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挽》玉露清婵

2、第 2 章

　　暮朝皇城凤栖阁

　　一攀岩而上的凌霄花，占领了半壁白墙，连同它的枝丫，都有些猖狂得伸进一旁雕花木窗中。

　　沐挽挽身着一袭白纱裙，倚坐在香梨木窗前的凉塌上，窗栏上悬挂了几串淡蓝色的千年冰晶。热风袭来，冰晶叮当作响，在涌入时，已然转化为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

　　她托腮虚着眼，盯着窗外刺眼光晕。少顷，再看着眼前红似火的凌霄花只觉碍眼，伸手轻轻择下一朵火红的花朵，若有所思地盯着它。

　　“挽挽下喝点凉茶？”身后秋月着一袭石榴花色衣裙，缓步向她走来，将手中端着的两碗凉茶，及一盘冰镇西瓜置在她身旁的小木桌上。

　　沐挽挽扭头看了一眼，杯中微微晃动的淡黄色茶水，摇了摇头。

　　将目光移向到一旁藤塌上的长蔚萧，想到近日因国库空虚，朝中大臣便日日在她耳边唠叨。

　　眼珠微微一转计上心头，直起身子，意有所指的对秋月说道：“唉，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秋月你说，我怎就不会个什么点石成金的术法？”

　　秋月与她对视一眼会意，身子没动，目光却看向长蔚萧：“陛下笨才不会，太常卿天资聪慧定会。”

　　长蔚萧手拿书卷，只是微微侧目，并未张理二人。

　　沐挽挽嘿嘿一笑，拿起桌上拳头大小的白石摆件，走向长蔚萧，单手扶在藤椅扶手上，一脸谄媚地说：“我也觉得阿萧会，不如给我看看？”说着将手中的石块往长蔚萧跟前递了递。

　　长蔚萧微笑地瞅了她一眼，转而敛笑，继续低头看书淡淡道：“不会。”

　　沐挽挽瘪了瘪嘴，将他手中的书抽走，盯着他，“我知道你会，你帮我把这石块变成金的，届时我分你一半。”她略带喜悦的挑了挑眉。

　　“我若真会，何须你分我一半？”

　　听闻长蔚萧的话，秋月在一旁捂嘴偷笑。

　　“.....”沐挽挽知道他会，就是不想帮自己。轻哼一声，将书卷扔向一旁，转身离开。

　　“你再给我哼一声？”长蔚萧坐靠在藤椅上，望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说。

　　沐挽挽不理会他，只侧身坐回木窗前，望着院外腾腾而起的热浪，一脸凝重。见她看的出神，秋月也在一旁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望向窗外。

　　心中替她感到难过：挽挽是想家了吗？也是，她在乡野生活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捉来当什么女皇。

　　暮朝是被虫蛀空的躯壳，她则是壳中的傀儡。

　　然则，沐挽挽望着窗外的炎炎烈日，想到了西元受灾的百姓。此次大旱很是蹊跷，西元位处低位，四面环山，外有灌江第一次大江，内有清渊第一大湖。

　　按理说哪里都可以干旱，独不应该是西元，除非该处有邪灵作祟...

　　“阿萧，西元旱情属实诡异，你去帮我查看一二可好？”沐挽挽回身，一脸认真地看着长蔚萧说。

　　长蔚萧双手枕于脑后，阖眸，淡淡道：“你算谁？派遣到我头上？”

　　沐挽挽表情凝固在脸上，好好好，要不是她灵根残缺修炼不了术法，主要还是打不过他，不然真的会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不论自己与他的交情，他好歹也当了个官职，自己身为女皇让他办点事不过分吧？

　　虽是如此想，但秉承着是自己有求于人，还是起身端起桌上的凉茶，走至他身边略带讨好道：“我当然是阿萧的阿挽了，而且师妹求师兄办点事不过分吧？”

　　“你方才语气是求？”长蔚萧反问道。

　　“那我现在求你，你若不允，苦不得我自己去一趟，西元山高路远，道阻且长。若我不幸命丧于此，免不得师兄去求师父帮我，或念几段往生咒，或辛苦师父帮我聚个魂.....也能让我给他尽个孝道。”

　　沐挽挽边说边不忘抬起衣袖，擦了擦虚无缥缈的眼泪。

　　长蔚萧“扑哧”一下笑出声，坐起身，打量着她娇美的面容。

　　须臾后，接过她手中的凉茶，应了此事，“那阿挽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说罢，轻啜一口碗中凉茶化为一缕银辉散去，独留杯中不停晃动的茶水。

　　见他离去沐挽挽起身拍了拍衣袖，暗忖道：“还拿捏不了你？”随后躺上方才长蔚萧卧过的藤塌，略显几分娴静。

　　秋月走上一旁提醒道：“朝和殿里的奏折都堆成山了，挽挽不去看看？”

　　沐挽挽闭上眼，迟疑片刻，懒懒道：“你去挑几本重要的，给我送来，我在这里看。”

　　.....秋月一时无语，自己哪懂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只得边在心中思度边向朝和殿走去。

　　秋月离去后，一缕红光自沐挽挽胸前飞出，化为一圆润的红色眼球，头长一对犄角，身后是一对类似蝙蝠的黑色翅膀，“眼下那么多事你不去办？还有闲心睡觉？”

　　沐挽挽眯开一条缝见是天眼，随即又闭上眼，气定神闲地说：“你也知道事多，那何苦急这一时？”

　　“清淼，空明你不找了？”天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沐挽挽不耐烦地侧过身，“找找找，我现在就找行了吧？”

　　天眼不解，“你去哪找？？”

　　“梦里！”说话间已传来均匀地呼吸声，亦真亦假不得知。

　　屋外传来脚步声，天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朽木不可雕也。”回到她体中。

　　秋月端着高高一叠奏折进来，见沐挽挽睡着，便将奏折轻轻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又从里屋取出薄毯替她盖上，她则坐在一旁拿出针线做着女红。

　　夕阳斜下，沐挽挽方才睡醒。

　　用了晚膳，大致扫了一眼奏折，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安折，不是问她吃的可好？睡得可好？就是说自己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而她都要一一批注回应，表示自己已阅。

　　如何令她不烦躁？转眼已夜深，奏折虽未看完，她想着因当没有要紧事，便梳洗歇下了。独留一本蓝纹边框镶水波玉的奏折躺在角落中，折面写着：伏波国乌兰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