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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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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哔!”
拥挤的车流难以行进,陈木急切按着汽车喇叭却没有任何效果,气得把手摔在方向盘上:“靠!都严重感染传播期了,一个个这时候还凑什么热闹?出什么门?捣鬼的乱?”
边上司机不合时宜的探出头来,口中飘逸吐着烟圈,瞥眼陈木顺便开始教育:“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着急啊,要有耐心的慢慢来,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文明礼貌。”
“你赶紧给我闭嘴!”什么文明,什么礼貌,这时候撞到陈木面前纯是找骂。
司机吓的一愣,叼着烟,吊着眼,口齿不清的指责:“嘿,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识好歹啊!”
前方终于恢复通行,陈木没时间搭理司机,手利落一按喇叭。
“哔哔哔!!!”
长长的喇叭警告响起,车辆应声疾驰冲出,堪堪擦着司机脑壳飞速掠过。只两秒,不仅将司机嘴上叼着的烟头撞落,同时撞碎了司机意图继续说教的油腻魂魄。
蓝牙通话再次传来无人接听的消息,陈木眉头紧皱,踩下油门把车速提的更高。不知道许愿安当初给白晨留的地址是不是真的,现在搬家没有。
电话那头也一直是和白晨说的一样没人接,不管打多少电话都是没人接。
堪比 赛车手式的不要命提速,让陈木成功在十分钟内赶到了许愿安的小区下:蓝岸公馆。
虽然这个小区没有许愿安之前住的那个小区豪华,到了哪里都没有改变的是,他们拥有的安保一样的死板,难以教化。
“如果确实如您所言,有任何意外,我们都可以派物业先去查看。”安保一板一眼的重申,直挺的身体上没有任何要移动的意思。
“什么时候你们能确认完成?”陈木疑虑颇深。
“你先告知我们事件,地址,原因,我们核实后自然会派遣人员上门检查。”
得,这么个操作下来,许愿安不死都得死了。
僵持中陈木转头,忽然点头,后退着妥协:“行,我不进去了。”
比起刚才的焦急与紧迫,现在过于直接的放弃,让保安充满质疑和迷茫。他愣是遥遥盯着陈木,确定这个女生远离后才收回视线。
来到小区左侧的一处疏于防范的围墙边,陈木伸手测了下大概高度,是能接受的范围。刚刚和保安争吵期间陈木观测到这小区的围墙并不高,只是金絮其外,面子工程做的足。
现在比量一下果然如此,问题不大。
陈木卷卷袖子,后退几步,仰头眺望着墙顶,真没想到,这把岁数还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到处翻墙玩,真是活久了什么稀奇事都做得出来。
心中一恼,身体反倒有劲,双膝奋力跳起,手顺势抓住墙沿,发力一翻就过去。
撕!
陈木龇牙咧嘴站起来,落下的位置不对,有块凸起的石头准准叩在半跪下的膝盖上,手也按在了地上。
顾不得埋怨,她站直甩甩手腕赶去目标楼道,外卖小哥正好下来,门禁已开,陈木快速侧身迈进,大步朝目标楼层奔去。
一层,二层,四层,六层,十层。
即使用不了里面的电梯,陈木实际速度恐比电梯还略胜一筹。
到达1015,她停下,半弓着腰望着与白晨发给自己手机里别无二致的门牌号。
不论一路多么焦急,心底疑问有多少,无可否认的是,站在门口的陈木竟然在临近关头的敲门这一秒,迟疑哑火了。
无非是在乎那点可笑的颜面,这时候还在乎那点可笑的颜面。
察觉到自己荒唐行径的陈木摇头一笑,敲门:“许愿安?在吗?”
“许愿安?”她的心微微提起,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砰砰砰!”又大声喊,“许愿安!在吗?开门?”
原本陈木对白晨的说法半信半疑,毕竟手机打不通对于惯用静音的现在人来说,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准是没注意到,说不定是在睡觉?
但现在半天都敲不见一点声响的房内情况分明是不对,她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心又重新开始剧烈的跳,手也敲的更响:“开门,有没有人在家!”
绝对的寂静,安静的可怕。
陈木泄气似的对着大门狠踹一脚,立刻放弃敲门,马上去拿手机。短短几秒间心跟着混乱的思绪在急速颤着,连按个120这么简单的数字,拨打电话这样的简单流程,都差点拿不稳那仅仅200多克重的手机。
“嘟嘟嘟...”
犹如一个世纪的倒计时钟声在陈木耳边敲击着。
来得及吗?
医生来了进得去吗?
门这么结实需要再打个119吗?
这么长的时间许愿安在里面撑得住吗?
转眼功夫脑中闪过万千想法,陈木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血红的浴池染满瞳孔,几近淹没人的神智。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终于接通,陈木梗着喉:“需要,我这边有人自……。”
“咔滋。”
门把手弯下,门就这么滑稽的溜开了道口,悲伤的空气骤然凝结。
“喂,请问您刚刚说的什么,这边没有听清,麻烦重复一遍。”
“.....”
自杀两字就这么干硬的卡在陈木喉咙,不上不下。
她悠悠望着开门人,强行停滞的情感让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
找寻了半天的主人公就站在面前,身上裹了件浅灰色浴袍,拿着白色毛巾不紧不慢擦拭着自己还在往下滴水的长发。
比起轻生,完全是闲暇泡澡后被人强行打断的懵懂,和自杀一点搭不上边。
电话那头还在问个不停,陈木听自己的发声都像是外太空传来的,遥远而包含着尴尬:“额,不用了,谢谢。抱歉,嗯,是我搞错了,暂时不需要,对。”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境地下才会表现出如此灵肉分离的状态?
才打开门见到的就是眼眶微红,唇色发白的陈木,腿上,袖口还夹杂着不知道哪滚来的杂草和泥巴,一本正经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歉。
许愿安简单扫视,即便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幕,还是把门打开些示意她进来:“先进来吧。”
薄薄的汗水糊在额头,背部冷汗连带着将里面那件T恤一同浸湿大半,时间缓缓划过依旧难以将其风干。冰凉的黏腻触感终于传达进脑袋,陈木拿着许愿安递过来的纸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是难得的无所适从。
大惊过后,浑身都算不上舒服,也算不上清醒。
许愿安没多久从里屋出来,提着一个看起来像小药箱的东西蹲在陈木面前,朝她伸手:“手给我。”
直到微凉的碘伏药水轻轻摩挲在手掌伤口处,陈木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手磨破了。
什么时候?
是翻墙摔倒的时候弄伤的?
自己怎么没发现?许愿安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对,都不是关键。
陈木想起刚刚自己那小题大做失控的模样就一阵头疼,用没受伤的左手按着太阳穴,略微扭捏:“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接....是在忙吗?”
许愿安手上的动作停滞两秒,想起自己手机还在卧室,霎时明白过来陈木火急火燎过来的原因:“在泡澡,没带手机。”
“这样啊。”陈木木讷点头。
“嗯。”许愿安利落打个结,站起,“好了,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陈木不太自然的咳嗽两声,把手缩回去,没多看就随口应:“挺好的,谢谢。”
许愿安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陈木假装没听见。
这招显然对许愿安没用,她耐心重复:“我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嘶。”陈木这回有心思去看手上的伤势了,轻晃着包扎好的手掌试图岔开话题:“是不是包的太紧了?有点疼啊。”
“陈木。”许愿安交叉着双臂一动不动,显然不会被这样低级的借口骗到。
“真的有点疼。”陈木皱眉,额角方才未干的汗滴正好滑落,平白为她增添了几分虚假的脆弱。
“真的太紧?”
“真的。”
许愿安不再坚持,半弯着腰靠近坐在沙发里的陈木,凑近打算看个仔细。
陈木一心想岔开话题,也没注意,乖乖伸手和许愿安说的煞有其事:“你看,就是手掌这块,包的太紧了。”
“嗯,没事,”许愿安轻轻按住陈木手腕,查看着,轻声道:“解开重新弄就好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陈木下意识抬眼想要婉拒,却无意跌进许愿安低垂凝视的双眸中,对方湿润发丝沾染的薄荷香也沿着水汽在空气中蒸发,鼻尖,肌肤,无孔不入。
为避免两人过度贴近,也避免自己重蹈覆辙,陈木快速倒进沙发里,在许愿安疑惑的注视下,她将受伤的手缩回背后,严肃制止:“不用!好像...也不是很紧。”
“.....”
过于灵活的泥鳅状态反让许愿安心里有了底:“好。”
许愿安没由着她跳过话题,坐到陈木身旁,把主线问题拉回来:“那就说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摸样的?”
“就.....路上摔了一跤。”没想到怎么也避不开这个问题,陈木摸摸鼻尖,心有不甘的含糊其辞。
她一点都不想提自己为了躲避保安偷偷翻墙,还狼狈摔倒这种丑事,何况提问的这个人还是许愿安,绝无可能!
许愿安完全不信,语气里充斥着狐疑:“路上摔跤?”
“对!那个,我得回去了,身上太脏了。”陈木向来不擅长撒谎,指指自己身上沾到的泥灰站起身借口就想溜。
“不着急。”
许愿安按住陈木肩膀,及时递了块毛巾过来,指指陈木膝盖上的泥土,又颇为善解人意指指卫生间示意:“可以先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欲.溜之大吉.失败木:“.....好”
站在镜子面前一照,身上沾到的泥灰草籽不算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汗把额边的碎发也弄湿不少,整个人和水里捞出来没什么两样,从里到外透着股劫后余生的狼狈感。
真难看,陈木顾不上再想离开,紧急开始维护自己的形象,仔仔细细的擦,洗,整理。
袖口那块的黄泥不知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哪怕反复的用劲揉搓也无法清除干净,重复的动作让陈木乏味,随之分心。无聊之余,她下意识开始四处打量着,卫生间装修尚可,但底调全是灰色,太过暗沉和客厅一样压抑。
客厅是全调的灰色装潢,卫生间里也是,如果整体都是这样,没见过的卧室就更不用说了。
意识到什么,陈木舒缓下来的心情慢慢上提,手上揉搓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抑郁患者适合长时间住在这样色调的环境里吗?
她拿出手机打算问白晨,一扫而过的余光里瞥见不远处的浴缸边缘上有一小块银色反光物,像极了以前修眉用的替换工具。
“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许愿安没有过多关注陈木停留在卫生间中的时间长短,一心接着刚才的问题想继续。
陈木还陷在刚才看见的物品里,没了离开的兴趣,板正着面色凝着许愿安。
许愿安被盯的不太舒服,像是自己犯罪了一样:“为什么这么看我?”
陈木:“我能问你件事吗?”
许愿安没直接答应:“你说。”
“你刚刚在浴室里做什么?”
意识到里面残留的东西在霎那间没来得及收好,许愿安停顿几秒才回答:“在泡澡。”
“只是泡澡?”
“当然,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许愿安倒了杯水,递给陈木。
陈木接过,但没喝,神情还在思考,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问句,措词。
“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轻生。”
许愿安大概清楚陈木突然来访的缘由,开门那刹慌忙错乱的神情做不了假,没有多余精力迂回的她,选择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同时补:“如果还是不相信,我可以做出承诺甚至发誓,让你们放心。”
陈木轻啄口杯里的水,回想着收进口袋里的东西,思考片刻后还是开口:“因为你一直没去她那里。”
许愿安眼波微动,没回。
陈木更直白些:“自从你出院后,白晨那里,你一直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