是不行，魅惑也不起作用。”红叶啧了一声，暗红色的气流爆发，震开众人，“看来……只有方案二了。”

　　教堂里围满的城中的人慢慢退去。

　　“你想做什么？”

　　“只要我让这些人都离开这座城，去感染其他的城……虽然比我自己下手慢的多，但是也能起到很大的骚扰吧。”红叶笑着露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认为面前的三人有阻拦自己的方法。

　　三人震惊。

　　“让她成功，只会出现更大的伤亡。”夜天渊咬牙。

　　“我来试试。”石岩这时候一跃上空，身体向红叶方向落下。高耸的石像已经伫立在红叶周围封住她离开的路线，只留下了他进来的空中。

　　红叶脸上充满了冰冷之色。她的灵态已经暂时无法使用，深渊能也受到了限制，她只能右手竖起在自己身体右侧，指尖向上，灰色的深渊能附着于上。

　　石岩的面庞上是决绝之色，他前冲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噗——”

　　血光崩现。

　　石岩没有闪避，任由那灰色的手臂从自己的胸前瞬间穿刺而入，再从背后突出。

　　他借势撞到了红叶面前。张开的双臂合拢，将红叶紧紧的拥抱在自己怀中。使用石像灵态，那千钧的力在此时汇聚于他右手中，缓缓刺进她的心脏。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夜雪两人都惊呆了。喉咙中仿佛哽住了什么，右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长剑和长枪。

　　“不用过来。”石岩摇头。

　　滚烫的鲜血，从他们胸口喷出。

　　“红叶，终于能再次拥抱你。”石岩紧紧的搂着红叶，手中的力气也丝毫不含糊。

　　“光是弄碎心脏，你可杀不死我。”红叶紧咬银牙。

　　“我知道。渊者的身体已经很难消灭了。所以……”深吸口气，石岩看向身后的战友，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看他那背影，分明充满了决绝的味道。

　　“我会和这座死城一起消亡。而屠城的这种罪孽，全由我来承担吧。”

　　“可是……石大哥……”

　　“不能再拖了！再拖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你们两个人还可以好好活着，离开这里！”石岩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大喊。

　　他们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现在已经将他和红叶绑在一起，然后他会选择自爆，瞬间的冲击力也会引爆她体内的渊核，引发极为强大的爆炸。

　　因为历史上也有人这么做过，与渊者同归于尽，巨大的冲击力毁掉了一座城市。

　　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摧毁这座城被侵蚀的所有人。

　　他们能猜到，但没想过石岩会这么做。

　　“……我明白了。”夜天渊咬唇，拉着雪无月迅速离开。

　　“夜天渊！”

　　“不能让石大哥的心血白费。确实，这是看起来最好的办法了……”

　　泪水从两人脸颊划过。

　　“能和你一起死去，也不错。”石岩利用这个姿势与周围的石像，将红叶困在这里，两人都无法动弹。

　　“你倒是舍得。”红叶还有力气冷嘲热讽。

　　石岩望着红叶，红叶却不想看他，毕竟是摧毁她计划的人。

　　……算着时间，他们也走了。

　　石岩闭上眼，身上灵力暴动，开始释放出耀眼的白光。

　　“虽然你现在只是徒有其表，灵魂早已被吞噬。但还是——很难过啊。”

　　“说了要把你娶进门，最后却只能亲手杀了你。”

　　“看来我石岩，最后也要食言了呢……”

　　身体引爆，身躯化为光与血，冲击力也将红叶身体里的渊核震碎。从她身上，强烈的暗红色与灰光交缠涌出，转瞬间布射到极远的地方。

　　整座城市，包括中间曾经相恋的两人的躯体，都化为了一抔黄土。

　　“莫恩国靠近深渊片区的乌托城出现渊者。其具有感染群众成为深渊附属并释放幻境的能力，与以前的文献进行对比，确认其能力为‘魅惑’。”

　　“现新任魅惑渊者已被击杀，乌托城也被移为平地。所幸并无被感染人士逃离。”

　　“阵亡人数：1。”

　　这次战役的数据，就这样保存在数据库中。

　　伤亡看起来很小，但结局未免太过沉重。

　　而今天，也只是一个忌日罢了。

　　最亲的两个伙伴的忌日。

　　两人在自己的战争记事本上，默默地把阵亡人数改成了2。

　　飞月阁极南之地分部。

　　在半年前铸立的红叶的墓碑旁，又多加了一个紧紧依靠的墓碑。

　　红叶，石岩。

　　两个名字紧紧的挨在一块，就像最后的死去一样，身躯一同沉眠。

　　或许，墓碑靠的近点，两人在冥界也能相会吧。

　　如果这个世界有冥界的话，如果被吞噬之人也能进入冥界的话。

　　两个身影立在他们的墓前，瑟瑟的秋风轻轻拂过，留下的是淡淡的悲伤。墓碑前的人们，在这萧萧的冷风里，站了很久。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