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十八班》碱性土壤

1、第 1 章

　　大家听过平行宇宙的概念吗？

　　流速时间，科技教育与当下世界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奉行晚教长育进而选材培优的政策，初学修满四年中考，高学修满四年高考。

　　也就意味着，他们十六岁上高一，直到十九岁，高四毕业。

　　来大家看这题：如右图，直线a,b是异面直线，A，B，C为直线a上三点，D，E，F是直线b上三点.....

　　课堂上老师侃侃而谈，枯燥的数学符号与数十年如一日的烟哑声伴随着烈日光照围绕陈木耳边打转。

　　热，没有窗帘遮挡，外面阳光更加肆无忌惮顺着破旧玻璃直射进来，刺眼又燥热。

　　陈木位置靠窗，结结实实晒个正好，汗让头发紧紧粘在脖颈处,糊着衣服里，闷在皮肤上，黏腻，透不过气。

　　宁漳市是个汗城，汗水的汗，听名字就知道有多夸张，现下只是六月初阳光便如此毒辣阴狠，让人不敢想象七八月份时酷暑场景。

　　台上讲课老师像是有感应似猛地抬头，鼻梁上挂着的镜片随着他的晃动反射光芒。伸手以为要教育谁，转眼却是用手背将脖颈处如流水的汗液抹去，腋下是早已湿透的大块汗渍。

　　这天气，谁都不好受。

　　老师抹掉汗液，这才发现台下学生早已个个萎靡不振，神色倦怠。他用力拍拍讲台桌，突兀拔高声音：“来，同学们，自己试做一下这道题目，一会老师给你们讲解。”

　　陈木身子一震，条件反射抬起脑袋望黑板，字母，图形，线条，求....

　　只撇这一眼陈木便重新低下头，不会，也做不出来，听不进去，更不愿意听。

　　这压抑炎热的天气让她心头有股闷火在烧。

　　这种时候，不管是谁，哪怕是条狗路过，都会被她骂上一顿。

　　“报告。”清脆响亮的女声将陈木脑中微悬的弦给打断。

　　陈木眼皮一跳，不顺意掀起，锐利的目光几乎是随着这道报告声投射。

　　许是炽烫阳光将陈木晒昏了头，又或许是青春年华相貌俊美的亭亭少女与一个地中海秃头加满身燥汗的中年老师站在一起的对比太过强烈。

　　眼前灼烧的空气竟凭空凝结出一滴透亮的清水，啪嗒滴下，浸在陈木发烫的眼皮上，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女生没有察觉，礼貌朝老师颔首，致谢。转身离开时，轻巧纤细的身影正巧将陈木这块没有窗帘遮挡的破洞窗户盖住。

　　片刻阴凉拂过，暑热消减不少。

　　陈木没有过多思考探头半趴在窗台边上后望，浅浅包裹着和颐日光的清瘦女生是那样靓丽，蓝白校服穿在别人身上是减分项，但套在这人身上，反倒成了夏日的亮色点缀。

　　莽撞而青涩的直视送至对方走入阳光笼罩不到之地，消失于满是阴影的走廊拐角。

　　“陈木！”

　　随着这道呵斥，半截粉笔从讲台跃出一道弧线精准砸过来。

　　陈木稍稍偏头，在预判中，粉笔险险擦着她的前额掠过，啪嗒一下掉进窗沿里，敲出失败的闷响。

　　“哦吼，没砸中。”

　　凝着那半截孤零零的粉笔，陈木挑了下眉低笑着轻嘲，轻柔的微风将她垂至肩膀的中发吹起，露出弯翘发亮的双眸。

　　“这么喜欢看，就给我滚出去看！”老陈头面色狰狞的怒视陈木，秃顶边缘的几根发丝都随着怒气飘起。

　　显然陈木上课光明正大半探出窗外，躲开粉笔还无视自己轻笑的行为，严重挑衅到他作为老师的权威。

　　陈木揉揉耳朵，习以为常的站起，混混势的真要跨脚出去，周围近点的学生见状差点憋不住笑。

　　老陈头气的快要发疯，口水混着他激烈的话语一起喷出：“你还真想出去，你在想什么啊陈木？每天学习不好好学就知道开小差。我记得你以前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成了这幅鬼样子。”

　　见陈木还要走，他一语斥定，“还不赶快给我坐回去！”

　　最后的去字发声极为凌厉，陈木一顿，心中掂量着这脚踏出去后可能导致的漫长办公室之旅与现在一时的威风相比，着实不够划算。

　　她收回已经跨出一半的身子，顶着不远处比这天还要窒息的杀人视线，悠然坐回原位。

　　老陈头作为老师早习惯勃然大怒后迅速平静，毕竟课上时间宝贵，见陈木坐回原位重重哼一声算是揭过，开始讲起下一道题目。

　　周围人见老师又开始讲课，也都见怪不怪撇撇嘴，纷纷收起看戏的心思低头干回自己的事。

　　没错，是干自己的事，而不是听课。

　　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其他高中班级可能很奇怪，但在这个班级，只要你不上窜下跳明目张胆挑衅老师威严，一般来说老师不会过多为难你。

　　毕竟这个班被所有老师称为未来死亡班。

　　顾名思义，一群没有未来的人。

　　致知中学的高三十八班，差生归属地。除了学习其他一切都能搞，体力足，屁话多，吊儿郎当不守校规是常事。

　　在这个班的老师讲课都需要强大的毅力以孤芳自赏，因为即使你讲的再好，在这里也少有学生应和。

　　如果你试图管教这个班的学生，对不起，那恐怕比大禹治水还难。

　　一开始还有老师不信邪会管管，到后面所有老师都麻木了，良言难劝该死鬼。

　　当然陈木作为十八班的“优秀代表”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差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进了离“龙头”一班只差一步之遥的...二班。

　　之所以成绩下降的如此之快，无光那些老套致人堕落的家庭因素，也不是什么早恋为人消沉的痴情种。

　　只不过在分班级那天，陈木发现自己班级名单中有和自己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玩了好几年的损友李晓静。

　　要知道在这个有着八所高中，一共不知道多少个班的宁漳市里，没有任何约定与暗箱操作能进同一所学校并且还分进一个班的概率简直堪比中彩票。

　　臭味相投的两人在第一天便自动坐在一起，靠着作为多年好友以及互为同桌的便利，开始不顾场合的疯狂热聊。

　　其实主要是李晓静拉着她在聊，这块就不多赘述，免得像在推卸责任。

　　当然聊天也不算什么，只是在当初那一众刚开学还互不相识的同学中，两人就显得格外突兀。

　　当天，两人就喜提语文、数学、英语、生物、化学五科老师的点名批评。

　　别问为什么没有其他几科，因为那一天只安排了这几门课程。

　　陈木至今还记得几位老师不同口吻却格外相同的一句话，“不想学就安静点别影响别的同学！”

　　当时陈木的人生可谓无比的顺风顺水，脑子不清醒，还莫名桀骜，偏偏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听劝。

　　好，那就不学！

　　在长达一个学期的时间逝去后，期末的陈木突感自己分数实在低到惨绝人寰。良心发现的她想重新拾起课本，却发现当初熟悉的课本现在竟如此陌生。

　　好难，陈木从来不是一个愿意为谁去费力的人，更何况这东西还不是人。加上家中向来开明，秉持着顺其自然的教育方式，从不以成绩的高低去批判陈木。

　　一向没有压力的陈木见学习既然这么难，好！那就选择放弃。

　　正所谓努力可能不一定有效果，但放弃一定很舒服。

　　然后，在第二年初开学的文理分班里，陈木自然直线落进了末尾的18班。

　　嗯...这能怪老师或家长吗？

　　好像也怪不了。

　　李晓静用手肘顶顶陈木小声嘀咕：“喂，你刚刚往窗外看什么呢？”

　　陈木斜一眼她的同桌李晓静，要不怎么说是和她臭味相投呢。

　　自从陈木掉到18班，李晓静也不甘落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没多久就喜滋滋跟着陈木坐回同桌。

　　陈木当时就对李晓静跟随自己堕落的行为颇为无语，自己是确实学不好才下来的。

　　李晓静不同，这神人，分心聊天八卦的同时还能兼顾学业，只要想，甚至能随便考进一班。

　　陈木原本还会劝告几次，后来发现这厮在哪都能学好，当初也是故意在分班考时做错，深受打击的同时也就不劝了。

　　“没什么。”陈木没打算和李晓静说这种没头没脑的事。

　　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一眼，就喜欢上一个女同学想和她做朋友？这话别说李晓静不会信，就连陈木本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陈木归结于，是太阳太大把自己晒疯了才会做出刚刚那种连自己都嫌弃的痴汉举动。

　　不过鬼使神差，她盯着窗外晃目的艳阳，细长的指节转动着黑笔似无意问：“刚才来找老陈头的，知道是谁吗？”

　　李晓静本在睡觉，直到陈木被老陈头骂了才蓦然惊醒，此刻脸上还有桌边隐隐未消的印子，迷糊着回。

　　“我没看见，怎么？是帅哥？”

　　陈木气笑，按下李晓静的头：“滚你丫的，继续睡吧。”

　　就这样，陈木没再打听，全当是日常中的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