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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故地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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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分明的空间内,戴斗笠的男人单手轻轻一挥,灰气便消散于无形。
“啊,好累……咳咳咳!”
他身边的白衣男人刚抱怨一句,就猛得咳嗽起来。
剑心起身,看见眼前人的白袍上赫然咳出了血。
“你没事吧?”
他表情复杂,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李远秋的身体,而是想到他的洁癖。
果然,李远秋只是虚掩了面容,抬手灵临,第一时间用笔勾勒出水流,将衣袖上刺目的红色洗洗干净。
他清了清嗓子,维尔德学院那次大战后过了快一年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咳血只是老毛病罢了。
“我没事,只是这深渊之力古怪得很。”
剑心皱眉,他和李远秋原本的打算是到南边抓些阿比斯统领,带入自己的位面研究,却刚好收到乾泠的求救,于是在维尔德打了一场硬仗,研究倒是耽误了。
李远秋修养了大半年,剩余的时间都在剑心的世界里。
只是上次抓的那批,不知道是不是离开深渊太久了,它们不仅肉眼可见地消瘦了,甚至还有些自我消散,化作灰烟,融进了这方世界。
剑心检查过,这世界没有被深渊入侵的现象,反而更像是一种“净化”,将深渊的力量转化为自己所用。
“我的世界凝实了许多。”
这样的转化,在飞月大陆是不可行的,不知为何在他的位面中能发生,明明,受飞月大陆的影响,剑心的位面充斥着的也是灵力,按理来说飞月大陆的情况应当应当同自己的位面别无二致。
“这难道是……”剑心沉思,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法则。”
李远秋突然出声,点破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你是这个位面的主人,你便是‘法则’,所以在你虽然不作为,但天地的法则之力也能将入侵的东西转化为它所用。”白衣男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果按照这样想,飞月大陆同深渊,如果是两个不同的位面相抵,在‘法则’不作为的情况下……”
“他们的力量也会互相转化。”剑心接话道,他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但是转化并没有发生,只有一种可能……”
“没错。”李远秋笑了笑,似是抓住了一条线,顺着这条线下去,有很多东西都清晰了不少。
“是飞月大陆的‘法则’,在干预。”
“这样看来,飞月大陆和深渊,两个位面的关系一定不像是对峙那么简单。”
“想要印证这个猜想,得找到那‘法则’才是。”剑心沉声说,“以你烁阶的实力,能感应到位置吗?”
烁阶九十九级强者,离成神的百级一步之遥,也是离位面法则最近的存在。
“不知道。”李远秋罕见地迷茫了,“我从烁阶突破直到现在,都未曾感受到法则的呼唤,只有它的约束……”
他叹了一口气,拨开迷雾后,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是飞月大陆自己出了问题。”
“你们是说……阿爻觉醒的第二灵态,和深渊之力有关?”
聂无双放下书,站了起来,眯眯眼睁开一条缝。
阿爻和幽幽对视一眼,决定坦白,将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说了,包括阿爻灵力和渊能如何在精神力的控制下达到平衡点。
聂无双想了想,联系这段时间对零身体状况的研究,有什么东西就在脑海里,快要呼之欲出,过了会儿,像是为了印证想法般地,他眉眼弯了弯,对两人说:“带上零,我们去一趟那个什么……”
“千眼吧。”
那曾是阿爻的噩梦。
在那段阴暗的记忆里,孩子们被组织打上标记,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是02放的那场火,结束了十年的折磨,罪恶被付之一炬,掩埋在深深的地下。
一路上,阿爻一言不发,幽幽瞥见,悄悄地牵起他的手,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柔柔地挠着他的掌心。
少年沉下心,握紧女孩的手,以作回应。
零看见两人的动作,啧了一声快速走到前面,和聂无双肩并肩。
“怎么了?”聂无双问。
“没事,我有点儿冷。”零眨了眨眼睛,像小狗狗一般露出讨好的眼神。
“已经出了北境了,还冷?”虽然这样问着,聂无双还是伸手,虚空一捏,不知道从幽冥域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那东西被丢到零的怀里,发出的热量小小地烫了一下少年的皮肤,他一个应激,差点没甩出去。
“拿好,暖手用。”聂无双轻轻笑了,摆摆手走在了最前面。
零低头,那个东西也睁开了眼,无辜地盯着他,是一只红色的小生物,头上长着两只小角,背后一双酷似恶魔的翅膀,整个身体圆溜溜的,摸起来像果冻一样顺滑,四肢小得看不见,仰躺在零的手上,像翻了面的乌龟,挣扎着飞不起来。
零有些嫌弃,但小怪物是真的挺暖和,不知道是那个类型的幽冥生物,他轻咳一声将它提溜起来,放在肩上勉强带着它一起走。
千眼在莫恩帝国的某处地下,零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阿爻还记得。
从北境前往南方,即使是烁阶极限强者,带着三个拖油瓶也没快到哪里去,四人行进了四五天,才遥遥看到国家边境。
“往哪里?”聂无双问阿爻。
阿爻凭着记忆四处看了看,伸手指向城外森林,“里面,最深处。”
他带着众人沿着从前逃出来的路,折返了回去。
十几年过去,那些阿爻想象的惨痛痕迹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植物遮盖,它们长得很好,看起来是从灾难中汲取了充足的养分,万物皆有灵,时间和灵力的驱使下,它们在记忆里盖了一层带着柔光的薄纱。
太久无人踏足,道路上全是杂草,那地方太过隐蔽,四人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暮色四合,阿爻望着已经被杂草掩盖的地方,眼前竟浮现出02红色的头发,和现在的天空一样的颜色,火从天上烧下来,一路烧往地狱。
可能是因为组织在地下的关系,那场火没有卷到地面,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如果不是故地重返,现在的阿爻也不会如此笃定,绿草丛因的地下就是从前罪恶的摇篮。
少年指了指现在站着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就在下面。”
聂无双带着手套走上前,轻轻将手放在干土上,稍微动用灵力,表面的土块便应声而碎,就像揭开一层薄纱,一阵灰尘过后,四人凝神看去。
聂无双用了不到一成的破坏力,就已经震碎了表面覆盖的好几层土块,一阵嗡鸣过去,众人见大地裂开了一个通道,露出的一角下,白色的墙壁嵌在土里,聂无双拨开其上的尘土,隐隐能摸到石柱上凸起的眼睛标志。
“走吧。”他回头,敲了敲零肩膀上的小恶魔。
美梦被打扰,那小家伙吐了个鼻涕泡,紧接着便看见聂无双的微笑,它一个抖机灵,乖顺地跳到地上。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像是吸了一口巨大的空气,等到差不多了,聂无双拍拍它红色的身子,向后面的三人说:“上来。”
四人踩了上去,小恶魔扑腾它的翅膀,带着众人飞向地下更深处。
阳光被黑暗吞没,四人不知下降了多久,终于到底。
“委屈你了。”聂无双拍了拍身下,小恶魔变回从前的大小,它尾巴一扬,分出三个分身,然后身体开始亮起来,看起来像发光的红灯笼。
“噗。”零抓着同样亮起的分身,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笑完,手上的“灯”就瞪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人性化,仿佛在说:“别得意,要不是域主的命令小爷才不会理你……”
聂无双提着两个分身发下去,不忘说道:“一人一个,当探路灯。”
听完这句话,零明显感觉手上暖烘烘的小恶魔蔫了下去,好像在犯委屈。
聂无双注意到零目不转睛的神情,调笑说:“你要是喜欢,这只就送你了。”
“好。”零看着自己手上随意揉搓的团子,心里想着怎么玩儿才好,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恶魔顾不得伤心了,在少年逗弄它的时候,一把咬住了他的手。
那眼神恨恨的,但没什么杀伤力,咬人就像在撒娇似的。
零觉得十分有趣,没有甩开它。
四人缓慢深入,四周是长长的石壁,依稀可见完整的道路,地下很深很深,如果没有被毁坏,能称得上是宏伟工程了。
过了两扇像门似的东西,四人眼前豁然开朗。
从前的阿爻从未跳出来看过全貌,便不知道这里竟是如此庞大,那个从前被称之为温室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白色的圆顶,顶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纹饰,看久了就会眩晕;而整个温室从外面看来,不过只是这里小小的一部分。
阿爻轻哼一声,觉得有些讽刺,零倒像是真的来旅游一般,如果不是聂无双偶尔喊他,他应该会一直玩着手里新得的小宠物。
布料和木质的东西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只留那些大理石做的墙体和玻璃器皿般的东西,散落一地。
聂无双踢开一个长满青苔的玻璃罩,地上相似的还有很多,阿爻瞥了一眼说:“是用来装灵态的。”
装那些被剥离下的灵态,被储存在这里,然后用仪器拓进孩子们的身体。
聂无双稍稍打量,来了些兴趣。
“他们是怎样将灵态剥下来的?”
“不知道。”零说,他虚虚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在手术台的快感,还有些酥麻的感觉,像是浑身通了电。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吗?”聂无双叹了一口气,对着阿爻说,“你的第二灵态最初形成,是因为千眼在你的精神之海中留下了痕迹。”他又看向零,“而深渊之力之所以对你的身体不起作用,是因为被千眼改造过。”
不用多说,两个例外的人,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千眼。
阿爻一点就通,好看的眉头皱起,“你是说,千眼和深渊有关?”
“不确定,但是剥离灵态这种手法,飞月大陆上闻所未闻。”
“倒是……”聂无双眯了眯眼睛,他想起早年听七星接过的一个神奇的悬赏,说的是在某镇上的后山下,发现了怪异的灵力痕迹。
镇子上的人都是普通人,一位路过的灵临师察觉到了不对,将其挖开,竟挖出了死状怪异的灵临师尸体,他们有老有小,有的是新掩埋的,有的已经成了枯骨。
死法不一,但唯一相似的是,他们的脖颈上都有被注射的痕迹,还有奇怪的标签。
后来飞月阁顺藤模瓜,几经调查,才在不远处的一座城中,发现了迷途人的身影,他们诱拐临阶以下的灵临师,意图再明显不过。
那里也有一座牢房,就像是活人的地狱,关押的人都是实验的失败品,迷途人自知不敌,纷纷自爆毁坏现场,飞月阁的精英拼死救下一人,那人疯疯癫癫,快要被折磨得失了神志,他先是哇哇乱叫,再回光返照一般地攥住人的袖子,只留了最后一句就昏死过去,他说的是:“两个灵态……不要……好痛……”
线索断在这里,这件事不了了之,但是上交的器械残渣中,也有同模样的玻璃器皿。
因为时间太早了,但实在奇特,飞月阁后来派出的人也没有挖掘出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灵态研究相关,直到现在聂无双才意识到,实验并没有终止,可能只是从成年人的身上,转到了小孩,甚至实验的位置、器械的精密程度都有了进步。
很难让人不往迷途人的方向想,聂无双将过去的线索串起来一起讲了,众人陷入沉思。
会是迷途人和深渊勾结吗?还是另有隐情?而莫恩国夹杂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阿爻捡起一个相对完好的玻璃罩,正要查看,手上的东西却猛地爆开。
“小心!”聂无双精神力一动,爆裂的碎片仿佛遇到什么阻碍,弹开来,没有落到众人身上。
黑暗是老鼠的庇护伞。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暗处的人不再看戏,他们急着出来毁灭证据。
聂无双轻哼一声,凤凰之火轻轻一扫,黑衣人们接连闷哼倒下。
但他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这群黑衣人,以他烁阶的精神力,不会发现不了。
除非……
聂无双睁开眼,瑰丽的红色眸子在红光的照映下,带了些嗜血的味道。
他牢牢盯住一处黑暗,轻声说:“出来吧,老鼠。”
黑衣人前仆后继的送死终于结束,倒像是被人叫了暂停。
场上一瞬间安静,只听脚步声从那黑暗中传来,一声又一声,不紧不慢,来人走得十分悠闲,不一会儿,他停住了。
是一位白衣男人,黑发灰眸,他手腕一翻,落出一把折扇。
他将折扇摊开,叹了一口气,换上他标志性的微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对着聂无双,声音中满是情深意浓,像是老友叙旧,慢悠悠地说:“聂阁主,别来无恙。”
聂无双也笑了,眼神随之沉了下来,“是你啊……”
“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