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怎么啦》落落月明

2、第 2 章

　　“夫人她……公子快去看看吧！”一进门，就有个丫鬟急切地迎上来。

　　知道李狗蛋他娘会死，但是没想到剧情来得这样快，子涵心里一沉，快步跟上李狗蛋。

　　见他过来，几个仆人颇有眼色地退出门外。

　　雨过天晴，一缕阳光从敞开的轩窗照射进来，窗台上一朵向阳花开得正盛，这样的静好时光，以后经常会有，可惜将死之人却再也无法欣赏。

　　“娘……”李狗蛋跪在床前，紧握住母亲虚弱无力的手。
　　夫人一头长发如枯草般失去生机，她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勉强撑着一口气，艰难掀开眼皮。

　　“狗蛋，别难过。人都要有这么一遭的，如今我总算快要从病痛中解脱了，你要为我感到高兴。”夫人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李狗蛋的脸，轻戳他的嘴角，“多笑一笑，别成天板着个脸。”

　　李狗蛋扯出一个笑，眼底却一片晶莹。

　　“后面站着的是翠花吗？”

　　翠花是夫人捡来的孤女，穿过来这段时间，子涵能感受到夫人对她的善意。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一早设定好的剧情，子涵还是忍不住为她即将离世而感到悲伤。

　　子涵走上前去，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这一刻她心里暂时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心中只剩下对亲人的不舍之情。

　　“夫人……”子涵蹲在床边，拉住夫人的手，心中万般不舍。

　　夫人说话声越来越小，她将耳朵再贴近一点。
　　“照顾好自己，还有狗蛋。”说完这句话，夫人便骤然离世了。

　　“娘！”李狗蛋将头埋在母亲怀里，放声恸哭起来。

　　她的手还是热乎的，嘴角还带着笑，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她真的死了吗？

　　子涵回想起夫人往日的音容笑貌。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夫人那一双凤目，清冷中带着几分倔强，眉心一点胭脂痣，若非病容憔悴，定是风华绝色。不久前还活色生香的美人，临死也等不到自己一心期盼的丈夫，就这样独自凄凉死去。

　　子涵心中酸涩不已，眼泪怎么也流不干。

　　家里的奴仆闻声赶来，整齐划一地跟着嚎哭起来。混乱中，她听见有人说：“公子节哀，夫人已经去了。奴婢现在要为夫人梳洗穿衣，请公子让一让吧。”

　　李狗蛋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滚！”
　　夫人好说话，公子的脾气却古怪，没人愿意招惹他。奴仆们退开几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知是出于何种的勇气，子涵听见自己脱口而出：“你们出去安排丧仪，我和公子帮夫人梳洗就好。”
　　这话似乎无意间戳中李狗蛋所思，他没有反驳，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夫人生前从不与左邻右舍打交道，葬礼没有宾客，所以办得很简单。夫人下葬那天，李狗蛋又大哭一场，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样。

　　几日后，李狗蛋命人将一个箱子抬到院子里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
　　仆从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李狗蛋想干什么。

　　“家里如今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大家拿了遣散费就各自归家吧。”
　　“遣散费？”大家交头接耳，聚成一团窃窃私语。

　　知道公子脾气倔，强留下来也讨不到好处，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公子，我能拿多少？”

　　“你们按照人头分吧。”
　　起初男人还不好意思多拿，听他这样说，又回头多取了几块银子。

　　其他人见状，开始争前恐后排队领钱。不一会儿，箱子就见了底，子涵见钱眼开，也顺手捞走一块儿金子。

　　“翠花，你也要走吗？”他抓住子涵的袖子，很快又放开。

　　子涵将金子塞到荷包里，“没有啊！我也是丫鬟，我拿一块儿金子不行吗？”她直视他的眼睛，一脸认真，“我肯定是要一直跟你在一起的，不是为别的，主要是我离不开你。”

　　系统说，只要完成剧情，帮助男主飞升，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她现在当然不能离开他。

　　听她这样说，李狗蛋又恢复成往日的死样子，“我饿了，你去给我下碗面吃。”

　　什么意思？刚才厨子没走的时候你不饿，现在就饿了是吧？

　　就知道使唤我！子涵来到厨房，召唤出系统，“【奇迹翠花】给我来一碗爆辣的面条，要辣到流鼻血的那种。”

　　“你好宿主，我在。下面是为你找到的‘爆辣面条’相关菜谱。”
　　“为什么不能直接在面板上制作？”

　　系统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宿主，我无法为你提供危害生命健康的食物。”
　　行吧，那就自己动手。反正在这里几个月，她也早就学会做饭了。

　　大份牛油与热锅相逢，发出呲啦的声音，子涵抓来一大把青花椒、干花椒、香叶、桂皮、大蒜、生姜，还有最重要的干辣椒，放在一起爆香，炸至金黄后捞出。

　　这味道闻起来还真香啊！还可以再来点儿料。子涵一股脑儿将墙上一串辣椒摘下来，全部丢进锅里。

　　她又抓了一把花椒，丢进汤里。熬了一会儿，她舀起一勺汤底，只是凑近闻了一下，就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这一口吃下去，李狗蛋不得两眼直冒金星，菊花血流成河！

　　子涵双手端着托盘，用一只脚去踢李狗蛋的房门，一边大喊：“公子，吃面了！”

　　李狗蛋穿着一身松垮的寝衣，长发没有束起，随意披在身后，看样子刚从床上爬起来。

　　“刚做好的牛油面，色香味俱全，赶紧趁热吃。”子涵将面条放在他房间的茶几上，一脸谄媚地介绍自己的“大作”。

　　“你吃过了？”李狗蛋狐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子涵。

　　“我自己都觉得不好吃的东西，能给公子你吃？”子涵眨巴着大眼睛，看上去十分真诚。

　　阔口瓷碗里滚烫的汤面发散出阵阵香气，李狗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只见色泽鲜亮的红油面汤裹着粗细均匀的面条，表面铺陈几片清脆阔挺的小白菜，还有一把细切的葱丝，蒜末少许，让人食欲大开。

　　他喉结滚动，咽下口水，拿起筷子浅尝一口。
　　嗯？他惊喜万分，表面上却看起来波澜不惊。

　　这也太好吃了吧！李狗蛋眼前一亮，食指大动，开始暴风吸入面条。他吃面的动作一气呵成，可以说是风卷残云。

　　吃到最后，他在子涵诧异的目光下，还意犹未尽地把面汤喝得一干二净。

　　“吃完了。”他心满意足。抹干净嘴，将碗往子涵那边一推。

　　“你……感觉怎么样？”子涵对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还不错。”他表情淡定，只是嘴巴稍微有点红肿，看上去就像涂了一层口脂。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今晚可能会有危险，建议你和男主呆在一起。”

　　“你怎么还不走？”李狗蛋语气中带着点不满。

　　有危险？那不行。子涵厚着脸皮，“公子，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不行！”李狗蛋冷着脸，果断拒绝她的请求。

　　“我打地铺，或者我把眼睛蒙起来，绝对不会侵犯你的隐私。”子涵作出发誓的姿态。

　　“不行。”李狗蛋毫不动摇。
　　被“请出去”后，子涵听见“啪唧”一声，房门被他从里面锁上了。
　　“至于吗？”子涵悻悻离开。“我还没怕你占我便宜嘞。”

　　既然不久后会离开豆城，不如走之前多带点东西。子涵来到厨房，把能带走的都装进【奇迹翠花】的储物空间里。

　　还带点什么呢？也不知道李狗蛋还有没有钱。他这个败家子！一点也不知道细水长流，那么大一箱子钱，说给就全给出去了，真是服了。

　　吃完一碗爆辣的面，李狗蛋感觉除了有点头晕的副作用以外，简直浑身舒爽，于是沐浴过后就早早睡了。

　　子涵端着烛台，轻手轻脚来到了李狗蛋的房间门口。房门被他从里面上了锁，子涵推开一扇没有关严的窗，从窗台翻了进去。

　　端着烛台悄悄走近后，她发现李狗蛋睡相很好，双手板板正正搭在被子外面，呼吸均匀，胸口微微起伏着。子涵探出一根手指，这家伙睡得还挺香。

　　她在床边坐下来，拉起他的一只手捏了捏，嗯，骨节修长，皮肉均匀，手感不错。

　　就这样睡着，多乖，不像平日里，不是安排她做这做那，就是冷着个脸，可恨！

　　床帐挡住他上半身的光线，投射出一片阴影，看不清脸。子涵歪着蜡烛，趴在床边，凑得很近去观察他。

　　李狗蛋母子俩生得很像。只不过李狗蛋的眉骨看起来更加凌厉，没有表情时，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或许是为了增加点亲和力，建模师居然赋予他一张嫣红的唇。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别看他平时凶巴巴的。

　　“嘶。”子涵被蜡烛滴下来的蜡油烫得一机灵。她条件反射地摆了摆手，一个不慎将蜡油甩出一长串，抛撒到了李狗蛋的脖颈上。

　　红红的一条液体顺着他修长白净的脖子淌下，看上去就像戴了一条宝石项链。

　　她立马滑跪：“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公子你别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你晚上睡觉有没有打被子。”

　　静默一会儿，子涵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啊？这睡得也太死了吧。她又看了一眼，李狗蛋真的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子涵随手将烛台放在床边，去拿搭在侧间架子上的毛巾，想要擦干净“罪证”。

　　熟睡中的李狗蛋翻了个身，正巧打翻她的烛台。火势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瞬间蔓延开来。

　　等子涵走到床边，周围的帷幔已经开始大片大片地燃烧起来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闯祸了！她拿起湿毛巾，卯足了力气扑打火焰，却无济于事。

　　李狗蛋看起来仍然睡得很香。

　　“别睡了！快点起来。”子涵丢掉毛巾，避开火焰，去推搡床上的李狗蛋。

　　令她绝望的是，无论她再怎么推，李狗蛋都没有醒，他甚至还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继续睡。

　　“喂！李狗蛋。”子涵爬上床，两腿抵住床板，一双手使劲拽着他的两条胳膊，打算将他从床上拉起。

　　不料，李狗蛋像是被焊在床上一样，几乎纹丝不动。看着挺瘦一个人，怎么像块铁一样啊？

　　一番折腾下来，子涵心急如焚，满头大汗，不小心吸入一口黑烟，她忍不住咳了起来。一大朵火焰掉下来砸到她的脚背上，灼烧的疼痛感提醒她此地不宜久留。

　　子涵抄起木桶，冲出门去，整个家里一片漆黑，她慌不择路，一路狂奔到大门口。

　　来不及多想，她打开家中大门，扯着嗓子对外大喊道：“救命啊！这里着火了，有没有人来帮一下忙啊？”

　　夜深人静，哪儿有人来搭理她？

　　还好街边不远处就有一口井，子涵提着满满一桶水，跌跌撞撞地返回。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突然脚底打滑，没有踩稳，哐当一声，下一秒，脑袋就结结实实磕到了门槛上。

　　倒地的那一瞬，她想了很多。不行，我不能倒下，李狗蛋还在火里，要是他死了，我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接着，她两眼一黑，昏死过去，桶里的水也撒了一身。

　　第二天一早，李狗蛋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嗯？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一眼。

　　家呢？看着满地的焦木和破碎的瓦片，再低头看见自己赤条条，沾满黑灰的身体，李狗蛋不淡定了。