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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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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三人听到这,目光齐刷刷地往裴凛处聚集。
安易有一瞬间甚至无法理解她们的对话。
裴凛毒死了猫?
怎么可能!
“我想了很多原因,却都无法解释你的行为。你拜托高一的新生替你买猫粮,又将这件事嫁祸给宋意……裴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毒死那只猫吗?”李珃的语速很慢,毒蛇般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走。
摇晃的光影中,裴凛的目光褪去平时的柔和,犀利的眸光与李珃手上的寒刀交映:“你这么喜欢偷窥别人的生活,不妨猜一猜?”
李珃微楞,冷笑一声:“你想给宋意施压,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所以你选择杀死她经常在投喂的那只猫,让她误以为是我下的手。你想让她明白你才是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人,却没想到宋意居然有胆子串通李鸣反水。裴凛,被人背叛的滋味不错吧?”
宋如咬紧了牙,她和裴凛确实是这样的打算,没想到李鸣竟然成为了这场计划的意外。
“你这不是猜得挺好?”裴凛勾起唇角,眼神里尽是不屑。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了她的右脸颊。
“裴凛!”宋如手脚都被绑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知何时站在裴凛身侧的衬衣男人抓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看向手机镜头。
“和你的哥哥最后打个招呼吧。”
手机打通的是视频电话,绑匪用她的指纹解锁了她的手机,很快就找到了裴洄的信息。
“……”裴凛撇头,一口咬在了男人掐着自己脸颊的手。
不出意外,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
“裴凛,别激怒他们。”裴洄的声音从手机的出声口响起,他沉默地看了自家眼神狠厉的妹妹几秒,选择了问绑匪的目的,“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什么?”男人沙哑的喉咙发出骇人的几声笑,“裴洄,你搞得季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出现在杭城?”
“……季铭?”
“是我!裴洄,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妹妹偿命——”男人双眼通红地盯着裴凛,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已,“你怎么折磨季家,我就怎么折磨裴凛!”
裴洄的声音沉稳有力,迎着风吹向三楼的每一个角落:“季家偷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没有我,你们在首都的圈子也活不久……现在你们绑架裴家的直系继承人,真以为裴家远在首都,就治不了你了?”
话音刚落,楼道外急促的警笛声响彻云霄,蓝色的光在夜色中闪烁。
“操,警察怎么来了!”刀疤男大声叫嚷起来。
嚓的一声,巨大的光束齐射三楼,警察的声音通过喇叭无限扩音:“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警擦好,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
“立即放下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一号点位,狙击手已就位。”
“二号点位,狙击手已就位。”
“三号……”
耳麦里不断传来汇报的声音,徐明韬干了大半辈子刑警,如今也算是爬上半个厅长,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发怵。这可是京圈裴家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但凡出点差错,他这身制服难说还能穿几年。
“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他嘶吼着下达最后的指令。
天空突然砸落大雨,特战小队扛着枪支和防爆盾牌就摸进了现场。
“李珃,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嘈杂的环境里,裴凛红肿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我本想放过你的,是你自寻死路。”
“那也要看看到底是警察的速度快,还是你去死的速度快!”
李珃手里的砍刀直直向裴凛捅去——
但痛感并没有在下一秒出现在裴凛身上。
“操!”被撞倒的李珃吃痛,扭头就狠狠踹了一脚旁边摔倒的安易,“贱东西!”
安易在一旁不吭声很久了,就观察着三人的动静,一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裴凛身上,吼了一声便往李珃身上撞。
“你敢动裴凛!”安易怒目圆瞪,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反绑着,匍匐上去就给了李珃一口。
血腥味即刻在嘴里弥漫,刀疤男立刻上前给了她一拳,背部受击,她没松口,甚至没有吭声。
又是一拳。
她还是没松口。
她的眼睛在聚光灯下闪着光,死死咬住李珃,牙齿嵌入皮肉,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可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背部的疼痛,嘴里恨不得咬下对方手臂的一块肉。
“三楼的情况混乱,有个孩子扑倒了绑匪,有绑匪举起武器,是否同意射击——”
“徐厅,是否同意击毙犯人——”
耳麦里源源不断地传来狙击手的请求,徐明韬长满茧子的手微微颤动,在滂沱的大雨中迟迟未下决定。
“徐厅!”身侧的女警官面色焦灼,出声提醒,“裴家说只要求保证裴凛的人身安全,其他的有他们善后——”
“绑匪出现攻击行为,徐厅,是否同意……”
“击杀!”
砰。
子弹正中季铭的脑门,他看着鲜血四溢的水泥地,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击倒在地。寒风裹挟着大雨斜进建筑,湿意蔓延脏乱的地,与地上淌成小溪的鲜血相融。
“裴凛!”
“裴凛——”
宋如和安易同时出声,声音尖利颤抖。裴凛看了一眼扎穿胸口的尖刀,突然松了口气。
还以为要扎安易呢,幸好不是。
谁能想到短短两秒的时间,裴凛挣脱绳子,拼尽全力推走倒地的安易,自己却被季铭刺中右胸。
“裴凛!”安易哭着爬到她身边,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只能用头蹭裴凛垂落的脑袋,“你别死,你不能死啊……”
周身的温度随着汩汩鲜血流逝,耳边是安易惊恐的哭声,裴凛的意识已有些涣散。
穿着防爆制服的警察很快控制了现场,随行的医生上前检查,一番操作后却紧锁眉头:“失血过多,有休克迹象!”
安易一听那还得了,眼泪瞬间决堤。她的手被解绑,顾不得自己背部的伤,跪在裴凛身侧握住她的手,不断重复:“裴凛,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凄凉寒瑟的雨夜,救护车闪烁的顶灯像是薄弱的心跳,在潮湿的道路上与死亡赛跑。
安易跟着去了医院,整个晚上,手术室的医生进进出出,换了一批又一批。
十二点,方萍和林燕从警察局赶来。
凌晨一点。方萍说,小易,我们先回家吧。
安易摇了摇头,固执地坐在手术室门口。
凌晨两点。一个戴金丝边框眼镜的女人从长廊尽头走来,雪白的头发被利落扎起,身上的白大褂在行走时翻飞。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医生,神色凝重,散发着专家独有的肃穆气息。
手术室出来两个医生,其中较年长的男人焦急上前:“许医生!病人各项指标都出现紊乱,尖刀几乎是挨着心脏过的……”
“许医生,我们……”
领头的女人没有接话,只是抬手示意:“先进行消毒!”
同样赶到的还有裴洄和许确。
安易不认识他们,但光看穿着打扮便觉得是裴凛家来的人。
林燕的情况更差,还没到手术室门口就一口气没上来昏倒了。方萍急得团团转,在急诊里守着林燕。
明亮的手术室门口,只剩下三个小辈。
“你是安易?”少女糯糯的声音在过道响起。
安易垂着脑袋,眼神有些飘忽,听到声音才恍惚地抬头:“你是?”
“我是许确,裴凛是我小阿姨。你是她朋友吧,我常听裴家老爷子提起你们俩的事情。”许确的长相是典型的乖孩子,没有攻击性的五官,和她旁边棱角分明的少年形成强烈对比。
她几步走到安易身边坐下,柔声道:“我奶奶带来的是首都最好的心内科医生团队,一定没问题的。”
安易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说实话,直到现在她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她望着手术室门口的亮灯,脸颊上混合着灰尘的泪水早已干涸,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隔了很久,她终于像是反应过来,迟钝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少女。
许确的年纪看起来比她更小,但眼神闪着坚毅的光,给人莫名的安心。
“她会没事的,我小时候中过子弹,”许确安慰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在这儿,和心脏只差几公分,就是奶奶把我救回来的。安姐姐,你不要太担心,小阿姨她一定会没事的。”
安易迟缓的反应显示她此刻并没有认真听进许确的话,许确还想说些什么,坐在对面的少年温声打断她:“过来。”
许确耷拉着脑袋,像是求证:“阿洄,小阿姨她会没事的吧?”
“你少说几句,她就会没事了。”
“……哦。”许确更委屈了。
“给你的。”
阴影笼罩在安易的头顶,她抬头,看见少年向自己伸出手,食指勾着一串钥匙。
“这是什么?”
“裴凛送你的高考礼物。”
安易没有接,她不明白钥匙的含义,何况现在这场景搞得跟未来再也见不到对方似的。
“裴凛说,你未来肯定能考上那所学校,所以在旁边买了套小房子。”裴洄难得好脾气地解释。
那所学校?安易愣愣地将目光定在银色的钥匙上,她只和裴凛提过一次理想院校,她说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不会放弃的。
裴凛那时候没什么反应,安易以为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安易喉咙发干,哑着嗓子,不知是在问谁。
“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么?”裴洄看了她一眼,勾起钥匙放在她旁边的银色连椅上。
最好的朋友?
她和裴凛都没有用“最好的”来形容过对方,她们很自然地一起上下学,裴凛总是容易饿,安易隔三岔五就给她准备小饼干和牛奶。她的书包里没几本像样的笔记,换着花样的小零食倒是一堆。
裴凛最喜欢原味的高钙饼干,明明长得和大明星似的,口味却像个小老太太。
裴凛花钱很大方,只要安易眼睛在某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五秒,裴凛就会大手一挥买下。这让安易有些头疼,毕竟有时候她只是想看看洗洁精的功能,并不是想收到一整箱的香柠洗洁精。
裴凛看上去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好像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冷漠和距离。但和她真的相熟一段时间,会发现裴凛简直是世界上最聪明善良的孩子。安易亲眼见证她从文华的红榜单末尾爬到前三,又组织同学成立流浪猫保护协会,这样的裴凛在安易心中,和超人没有区别。
这样好的裴凛,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朋友?
冰冷的过道渐渐模糊,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最后在安易的脸颊两侧串成线状珠帘。背部的疼痛和脑袋遥相呼应,痛得她几乎透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