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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今日是福禄茶馆大开张的日子。
      这是霁月楼自家的小茶馆,开在水宁巷对面的福宁巷,平日里是小开张,只卖些茶水点心、供茶客歇脚,每月十五与逢年过节才是大开张,有霁月楼众弟子们登台开场,多是新秀之才们的场子。
      大开张茶馆琐事多,师父师娘皆去照料了,众师兄弟们也各自有场子有活儿,皆去忙了,周鹤昀凑巧清闲,留在霁月楼小园子看家。
      拎了桶水,他端着瓢给满院子花草浇水。
      拜师学艺至今已有十四载,他早已出了新秀之才的行列,十七岁便在平顺街的富源茶馆找了场子,还有了个临时做搭档的伴儿,今年才十九岁,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了,京城晚报时而登些闲散娱乐刊,偶有他的名号。
      轻轻嗅了嗅寒意尚未散尽的春风,周鹤昀又往花圃中细细淋进一瓢水,打量着尚未发出新芽的初春的花圃,干枯的花枝零散着插满土壤,干的发紫的叶片汲了水,缓缓向土壤中缩去,那是最好的肥料。
      周鹤昀伸手拨了拨枯的刺手的花枝,低笑一声,唇角带上了好看的弧度。
      外头传闻他周鹤昀性子孤冷傲气十足,同行的还有的说他派头大本事浅,可仅他自个儿才晓得那十多年的苦楚。他不是孤苦伶丁,亦不是一代单传,他晓得亲娘是因生他而去的,自此兄姐没了亲娘,爹没了发妻;他晓得爹不待见他,每隔一季来看他也不过是管他要银钱,自小顶着“孽障”“克娘”的名长大,他不晓得世上何人为善。
      师父待他分外严苛,兄弟们皆爱嬉笑打闹,他不爱喧闹,又叫师父压着,愈是沉默寡言,只在她这般独享的光景里,方有片刻宁歇。
      又是一阵春风拂动,光秃秃的花枝轻颤着,未沾水的干叶微声作响。
      顺着风,周鹤昀束了束单布短褂的衣领,顿时觉得今年的水浇的早了,前几日卷来的一场倒春寒还未彻底过去。可既已动开了工,又怎好半途而废,便待那阵风过去,又舀起一瓢水。
      别看现在光秃秃一片,夏风一近,百花皆被吹开了,那才叫一个争奇斗艳。
      浇完了水,周鹤昀将桶和瓢放回杂物房,站在院中中秃了头的海棠树下打量着院中的一个个花圃,眸光是难得的温和,仿佛已穿春度夏,望见了满院盛放。
      站了许久,他甩甩衣袖,回了自个儿住着的东屋,那是他凭本事给自个儿挣的,一面向阳一面背阴,外间摆着小茶桌、凳和一套短书桌、椅,里间比外间大,物件也就多了长书桌一张,大椅两张,靠桌直着大木衣柜,挨柜躺着雕花大木床,床头有张高脚小木桌守着;桌上摆些小杂物,书本,茶杯一类,书柜在一进屋门处,高高大大,左右各摆了一个,好似请了两尊守门大神今日是福禄茶馆大开张的日子。

      这是霁月楼自家的小茶馆,开在水宁巷对面的福宁巷,平日里是小开张,只卖些茶水点心、供茶客歇脚,每月十五与逢年过节才是大开张,有霁月楼众弟子们登台开场,多是新秀之才们的场子。

      大开张茶馆琐事多,师父师娘皆去照料了,众师兄弟们也各自有场子有活儿,皆去忙了,周鹤昀凑巧清闲,留在霁月楼小园子看家。

      拎了桶水,他端着瓢给满院子花草浇水。

      拜师学艺至今已有十四载,他早已出了新秀之才的行列,十七岁便在平顺街的富源茶馆找了场子,还有了个临时做搭档的伴儿,今年才十九岁,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了,京城晚报时而登些闲散娱乐刊,偶有他的名号。

      轻轻嗅了嗅寒意尚未散尽的春风,周鹤昀又往花圃中细细淋进一瓢水,打量着尚未发出新芽的初春的花圃,干枯的花枝零散着插满土壤,干的发紫的叶片汲了水,缓缓向土壤中缩去,那是最好的肥料。

      周鹤昀伸手拨了拨枯的刺手的花枝,低笑一声,唇角带上了好看的弧度。

      外头传闻他周鹤昀性子孤冷傲气十足,同行的还有的说他派头大本事浅,可仅他自个儿才晓得那十多年的苦楚。他不是孤苦伶丁,亦不是一代单传,他晓得亲娘是因生他而去的,自此兄姐没了亲娘,爹没了发妻;他晓得爹不待见他,每隔一季来看他也不过是管他要银钱,自小顶着“孽障”“克娘”的名长大,他不晓得世上何人为善。

      师父待他分外严苛,兄弟们皆爱嬉笑打闹,他不爱喧闹,又叫师父压着,愈是沉默寡言,只在她这般独享的光景里,方有片刻宁歇。

      又是一阵春风拂动,光秃秃的花枝轻颤着,未沾水的干叶微声作响。

      顺着风,周鹤昀束了束单布短褂的衣领,顿时觉得今年的水浇的早了,前几日卷来的一场倒春寒还未彻底过去。可既已动开了工,又怎好半途而废,便待那阵风过去,又舀起一瓢水。

      别看现在光秃秃一片,夏风一近,百花皆被吹开了,那才叫一个争奇斗艳。

      浇完了水,周鹤昀将桶和瓢放回杂物房,站在院中中秃了头的海棠树下打量着院中的一个个花圃,眸光是难得的温和,仿佛已穿春度夏,望见了满院盛放。

      站了许久,他甩甩衣袖,回了自个儿住着的东屋,那是他凭本事给自个儿挣的,一面向阳一面背阴,外间摆着小茶桌、凳和一套短书桌、椅,里间比外间大,物件也就多了长书桌一张,大椅两张,靠桌直着大木衣柜,挨柜躺着雕花大木床,床头有张高脚小木桌守着;桌上摆些小杂物,书本,茶杯一类,书柜在一进屋门处,高高大大,左右各摆了一个,好似请了两尊守门大神。

      书柜前,周鹤昀扶着半开的柜门挑挑捡捡,眸光在史书与古小说间来回跳转,手指轻磨着本《聊斋》的书脊,最终指尖一拐弯,抽出本素纸订成的厚册来,是他往日出台本攒下的旧稿。

      日上杆头,厨房热热闹闹,掌管霁月楼上下吃饭的张老太忙的热火朝天。

      周鹤昀半倚在木椅上,两眼望着房梁,手中的册子厚实的脊背有意无意敲打着桌沿,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反反复复,像是在给哪支小曲打节奏。

      里间的书桌正对着窗,打到第三回,他懒懒的探身瞟一眼窗外,时辰刚好,师父师娘并肩进来院门,身后熙熙闹聚着师兄弟们,一群人乌泱泱涌进来,宁静转眼间被敲的粉碎。

      他瞟见几位师兄弟两两相伴,微抿了唇,靠回椅背,继续望着房梁。

      师兄弟们有的挑了搭档,便日日和搭档一块儿,以磨合的好些。

      虽说师父没将他挑搭档的事提上门面,可那几位师兄弟挑搭档时他也在“待挑人”里,等着人家挑中自个儿。可等来等去,他这台上叱咤风云的小角儿终是无人可伴。倒是富源茶馆一块儿登台的梁先生有心同他搭档,可他晓得两人性子全然是两条道上的车,搭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比挑媳妇都细致几分,哪能急功近利图个将就,况且师父只准同门师兄弟成搭档作伴儿。

      将册子合起放至桌角,他起身,饮掉已放凉的一盏茶,张老太吆喝吃饭的声音遥遥飘进来。

      饭罢,一群人又呼啦啦出了院门,赶着去忙茶馆诸事,院中又静下来。

      周鹤昀送最后一位师弟出了门,折回饭房同张老太收拾桌子。

      张老太是周鹤昀他师爷那一代的名角儿,专学戏,唱刀马旦,当年可是京城的风流人物,分明是师出相声班子,却大有梨园称王的架势,每回她的场子,台下坐无虚席,一曲罢,赏头彩的看客一时络绎不绝。可惜后来她摔了腿,渐渐从台上退了下来,又无处可去,正巧霁月楼空一个厨子,她厨艺了得,便回来做了烧饭的大师傅。

      张老太如今年近古稀,却依旧精神抖擞,身子骨好的很,时而还同霁月楼众弟子们一块儿练功,一套功夫活儿《定乾坤》使的出神入化,早年尽数教给了周鹤昀。

      见周鹤昀回来收拾桌子,张老太忍不住叨叨:“大好时辰不去练功不去看书,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怎么对得起你师父这么多年栽培你……”

      “晓得了,张婶。”周鹤昀淡淡一应,依旧收拾。

      待练过一下午字画,张老太着手备晚饭,师父等一众人还未回来。

      眼见黄昏的最后一缕晚霞也要被吞没,周鹤昀不想再练,搁下笔,欲去福禄茶馆瞧瞧。

      倒春寒正盛,周鹤昀穿了件棉衣出门来,一股冷风呼地扫过,他顿时打个寒噤,这哪是初春,说是三九也不为过。

      揣着手迈过门槛正欲掩上门,脚边“扑”地跌下了什么东西,软软压上他的脚面,他一激灵,低头看去,天色已暗,又在巷子最深处,只隐隐瞧见一团漆黑在地上趴着。

      约摸是什么猫猫狗狗,他俯身欲将那团漆黑拎开,凑近一瞧,哪是什么猫狗,是个冻僵了的活生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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