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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竹林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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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笙死了,白师兄当居首功!”
“江篱师弟,慎言!我只不过是开启了堕魔阵,是死是活,并不由我来决定。我可从未想过置她于死地!”
“白师兄就是心善,不愧是修积善道的!”
“不过,也亏得是白家,才能拿出这种上古阵法!传闻此阵,只有神思澄澈者方能出阵。可听闻这几千年来,从未有人能从阵中脱逃。这修真界,心怀坦荡、皎如明月者比比皆是,但谁能全然无怨、无欲、无嗔?更何况鹿笙这种恶名在外的女魔头?”
江篱话锋一转,无不恶意地说:
“因此,鹿笙这恶女,能死在上古大阵堕魔阵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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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死,不然这修真界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鹿笙微微皱眉。
充满恶意的声音无端地让人觉得不适。
真是无孔不入!
不过是宗门大比试炼,大家各凭本事,猎取资源。
这秘境如此之大,这些宗门弟子,却偏偏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开!
她不过一介散修,何以至此?
开始以为他们不过是想欺她势单力薄,抢夺资源,便仗着身上丹药储备多,与他们周璇了几日,没想到差点栽在了堕魔阵中!
堕魔阵,前身为上古时诛魔阵。此阵专杀魔族,威力甚大,纵有化神修为,也难以逃脱。可经历神魔大战,魔神陨落,只余虾兵蟹将三两只,根本不成气候。后世此阵便逐渐演化为阵中阵:若修士陷入阵中,先被阵中浓重的魔气和怨气激发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心魔,再被诛魔阵斩杀。虽为诛魔,实则最为歹毒不过。
看来,他们是要她死!
既然他们要她死,那她必让他们死!
只可惜,连日不得歇息,又从堕魔阵中逃脱,她早已灵力耗尽!
好不容易寻到此处,只来得及调息片刻,灵力尚未恢复,便又有人追了上来。
同样筑基大圆满修为,若她灵力未损,尚有一战。
不过……
此处隐蔽,她又恰巧占了先机,若筹划得当,未尝不能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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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笙朝外面望去,恰好捕捉到男子脸上隐去的嫉妒。
说话的男子一身素衣,绣着江篱暗纹,这是神农宗弟子的装扮,那他就是江篱了。
另一位被称为白师兄的,她倒是有点印象,来自白帝城修仙世家白家,嫡长子白祈。
神农宗皆是一身素衣,能有资格在衣服上绣名纹的,多半是有些来头。
更别提白帝城白家,在修仙世家中底蕴颇深,这白祈又是嫡长子。
倒是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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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巨石竹林错落有致,有意无意竟有了迷踪阵的效果。
鹿笙冷笑一声:天助我也!那你便将性命留在你口中的恶女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阳光透竹,光影斑驳,容易露了踪迹。
鹿笙在暗影里久了,见状眯了眯眼,心道:晦气!光太盛,剑芒不好藏!可惜了新炼的毒液。
但只要涂了药,淬了毒,剑身便能藏去华光,泛着青黑的幽光,融入这石苔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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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江篱继续聒噪起来。
“想不到这秘境中竟有如此清幽之地,妙哉,妙哉!”
江篱在竹下溪流前站定,赞叹道。
一直皱着眉头,有些神思不属的白祈,此刻也抬头扫视了一下。
竹林涧中,泉水清凌,巨石布满青苔。
白祈随口说道:“此处甚佳,妙的是巨石竹林竟成了天然阵法!若是在此处……”
他似乎回过神来,自知失言,忙闭口不言。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这里了?
听他这么一说,江篱大喇喇笑道:“白师兄,你是想说,在此处设伏,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难道你觉得她约在此处,是想对你下手?”
白祈皱眉道:“江篱师弟,我没有这个意思。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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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思各异,并没有发觉身后巨石处幽幽探出一锋冷芒,若是再进三寸,靠边些的江篱便会无声无息死于剑下。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
江篱似乎察觉到冷意,打了个寒颤,向前跨了一步,恰好避开剑锋。
“白师兄多虑了!你祭出堕魔阵,替金师姐除了厌恶之人,定然讨了她的欢心,怎会有对你出手的意思?依我看,她秘密告知你来此地等她,定是要谢你一件法宝!恐怕,还是件了不得的法宝,这才避开旁人!”
“金师姐真是体贴入微,当众给你,人杂眼多,反而不美!此地选得甚妙!”
金师姐?
难道这些日子的追杀和她有关系?
鹿笙一愣神,江篱又往前了两步。
这地上,竹叶不少,若是追的紧了,难免发出声响。
时机已失,她只得悄然收起长剑,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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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眼珠转个不停,极力压住心中的嫉恨。
明明是他先发觉金瑶瑶心思,又是他极力劝说白祈祭出堕魔阵,可金瑶瑶却单单点了白祈的名。
不过他终究还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也是巧了,金瑶瑶给白祈传音时,恰好他与白祈一起,愣是无视金瑶瑶要白祈独身赴约的要求,缠着他一同前来。
金瑶瑶出身第一大宗天玄宗,又是掌门独女,温婉大方,出手阔绰,颇有美名。
“也合该是你我的机缘!鹿笙这恶女,进入秘境时,好巧不巧摔在金师姐桌前,碰碎了一只杯子!”
旁人没注意到,江篱善于察言观色,倒是注意到这位素有美名的金瑶瑶,眉头一皱。
他便出言试探,得了金瑶瑶赞许的眼神。这些日子便声势浩荡带队给鹿笙找不痛快,果然,得了金瑶瑶几件小法宝。他想的更多一点,便怂恿白祈用堕魔阵。
宗门大比,虽是切磋为主,不许弟子互相残杀,但死于堕魔阵,便是魔头。
谁能怪到他们头上?
要怪,只怪那恶女运气不好!
那么多空地,她却偏偏摔在金瑶瑶前面,碎了她一只杯子。
白祈道:“不过是一只普通杯子!纵使是法宝,以金师姐的大度,赔了便罢了,不会过多计较。这位鹿笙,或许并不如传闻一样……”
江篱心中嗤之以鼻:堕魔阵是你拿出的,现在人死了,又何必故作姿态?
“那恶女一身衣着破破烂烂,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穷散修,哪里赔得起?金师姐的杯子乃露营专用,一套杯子,林林总总下来,总共208只,少了一只,便不成套了!别说赔了,以她的穷酸样,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如此精美之物,就因为少了一只杯子,便不能完美收纳,真是可惜,可痛!这恶女,真是该死!”
江篱无比痛惜。
重要的哪里是杯子,重要的是讨好金瑶瑶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白祈终是道出了自己的隐忧:“师弟求到我这里时,我只当这鹿笙是十恶不赦之人,便借出堕魔阵。可这次布阵,堕魔阵给我的反馈和往日不一样。我担心……”
堕魔阵下,无人生还。
但若有人能生还,那必是光明磊落、心怀坦荡之人。
那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江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白师兄无需担忧!不过是个筑基期散修!若是她没死,终究……只不过是个没任何仰仗的散修罢了!我们难道还怕她不成?”
“罢了。”
白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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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人对她穷追不舍,就是为了只杯子?
鹿笙觉得荒谬!
不过,若是金瑶瑶,也说得通!
她素来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若不是见过她的真面目,她说不定只觉得是这些宗门弟子们会错了意,自作主张。
因这金瑶瑶惯会用一副无辜的表情,眉头轻蹙:“诸位师弟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已至此,苦主到底是因为我而受累。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些许丹药法宝,大家拿去分一分,聊表歉意。”
他们人多势众,自然分了大头。苦主被他们赏了些不值钱的东西,就必须息事宁人,敢怒不敢言。
这些追随金瑶瑶的弟子们,往往靠着此类事得到不少好东西。
于是皆大欢喜。
久而久之,这金瑶瑶但凡一皱眉,这些弟子们便争相表现。
那些因此受牵连,甚至丧命的人,不在少数。
可是,这和金瑶瑶有什么关系?
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谁心情不好时不能皱皱眉啦?她可什么都没说,只怪那些师弟们太热血。
师姐难为啊!纵使这些师弟们总是惹出些麻烦事,最终还不是她替那些会错她的意的弟子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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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笙能了解这么深,本就是被坑的太多次了。
原本,看到神农宗弟子时,她便猜测,会不会是沈行之?
哪怕不是秘境之中,整个修真界,能如此大张旗鼓追杀她的,她只能想到他。
不过,十年过去了,她很好奇,她早已改头换面,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可如今看来,都是沈行之的好未婚道侣,金瑶瑶!
如此以来,连日的追杀似乎说得通了。
不过因为一只杯子!
如此荒谬!真是可笑!
一个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巧舌如簧,心狠手辣。一个表面温婉大方,实则心比针细,阴险恶毒。
不愧是一对!
也好,这两人,她现在势单力薄,都杀不动。
可宰只看门狗,还是可以的。
鹿笙漫不经心地想着:江篱撺掇白祈祭出堕魔阵,该死。白祈发动堕魔阵,也该死。
江篱,往日她也曾在神农宗小住,却从未见过此人。想必彼时修为低,连个名字都没有。可不过短短十年,他便能筑基期大圆满!除却这恶毒的心性,修炼的资质一定不会差!甚至可能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
可这又如何?正如他所言,不过是个筑基期,宰就宰了!
白祈,出身老牌修仙世家,尚不知深浅。不过,既然他修积善道,此事或有隐情,暂时先记下。
金铃声响起!
竹木被践踏的簌簌声越来越近,鹿笙压低身子,藏得更隐蔽些。
正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