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冰层陈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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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人和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嘭——”
红得发黑的大印章狠狠落在纸上，标志着他的抚养权彻底归于这个男人。
工作人员没有一丝犹豫，冷冰冰地对他们说:“好了。”
德咬牙，被男人牵着走了很久才说出自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要回家。”
他记得，模模糊糊记得，男人停下步子，蹲下身，极其温柔地对他说。
“乖，回家。”
“嘭——”
养父苏匆匆而来，门被沉重地带上。
德毕恭毕敬从厨房露出半张脸，手上戴着手套，上面还沾着一团泡沫。
“叔叔……”
苏看着明亮整洁的房间，蹲下与他平视。
“孩子，其实你可以把这里当家，不用这么做的。”
他揉揉他的头，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送给你，以后……你能不能叫我爸爸？”
德低下头，沉默着没说话，头快低到胸腔里。
“可是我……我爸爸已经死了……”
因此他错过了苏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嘭——”
“我不要！”
德推开桌子上盛大与敷衍并存的满满的礼物，眼眶通红。
“我不要这些东西！”
苏仍微微笑着，只不过在他看来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你想要什么？”
德指指自己脚上的镣铐，近乎哭出来。
“我要自由。”
他突然跪倒，抱头痛哭。
“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出去……我想要……我想要离开这里……”
黑暗的屋子，只有他的哭泣在徘徊，一声声，经久不散，响亮而刺耳，抽泣声显得格外大。
“嘭——”
铁栅栏被推开。
德握住苏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弯曲再展开。
“我累了，父亲。”
苏抱着他，温柔的气息包裹着自己。
“我累了。”
血一滴滴滑过德的脖子，有一些落在苏手上。
苏轻轻吻下去，顺带舔掉他脖间的血。
少年穿着衣不蔽体的破烂衣服，四肢都绑着麻绳，肢体末端被磨出血痕。
苏理了理他杂乱无章的碎发，把他抱到膝间。
“你是我的好孩子吗？”
德眼神瞥向一边，神情恍惚。
“……父亲……我爱你……”
“嘭——”
少年呼吸困难，胸腔猛烈起伏，四肢承受着镣铐的重量挥舞，似乎在告诉身体的主人自己快没有意识了。
“……父……父亲……”
鞭子曾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伤口一次次愈合，又一次次被打得皮开肉绽。
可是，苏在此之后会极其温和地为他清理伤口，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他渴望这温柔，可是他更向往自由。
他一次次逃走，反抗。
当然，等待他的是更猛烈的惩罚。
“……父亲……我……”
苏双眼猩红。
“你想清楚了？”
鞭子停下了。
德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爬到苏脚边。
“父亲……我……我想清楚了……”
苏笑了，抱起他，冰冷的金属扣子紧贴到德的身体，他不禁往苏的怀里缩了缩。
“嘭——”
是……冰吗？
少年缩了缩脖子。
隔着厚厚的冰层，他可以看见苏的脸。
冰水缓缓从他身上流过，他却意外的在水里也能呼吸自如。
他看见苏领养自己的那一天，苏温柔的脸。
一层冰破裂。
他看见苏和自己出去玩的时候，苏和颜悦色的样子。
一层冰破裂。
他看见曾经的苏，他温柔体贴，他爱自己入骨。
可是冰迟迟无法化开。
父亲，我其实很爱你的。
可是我累了。
我好难受。
如果你可以一直那么温柔，我会更爱你。
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真的好难受。
“报告，死者全身三十多处伤。”
“真不敢相信！三十多处伤，他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而且据了解，他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德看见曾经的苏，手捧鲜花，站在那里，笑靥如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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