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镜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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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夜，温莎宅邸。
满屋的仆从已经被带走问话，执行部的下属守在空荡荡的一楼，塞西莉亚独自在二楼房间守着温莎夫人。
温莎夫人靠坐在床上，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圆月。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眼中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奇异神采。
塞西莉亚坐在斜对着那架全身镜的扶手椅上，看了一眼自己镜中的影子，说道：“镜影妖灵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对吗？”
温莎夫人温柔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与镜影妖灵订立契约，条件必须是对等的。一只手换一只手，一条命换一条命。查尔斯与莫里亚蒂不可能为了杀你，把自己搭进去。”塞西莉亚双手交叠坐好，镜中她的侧影优雅又妙曼，“是你召唤了镜影妖灵，为了在月圆之夜杀掉查尔斯。”
“你也觉得他该死吧？”温莎夫人碧色的瞳孔里仿佛燃烧着幽幽磷火。“你知道是我召唤了镜影，却没有揭穿，甚至配合我演这一出保护我的戏码，故意放任镜影去杀他。”
塞西莉亚耸了耸肩，道：“他死不死我并不在意。我来只是想问你，召唤镜影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温莎夫人静静的看着塞西莉亚，似在评估说出真相可能带来的影响。
对于她的举棋不定，塞西莉亚不以为然，道：“劳伦斯是你的爱人吧？”
闻言，温莎夫人瞳孔猛地一缩。
塞西莉亚继续道：“你们为了在一起，联手毒杀伯爵，却没想到被早有准备的查尔斯和莫里亚蒂抓住。查尔斯以此为把柄试图侵犯你，劳伦斯因此和他产生争执。”
温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毒杀伯爵。劳伦斯说那药只是让伯爵感觉身体不适，我们才好趁机私奔。现在一想，劳伦斯怎么可能轻易得到这种毒药，必定是查尔斯事先计划好了一切。”
“至于召唤方法，是上门看诊的巫医偷偷告诉我的。他说爱人的血可以召唤爱人的灵魂。刚好镜子上沾有劳伦斯的血，我就试了试，没想到出现的是镜影。”
“那名医生，是谁请来的？有什么特征？”塞西莉亚微微压低了声音，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
温莎夫人见她脸色沉凝，心中也感到蹊跷。她闭眼回忆了一下，道：“巫医是管家安排的。要说特征，我记得他脖子侧面有块新月状的疤痕。”
随着贵妇的话音落下，埋藏在塞西莉亚记忆深处的画面徐徐展开，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冰冷坚固的囚笼、茫然哭泣的女孩、挂满倒刺的鞭子，还有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残酷微笑的男人和他手掌上的新月疤痕。
特应部，审讯室。
查尔斯双眼布满血丝，手上带着镣铐，精神萎靡的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说说吧。蛇尾草的萃液是哪里来的？”克劳德坐在审讯桌前，旁边窗户的玻璃上反射出他冰冷锋利的面部轮廓。
查尔斯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克劳德看着他，道：“有伤痕和仆从的证言在，你侵犯温莎夫人的事实不容辩驳。虽然不至于上绞刑架，但剥夺继承人资格、流放国外是无法逃避的。”
“另外。有人从监牢里劫走莫里亚蒂，而你还在这里。想想你们两人在合谋什么，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安稳的活着吗？”
仿佛要验证克劳德的话，两人都未注意，月光投射在墙壁的玻璃窗上，一只细小的黑爪浮现出来。
“你休想恐吓我！”查尔斯紧紧抓住胸前的领结，色厉内荏的吼道。
下一刻，克劳德拔剑豁然向查尔斯斩去。
叮的一声，剑锋擦着查尔斯的脸穿过去，将一只丑陋可怖的黑掌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潜伏在玻璃窗中的魔物发出尖利的嘶吼，一张人脸在镜面上一闪而逝。
“温、温莎伯爵！”查尔斯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来复仇了！”
克劳德收回佩剑，刹那间思绪百转千回。
“救、救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查尔斯颤抖的手抓住克劳德，口中断断续续道：“叔叔不是我杀的……是莫里亚蒂故意……他在找黑市交易的账本和商品目录……账本已经拿走了……商品目录我藏在了温莎夫人的房间里！”
………………
“不对。”
月光透过窗户洒向屋内，映衬着塞西莉亚明亮冷冽如雪的眼眸。
塞西莉亚：“你既然已经和镜影订立了杀死查尔斯的契约，为什么还要故意泄露镜影的消息？”
她指的是温莎夫人以伯爵复活为由、拒绝在遗产分割协议上签字的事。
“咳咳。”温莎夫人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走到塞西莉亚面前，道：“查尔斯死不足惜。这温莎宅邸的所有人都是帮凶，他们都应该死。”
“永堕深渊，是镜影帮我杀死查尔斯的条件。”温莎夫人的目光停在旁边的全身镜上，她的眼中略带歉意。“要杀死所有人，还必须加上等价的筹码。”
塞西莉亚微微抿唇，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就是那个筹码，魔女。”说完，她猛扑向塞西莉亚，前方的全身镜上展开一道裂隙，瞬间将两人吞噬。
一剑将魔物砍成两半，克劳德甩掉剑刃上的黏液，顺势将剑刺入另一只扑向查尔斯的镜影的胸口。
查尔斯蹲在角落，犹自抱头瑟瑟发抖。
“叔叔，我错了……是莫里亚蒂背叛了你……别杀我……”他喃喃道。
爱德华举着铁锹挡在身前，说道：“这是谁捅了镜影妖灵的窝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从他的角度看去，门外走廊的高窗上，不断涌出一只又一只的魔物。
不仅如此，盥洗室的镜子、走廊的大理石墙面甚至休息室桌上的银器，所有能反射月光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镜影妖灵涌出。
“不太对劲。”克劳德说道。
“部长！”玛丽一扫帚扫开拦路的镜影，冲进审讯室里。“守卫部的人说，很多镜影冲进监牢，咬死了好几个关押的人。”
“他们说，这些镜影像是专门冲着温莎宅邸的仆从来的。”
“另外，奥托传讯说，塞西莉亚和温莎夫人不见了。房间里那座全身镜上出现了深渊裂隙！”
狂风乍起，霜雪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一时间，整个特应部几乎被冰雪覆盖。
像是打倒了多米诺骨牌，从克劳德跟前开始，从审讯室到走廊再到监牢，一只只镜影僵直着倒下，冻得像冰块一般的身体碎裂成几瓣。
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潜伏在镜面中的镜影刚刚冒头便缩了回去。
很快，窗户、墙壁、银器，所有能反射月光的物体上都结满了冰霜，将镜面里那些向外窥视的眼睛彻底隔绝。
“救助伤员、清理现场，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处理。”克劳德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出特应部，飞身上马而去。
深渊。浅层。
镜影妖灵的巢穴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高耸的石壁隔绝了视线，路面有十英尺宽。不少镜影像蜥蜴一样趴在石壁上，朝着塞西莉亚发出不怀好意的嘶嘶声。
塞西莉亚一只手像拖破麻布袋一样拖着温莎夫人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握着魔法笔抵在石壁上，随着她的走动，笔尖的锋刃在石壁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在魔女现场肢/解了几十只扑上来的镜影后，魔物们终于听懂了这声音里的威慑。
但它们仍潜伏在石壁四周，对两人形成合围之势，时不时发出几声不肯罢休的嘶叫。
“放开我，你自己想办法逃吧。”温莎夫人咳了两下，吐出一口血，说道。
镜影们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的嘶叫起来。
“闭上你虚伪的嘴吧，我会在这里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塞西莉亚边走边说，“放心，等会儿它们再扑上来，你就是最好的肉盾。”
转过一个有一个转角，走过一次又一次的死路，塞西莉亚的精神和体力终于到了临界点。
她颓然松开手，坐倒在墙角，将自己蜷缩起来。
周围的镜影伺机而动，纷纷嘶叫着朝她慢慢靠近。
“塞西莉亚。”
熟悉的声音响起，镜影四散而逃。
塞西莉亚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克劳德？”
“你没事吧？”克劳德面露关切，向她走了过来。
塞西莉亚摇摇头，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立刻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我没有力气了。”她苦笑道。
克劳德朝她伸出手：“来。”
“抱歉。”塞西莉亚微笑着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紧接着，她身体一晃，跌进克劳德的怀抱。
克劳德甚至来不及露出一个微笑，只听扑哧一声，黏液喷溅而出，他被魔法笔狠狠捅了个对穿。
“为什么？”
克劳德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想捅人。”塞西莉亚甩了甩笔上的黏液，一整面石壁都被她弄脏。
克劳德的身体颓然倒下，英俊的面孔逐渐扭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镜影那猿猴似的脸。
躺在地上的温莎夫人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塞西莉亚笑了笑，压下心底的那一丝复杂，道：“因为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不会来救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镜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