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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人病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连带着梦境也颠倒不明,梦境里的内容复杂,奇异的画面无限扩大,平白让人疼痛,口干眼燥。

      陈木才醒,转头和许愿安过于沉静的双眸对视上,还没来的及开口听见冷冷清清的空气中传来一句。

      “以后做任何决定,提前和我说。”

      毫不迟疑的陈述,像是坐在这里等待半天只为了和陈木说这句话。

      但很多事不是表面这样的,陈木轻易在暗色的环境下窥见了许愿安双手指尖紧扣到发白的不安。

      于是她安抚着应答:“好。”

      一字好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过于轻易就答应的承诺,而是声音嘶哑的可怕。

      眼看着许愿安起身离开,陈木这才把注意力到自己的喉咙上,咽咽口水,疼的厉害,八成是急性咽喉炎了。

      正想着一杯水递了过来,一来一回不超过两分钟,陈木有些惊讶。

      “喝点。”许愿安的话有些生硬,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开始不太自在弥补问,“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句话从前都是陈木在问,如今终于轮到许愿安问了。就像今天许愿安的反应和语速都快了不少一样,都是值得令人讶异的细微惊喜。

      陈木这潭因病消沉的小池子为此溅起了点点涟漪,忍不住想多期待些什么。

      似乎是看出陈木的兴致袭来,许愿安一盆水浇下来:“不要点太复杂的,家里食材不够丰富。”

      “.....”

      许愿安还补刀提醒:“太油的不行,太重口味的也不行,你现在能吃的也不多,最好吃些清淡的,比如粥一类的东西。”

      “.....”

      这是…已经定好了吗。

      陈木无法,也不在乎这口吃的,干脆随她:“你看着做吧,都行。”

      此话一出,许愿安郑重其事的教训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满意。小绵羊身上盖着的老虎皮没被揭下,自以为糊弄过猎人,高兴的离开。

      回来的时候,小羊端着碗费了半天力气才按着教程做好的蔬菜粥。小羊尝过,自认为和陈木之前给自己做的没什么两样,于是义正言辞道:“随便做的,你随便吃点。”

      方才厨房里乒铃乓啷的声音可不小,陈木以为是炖什么佛跳墙这样的滋补上品,结果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道清粥小菜。

      想起之前日日早晨重复的面包加煎蛋,陈木大概明白了许愿安的厨艺水平,忍着笑,尝了口,无功无过,但介于很可能是许愿安的第一次杰作。

      本着鼓励式教育的陈木,毅然决然竖起大拇指:“好吃!”

      这确实是许愿安第一次下厨,所以在陈木说好吃的时候,她的眉头都跟着欢快的弹了下,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淡淡笑意。

      因为生病,晚上在这个小房子里忙来忙去的人从陈木换成了许愿安。

      洗碗,清洁,倒水送药。

      等全部弄完,夜幕已深。

      从前的许愿安鲜少忙碌,常常是坐在一个位置就是半天,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现下忙碌了半天,来不及去多想杂乱的琐事,依旧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前她只想着怎么死,现在她只想怎么活。

      破旧的脑袋似乎比以前好些了。

      她靠着沙发休息,把关于疾病的坏念头全都抛出去,专心想着该怎么照顾病人,明天又该做些什么吃的,面包加煎蛋肯定是不行了,老是喝粥也不太像样。

      太过认真的思考,以至于遗忘了里屋病人的存在。

      等到那方黑色的影子倾斜着盖上脸,许愿安才察觉到陈木的靠近,乍然醒来。

      纵使迷糊,许愿安也能看出对方浑身的气压低沉着,神色不明。

      “怎么了吗?”许愿安直起腰,以为是自己照顾疏忽。

      陈木摊开手,掌心的手机暴露在莹亮的灯光之下,白炽灯光都无法照亮她此刻暗沉的眸色:“你的手机落在屋里了。”

      声音依旧很哑,似乎还囫囵的掺杂了些什么别的东西,但许愿安分辨不出来,只以为是陈木的病又重了。她伸手想去碰陈木的额头感知温度,却被陈木一把扯住,劲出奇的大,按的腕骨都发麻。

      一晚上忙的像陀螺式的照顾还没落到半点好,许愿安不禁有些恼怒:“干什么!”

      轻微的质问对上鲜红的眼眶,好似面前站的是一个历经磨难的苦难人,陈木这幅惨烈愧疚而又充斥着满目委屈的模样是许愿安从未见过的。

      顾不上腕口的那点疼,许愿安担忧着,小声的,一个一个寻着答案的问。

      “难受了?”

      “还是头疼了?”

      “还是病加重了。”

      “有什么事你总要和我说....”

      一滴泪于这刻,过于轻易的从陈木眼角滚落,她哑着喉咙打断许愿安的话:“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许愿安第一次亲眼见着陈木落泪,吓的发懵:“说过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滴显眼的泪滚到了鼻尖,陈木还在问,“两个人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不是吗!。”

      这几个问题乍听起来没头没脑,细细品过后又让人后脊发凉。

      就着这股凉意,许愿安喃喃问:“什么意思?”

      “刚才你爸....”陈木才说两字就卡壳,满腔的怒火让她不太愿意这么称呼这个不合格的人作为爸爸,咽了半天气才继续。

      “他给你打电话,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我想先接了,告诉他晚点再打过来,但他忽然问我是谁。”

      “我告诉他,”陈木说着,忽然就着阳台那深沉的夜色抬头看了许愿安一眼,盯着她说,“我是陈木。”

      “过了很久他说,抱歉。”陈木嘲笑着,张口卡顿了好一会,无法置信的荒唐道:“他和我道歉,他竟然和我道歉。”

      前言不搭后语的内容,硬是拼凑出了两个许愿安生命中占比很高的角色,他们相隔两端,依靠着手机在夜色下客气攀谈,交换姓名,然后沉默,最后抵挡不住暗夜的侵袭,吐露出了内心压抑已久的愧疚和真相。

      而这个真相,差点压倒面前这位丝毫无知的人。

      许愿安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木内疚而自责的眼神如无数小刀刺着许愿安。

      不应该这样的,至少陈木不应该这样。

      她突然有些怨许肃璨,为什么突然管不住嘴巴,为什么压抑的十年的事情,只是一个电话就全部吐露。她看了眼陈木,一时间又有些恨屋及乌,恨这个人好端端突然闯入自己的世界,分开十年了还非要跑回来,站在她面前落下让人烦躁的泪珠。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陈木又绕回去,大概是眼眶中的泪水作祟,她的眼亮的惊人,仿若自带透视,让人不敢对视。

      “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许愿安握紧五指,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我听他说,你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国外?打着零工,住处不定,钱包还被抢过?”

      “没那么严重。”许愿安别过头不愿意多谈。

      “被欺负过吗?”

      “没有。”许愿安想着那时在国外四处打工的场景,微微收紧拳头,不算安全,也算不得危险。

      “是他不给你钱,还是....”

      “没有,他给了很多,只是我不想用。”许愿安很快打断,不让陈木发散思维,“别说这些了。”

      “这么多年,我很想你。”陈木深深的望着她,哑了半天,终于落到主题,“你呢?”

      这话没法回,许愿安的心因此抽搐了一下,从前的乌龟壳子又在跟前晃悠,身体想缩回去了。

      偏偏陈木不让,扣着许愿安的手腕把她拉近,两人一下离的很近,鼻尖对鼻尖,眼对眼,许愿安再也无法逃避那股显眼的哀伤了。

      “别哭了,难看。”许愿安叹口气,忍不住提手拭去陈木脸颊上的泪痕,剩下的多余安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好像患上急性咽喉炎的是自己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许愿安生硬的口里听不出什么真话,而自己偏偏是那么愚蠢的分辨不出假话,陈木的泪落的更凶。

      “大晚上的,你....究竟想做什么?”许愿安禁不住这样面对面的泪滴滚落,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大,心也很痛。

      为了止住这股不知名的痛意,她的声音都有些乞求了,手还在不断帮忙擦拭着泪:“别哭了,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法,我尽量都满足你行吗?”

      两个人的角色似乎在一夜之间调转过来。

      这句话很有效,陈木停了哭的动静,悲戚的想了半天,她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东西,就算问出来也早就过期,只能留下无尽的遗憾。

      最后,她提溜个红肿的大眼睛,期期艾艾提了个最有效的:“和好。”

      两个字让许愿安两眼一黑,犹如身后摆脱不掉的抑郁大山一样让人抓狂。她不可能答应,没有人应该和一个精神状态有异的人谈恋爱,没有人有义务去承担抑郁症患者发病后的所有风险,陈木更不能。

      许愿安只能反悔,舔了下干燥的唇:“除了这...”

      晶莹的水泽映在唇瓣,也印在陈木眼中,她知道许愿安没有好话,侧头上前,主动把那些未说出口的拒绝全部堵在了唇里。

      许愿安瞪大眼,惊讶而慌张的拍打着陈木肩膀。

      陈木半吻着分开,喘着气凝着她,细声解释:“那换成现在这个。”

      她边说着,手还像抚慰小猫似的温和按了按许愿安的后颈,黝黑的眼珠带着纯良,诱惑与欺骗相乘,让人不自觉清醒着坠入。

      许愿安抵抗的手松了劲,还在犹豫这点可靠性。陈木主动上前轻轻啃噬着她的唇角,慢慢试探着扩大范围,顺其自然的撬开了牙关,舌尖交缠着替她做了决定。

      只两秒,那些潜在的顾虑便像大火燎原,顷刻间燃的干净。

      许愿安再也无法理智的顾全所有,倚靠着给了回应。两人默契拥吻,夹杂着漫天无法分清的情愫,将这幽冷的小客厅,烧了个底朝天。

      然后蔓延,直指卧室。

      当她们双双倾倒在这张两人都经手铺过的柔软大床,褪去多余的布料,陈木冰凉的手穿过裤腰,按住那点敏感。

      许愿安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这刻回来了。

      她克制着喘息,按住陈木想要作乱的脑袋,热着脸:“没...没包括到这个地步。”

      陈木的眼神比刚才红的还要厉害,明明里头雕刻着欲望残余的不满。只对视了两秒,便自顾自的垂下脑袋继续用舌尖舔拭着,进而用鼻尖不停顶着,抵弄着加快,直到一声压抑的闷哼。陈木这才迟迟抬起亮油油的眼,她的半张脸都挂着羞人的湿润,幽暗的瞳孔直利利的凝视了好一会床上趋近迷离的人儿,重新附下身继续亲吻。

      过度的刺激让许愿安失了智,半张着口承接着陈木的亲吻。

      似乎因此得到了鼓励,陈木温柔的加深了吻,耐心的用指尖挑出欲望,慢慢按出潮湿,囫囵的带出满指水渍。

      这夜很长,或许病中的人容易失智,也更容易在夜色的掩护下,褪去人皮,暴露出一直掩藏在内里的渴望。

      恰好的是,她们都病着。

      庆幸的是,她们还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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